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功名路》第111章


顷刻间,黄沙滚滚,两马并行,横冲直撞得从身后堪堪驶过。
众人怔住,谁也没想到一辆马车突然扬鞭策马,与当先一辆马车并缰而行。
不过一丈略宽的官道,竟在正行其中的马车旁硬再挤入一辆,这如何能行?
张曦君几乎以为那马车是从她背后生生撞过去的,她惊魂未定,不敢想象若不是张文豪眼疾手快的将她圈入臂膀一并带到官道下,她此刻是否已在马蹄之下?还好先让乳娘带着双生子赶紧走。
“没事吧?珠儿、琥儿可受惊了!?”甫脱危险,一念想到被乳母慌抱着慌忙就跑的双生子,张曦君不及心神定下,忙不迭连声问道。
两个乳娘也是受了惊了,惨白着一张脸正心有余悸,听到张曦君焦急的问话,抱着齐珠的乳娘忙定了定心神,刚要答话,眼睛倏然大睁,惊叫出声。
就在这时,便听到前方尖叫迭起,紧接着一声马嘶。
张曦君忙循声看去,前方一片人仰马翻。
金杏、油桃等时令果子散满一地,躲闪不及的小商小贩滚落官道下的田坝里。方才那辆忽然急速行驶的马车也勒缰停马,随之马鞭一扬,就是狠狠一鞭甩向前一甩,几乎同一时刻,女子的惨叫声夹着稚嫩的哭声骤然想起。
“畜生!”前面骡车、马车扎堆一团,还不待看清发生了生么,只听将她牢牢护着的张文豪啐骂一声,丢下一句照看好她母子三人的话,人已数个箭步至那人身后,快得让她一声“大哥”尚不及出口。张文豪已一把攥住正欲再次甩下的马鞭,尔后一个用力,那坐在马车上挥鞭逞凶的人当下一个跟斗重重摔下马车。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所有人根本不及反应,这时见状不由齐齐一怔,只听得一个女童的声音仍在害怕得哭啼着。
似被女童的哭声唤醒,这群人转瞬回神,纷纷向张文豪围拢。
“夫人。张将军他,可是要……”英秀见状暗道不好,忙向张曦君请示道。
张曦君微微摇头,止了英秀后面的话,随之撩开垂至脚踝的皂纱,有些无奈又似有些怀念的向张文豪望去。
多少年了。如今大哥也将三十而立,虽被官场侵蚀得已不是当年的爽朗少年,却依旧不忘最初的执念——惩奸除恶。成为威震天下的大将军!
可是……
暂停思绪,张曦君眯了眯眼,目光逐一扫过马车上雕工精细的花纹,以及只有传承数百年的世家才有的族徽。
尤记祖母说过,他们冯家是一朵水芙蓉。而天下世家之首的王家则是一尾羽燕。
看着马车上栩栩如生的羽燕,张曦君不由心神一凛。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王家,燮帝母子夺得皇权的最大倚仗,二者可谓荣辱相系。可如今燮帝母子双双被齐萧所诛,越王又以勾结外敌的叛国之罪葬身于长安,,即使这两件事不会让他们数百年的根基一朝瓦解,却也绝对要大为一震!如是,王家的家仆何以这样仗势欺人?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那头形势已是陡然扭转——先前还凶神恶煞的十余人不约而同收回敌意,那甩鞭的汉子更是抱了一下拳,道:“这位官爷,看来是刚从外面调入京师的,还带着夫人小公子。”说着回头朝张曦君一行人逐一扫了一眼,又在身穿轻便甲衣的侍卫身上转了转,略估摸了一番,道:“这不知者不罪,你记得我主家乃乌衣巷的王家就是。”说罢,示意张文豪交出马鞭,便要急忙离开。
却殊不知张文豪正因王太妃和越王之事迁怒王家,又心道与王家本是敌我阵营,根本不予理会,当即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家仆,竟敢如此张狂!”话音未落,马鞭向上一抛,腰间利剑一把,顷刻断落两截在地。
那人火了,“你——”一字出口,但见张文豪一脸讽刺,当下恼羞成怒,又自知自己这方绝不敌这外来官员,目光忽而不经意地掠过一旁的骡车,心中一喜,脸上却是狠戾的瞪了张文豪一眼,接着说:“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外官,竟敢毁了马鞭,耽搁凌云郡主将为摄政王准备的生辰喜宴之物!”
“凌云郡主?摄政王!?”不等那人说完,张文豪脸色一变,陡然出声。
见张文豪如此模样,那人以为这是怕了,不由立时得意起来,“凌云郡主不但金枝玉叶,紧要关头更是大义灭亲,与摄政王里应外合伏诛伪帝。要不然以摄政王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拨乱反正?”说着愈发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的看着眉头直竖的张文豪,冷冷笑道:“爷赶着回京,今儿就不和你计较,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摄政王掌管天下兵马,咱们凌云郡主不日就要成为摄政王王妃,你今儿耽误了凌云郡主要的东西,可得小心了!”
语毕,看了一眼还在马下不远处哭泣的一对母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狠狠地呸了一声“秽气”,就重翻出一条马鞭,准备大马而去。
“慢着!”眼见人要离去,张文豪一把攥住马缰,正要说话,只感衣袖一紧。
张曦君上前一步,面向张文豪,半掀开罩纱,定定的看着张文豪道:“无事,先让他们离开。”
张文豪浓眉紧蹙,半晌松开缰绳。
那人本以为摆出齐萧,身为武官的张文豪自是心骇,哪知竟变本加厉,当下只以为遇上莽汉,又是赶着时辰,见缰绳被松开,也不敢耽搁,连忙带着队伍赶紧向京城驶去。
“怎么不让我问个清楚?”见人一离开,张文豪立马就问。
张曦君见张文豪一副粗脖子红眼睛的模样,心中一暖,口中却是笃定道:“他不会娶凌云郡主的。”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携子上京(下)
夏日昼长,黄昏时分,天色还是亮堂。
以往总是人群熙攘的城门口,此时却被两列一字排开的骑卫占据。他们神色肃穆,一身黑衣铠甲,明显与时节不符的厚重装扮,却无端使人有凛然之感。不说京城百姓人人见之心畏,就连平时趾高气昂的守城官们,也俱从兵卫厅里小心翼翼地迎候一旁。
这个时候,虽然暑气依旧蒸人,却已有了习习凉风,只听得帅旗在一片静寂的城门外猎猎做响。
夕阳余晖斜照在古老的城墙上,西穹云海翻涌,绚丽血色弥漫,黑色绣金蟠龙的帅旗被夕阳勾勒上淡淡金边,仿佛一瞬镀上了神奇的力量,以不可抗拒之势闯入人眼,让人莫名升起突如其来的敬畏与不知名的虔诚。
“夫人,是王爷!”晚风吹拂车帘飞舞,不过随意转头一瞥,远远就看见那象征齐萧的帅旗在金色的余晖中猎猎招展,再念及中午所闻之事,阿杏一时忍不住兴奋大叫,“王爷带着帅旗来接夫人和小主子们了!”
统万城待了整整五年有余,即使再不常留意军中之事,也知这帅旗在军中代表何意。而会用如此一道不输天子圣旨的帅旗,可是说齐萧对张曦君母子三人的重视非常?
一念想到这里,阿杏再顾不得其它,一把撩开翻飞的车帘,似生怕张曦君看不见一般,手口并用地指向城门口的帅旗。
张曦君本在闭目养神,阿杏的言行快得突兀,让她几近被唤睁眼的第一瞬,就顺着阿杏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只属于齐萧的帅旗,除了他亲征以外,只有每当有人立下赫赫功勋之时,他才会出帅旗亲自相迎以慰劳苦功高。
相伴十载。所见不过三次。
而这一次如此而为,可是为了……未深想下去,目光已不由自主地低下,落在怀中正睁眼看着世间的儿子,还有正由英秀抱着酣然在睡的女儿。
是了,她的一双儿女,他与她的一双儿女。
他,她孩子们的生身父亲。
不同了,再也不同了……
蓦然地,心弦猛然一震。她再次抬起头,眼前是绚烂迷幻的金色余晖,还有在这金色光晕中的一人一马。
马。通体黑亮,身形矫健;马上之人,一身玄色金蟠龙外衣,身姿挺拔而威仪,逆着余晖。看不清任何神色,却不觉从他身上感到何为铮铮铁骨,何为顶天男儿!
这就是她孩子们的父亲了。
孩子,可看见了,这就是你们的父亲,你们至今尚未见过一面的父亲。
心底的呼声。唤不醒在睡的女儿,叫不得儿子的回应,张曦君却不由地笑了。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女儿闪动的双眸。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我来接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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