《[女强]功名路》第94章


这夜,晋王府广设筵席。长安文武官员、世家贵胄皆携家眷相邀而至。
夜幕星辰,酒脯时果琳琅,香粉散于筵上。丝竹悠然而起,一片衣香鬓影。
筵席之上,作为当今天子御封的一品贞淑夫人,张曦君自是与河间王妃相坐齐萧左右,谢侧妃与谢氏再分坐下首两席。
因七夕之日。主以拜织女,妇人乞子。少女乞嫁如意郎君,并有女子以五彩丝穿九尾针,先完者为得巧,迟完者谓之输巧一女子七夕乞巧之赛。
彼时,河鼓、织女二星尚不见相会,又为后面拜上乞愿添分喜气,穿针乞巧之赛自应势先启。
只见晋王府内侍礼官一声击掌,露席之内丝竹声随之一停。数十名青春少艾、姿容俏丽,穿着虽已是农历七月初秋,却依旧如盛夏的轻薄衣衫,在徐徐夜风中任一袭宽衣博带衣袂翻飞,宛若月宫琼楼仙子般翩然列位而出。再扬起一双双纤纤玉手,各以九孔针五色线向月穿之,见一孔穿过立时展颜一笑,又见一孔穿漏不由蹙眉。在这一颦一笑间无不昭显着勃勃青春之气,又带着只有少女的无暇少艾之容,端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看着以祀牛女二星的临水祭台前,这一张张青春洋溢而又美好的容颜,张曦君下意识的目光一转,不着痕迹的向齐萧瞥去。却不防齐萧正向右侧看来,她当下被撞个正着。
自上次事后,二人已近月余不曾正视彼此,交集更是屈指可数。此时猝不及防的四目一对,不由同时一怔。
齐萧心性冷傲,又常年独断专行,虽事后冷静一想,不难想到张曦君当日乃有意借此失宠于他,然而正是如此,念及张曦君对他的这般态度,又加之受赫连祈惦记,他自是更难介怀,只是鉴于现在的晋王府需要她,而她又今日尊位已定,方不予计较。然而,现在却见张曦君似不自觉的出神望着自己,一目的复杂之色,俨然不如她言行那般决绝之意。
齐萧心下一动,余光向场下众女一扫,一抹了然横亘于胸,眼中却冷意一闪。
看见齐萧逐渐冰冷的目光,张曦君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所为,她神色一紧,也顾及不上齐萧正看着她,当下便不假思索的撇开目光。
见状,齐萧握着杯盏的手一紧,却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张曦君,半晌之后,面对似视若无睹的张曦君,终是举杯仰头,让酒一仰而尽,而后移开目光。
转眼,两人已然无再交集,只让裂缝又深一分。
然而,这一幕落入在场有心人眼中,只觉齐萧舍场中众女唯与张曦君目光交汇,女方不甚羞赧率先撇过头去,齐萧却犹自不舍的凝望稍时。一时间,众人心思不由连连翻转,各自计较衡量起来。
谢氏坐在张曦君下首,自是将二人互动看得清楚,她见张曦君竟率先不予理会齐萧,而齐萧不仅未冷然转首,反将注意仍留在张曦君身上,她心口不禁一痛。
多少年了?
不论是喜是怒,他可曾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分!?
钝痛的一瞬,谢氏敛去投在齐萧身上的目光,只将注意深深地放在坐于她之上的张曦君身上,而后淡淡瞥过对席而坐的谢侧妃,眼中陡现一抹决然之色,旋即看向场下众女,一声惊喜的低呼溢出唇间:“呀,已有人完成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七夕(中)
伴着谢氏的一声低呼,穿针乞巧也落下帷幕。
三名得巧者在内侍礼官一声又一声的尖细嗓音中,身姿轻盈的匍匐拜下:“臣女孙晓云,叩见晋王,叩见太妃和夫人。”
“臣女郝思茹,叩见晋王,叩见太妃和夫人。”
“臣女林芳雅,叩见晋王,叩见太妃和夫人。”
听着礼官逐一报出她们的父兄官绅姓名,再看着下面相继跪下的三名娇女,齐萧浓眉微微一挑,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目中隐有肃杀笑意,口中却是朗声一笑,“好!”
一字铿锵有力,全无敷衍之意。
只是这月来,齐萧一直对再纳妃妾之言置之不理,却对民间隐有张曦君祸及其无子嗣的传闻严惩不贷,如此可以想见他对张曦君的维护,那现在这样又是为何?难道并不是赞这三女?
众人纳罕间,不论各自何总打算,皆不约而同的向齐萧侧目过去。
但见齐萧一手把玩杯盏,一边看着场下三女,俨然一派赏观之态。
如是,大多只暗道耳闻与眼见到底不同,加之齐萧才初掌整个西北,又逢生父及兄弟各有诟病,自然不好应承下来。再则若真是独宠张曦君,又怎会宠幸其婢女,并在其有孕后有意给予名分?只怕齐萧也极想多些子嗣,毕竟他如今已是一个手握一方大权的王爷,在晋朝除了天子及皇储外再无人能出其左右,这样自是期盼能后继有人,更能承袭他的衣钵,尤其是其独子是一个体弱不能习武之人!
如上一番心转间,在场官员看齐萧的目光多了一分了然,命妇女眷望张曦君的眼里也多了一分可惜又悦然的矛盾之色。
张曦君却没有注意这些隐晦的目光,她只忍不住惊然的看向齐萧。
若她没听错。方才那一字的声音里,绝对隐含了齐萧的怒意。
以这五年的相处,每当齐萧这样,便是他忍耐的极限。
看来这三名有道而来的娇女,今日已是徒劳无功,可能其父兄家族也将……
正深思着,张曦君忙一闭眼摇头,甩去这纷杂的思绪,亦甩去这五年间每当齐萧向她简单提及军政之事时,她不觉养成随之言语深思的习惯。仅又一次在心下告诫自己,以后他二人不会有当时的那样交谈,她只需尽分内之责即可。
以上思绪虽是辗转。却也不过一个念头罢了,她再睁眼,齐萧已微抬手道:“免礼。”
“喏。”三女应声而起,抬起三张如花容颜,当场引得河间王妃连声赞叹:“果然惠外秀中!”
听的河间王妃如此赞誉。在场众命妇女眷饶是知河间王妃权势已然大不如前,但终归是齐萧名正言顺的嫡母,又是当今皇后嫡亲姊妹,自然无论与之是否交好,皆纷纷随声附和。
一时间,端是言笑晏晏。一派欢声笑语。
如此,又有赞言,又有齐萧赏与得巧之物。三女可谓风头尽出。
待得三女再次拜谢退下时,已至二更。
场中丝竹之声又一次停下,内侍礼官顺时扬声唱喝:“祈愿吉时至——”
长长的尾音声中,今夜之宴,亦是七夕夜宴。最为主要的一项到了。
全场众人,连同齐萧。一起将目光向张曦君投去。
广受众人目光已是如常,张曦君坦然的平静回望。
回望中,撇过不带神色的齐萧,众人难以忽视的热切,她看见河间王妃向自己笑得格外温和,带着一切全权在握的心悦喜色;谢侧妃却在她与齐萧之间目光流转,有爽快的笑意不断流露;而比其谢侧妃似乎更心悦爽快的谢氏,正眼睛灼灼的望着她,似乎笑得自得意满。
一目看下, 张曦君敛下目光,手不自觉掩上平坦的小腹。
她与齐萧夫妻生活已将六年,却至今不见有任何动静,加之如今的形势,也许她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孩子。
而经过今日这样浓重的乞子后,若仍不见她有喜,必然将有更大的口诛笔伐对向她。不过如此也好,既然迟早要面临无子的风波,不如在她声势正盛的时候解决。
再则就算无子又如何?虽然于世人眼中这是她一路来最大的败笔,更是她生为一个女人最遗憾之事,但这何尝不是让她可以像如今这样无牵绊生活的唯一途径?
想到这里,来自各种目光的压力不觉锐减,张曦君露出一丝松快的淡笑。
坐在下首的谢氏,见张曦君又是暗抚下腹,又悠然含笑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她脸色倏然一白,难道张曦君已经……?不及念头在心底落下,余光不经意瞥见临水的祭祀台,她忽而如释重担一笑。
这一番神色变幻,虽不过转眼之间,却于对席而坐又正含笑看向张曦君的河间王妃而言,自是再清楚不过,也当下了然于心,脸上笑意不由深了一分,尔后宛若慈母一笑道:“王爷,吉时已至,让贞淑夫人率众人祈愿吧。”
不是不知道张曦君近来承受多大外界压力,而今日又不得不将这种难堪在众人面前承认与揭开,可以想见个中的滋味。也许出于张曦君会受今日压力,多少于自己不愿纳妃妾再受他人束手一分,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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