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第79章


第70章 物色可歌春不返
六月二十四日是城西灌口二郎神的生辰,为了抢着给二郎神烧头炷香; 很多人四更天就起身了; 甚至还有人在庙里住宿,半夜就起身去争第一。云娘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早便和赵妙柔约好要去看热闹。
二人挤挤挨挨好容易才来到万胜门外的二郎神庙; 发现殿前早已搭好了露台和乐棚; 教坊司演奏音乐; 穿插表演上竿、跳索、相扑、鼓板、小唱、斗鸡、杂扮、商谜、合笙、乔筋骨、乔相扑、浪子杂剧、学像生等百戏。
云娘是第一回 见到现实场景里的斗鸡; 看得入了迷,赵妙柔和云娘在一起,似乎又恢复了往日活泼天性,笑着指点道:“你可知表演诸人的食物都是宫中尚食局准备的,这些百戏就是到天黑也演不完呢。我们还是到大殿旁去看看,那里的节目更有趣。”
原来大殿旁早已高高竖起了两根幡竿,高几十丈,顶端设一横木; 有人竟然站在了横木上翻筋斗; 装神弄鬼、口吐烟火,云娘只觉得自己的心提到嗓子眼; 这惊险程度比后世的杂技也不遑多让了。
好容易表演到一段落,她觉得有些口渴想要去买饮子,居然撇到王诜也来二郎庙看百戏,身旁跟着一位妙龄女子,姿容艳丽; 看样子是良家打扮,二人甚是亲密。云娘一惊,忙去看赵妙柔,却见她神色只是微变,拉着云娘道:“走吧,你不是说要吃义塘甜瓜,庙旁的巷子里就有卖的。”
云娘实在忍耐不住,低声问道:“那女子是谁?”
赵妙柔淡淡道:“是晋卿的妾侍,姓朱。”她看云娘一幅愤愤不平的样子,忙沉声道:“晋卿面皮薄,当着这么多人,你千万不要为难他,也千万不要告诉大哥,他其实也很不容易。”
云娘叹息一声,原来这世上女子无论贵贱,若想要安稳度日,嫁人后总是要妥协的,她沉声道:“我答应你,可是我有话对晋卿说,你放心,我绝不为难他。”说完,不顾赵妙柔的拦阻,径直去找王诜。
“晋卿,借一步说话。”
王诜见是云娘,先是一愣,而后自嘲一笑,温声对身旁女子道:“你先去一旁等我一会儿。”
朱氏看了云娘一眼,恭顺的退到一旁。
云娘冷冷道:“烛影摇红,向夜阑,咋酒醒、心情懒。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无奈云沉雨散,凭栏杆、东风泪眼,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这是晋卿的新作吧,整个汴京都传遍了。当真是风流蕴藉,清丽悠远,有王谢之风。”
王诜淡淡一笑:“娘子谬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所做,不然我这个左卫将军兼驸马都尉,又如何打发时间呢。”
云娘愤愤道:“晋卿,我刚结识你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如今你如何对待公主就不必说了,可你毕竟是将门之后,日日这样不务正业、风流自赏,对得起令祖王中书的在天之灵吗?”
王诜陡然提高了声音:“不要跟我提祖上。忘身辞凤阕,报国取龙城。岂学书生辈,窗间老一经。这世上热血男儿,有谁愿意只是寻章摘句、吟风弄月,徒做弄臣?可我是外戚,按祖宗家法,不准参与朝政,只能挂个闲职小心谨慎过一辈子。即便这样,官家还要三不五时敲打我,再三提醒我少与外臣结交、议论朝政。我如今的境遇,比贬到外地的苏子瞻还不如,索性连牢骚都不能发了,难道还不许我流连花丛,自找乐子吗?”
云娘叹了口气,本朝对外戚限制最严,让王诜尚主,实在是毁了他最看重的东西,她放缓了语气劝道:“可无论如何,公主对你是一片痴心,就在刚才,她为了维护你的面子,还劝我不要出头。她嫁与你这么多年,生儿育女、孝养舅姑,品行毫无指摘,你无论如何不能负了他。”
王诜眼神变得茫然,沉默片刻苦笑道:“你们人人都这样指责我。太后、官家、亲族,都认为我是负心之人。没错,我曾经爱过她,可是我不愿意这种爱变成强制和义务,一开始,我只要稍微有一点不体贴之处,她身边的仆从都会入宫向太后抱怨,每次入宫时,我都要忍受太后的旁敲侧击,试问时间长了,有那个男儿能忍受?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可我要的是夫妻,不是君臣。没错。我是宠爱朱氏,我身边也有不少妾侍,因为在她们那里,我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享受一点男人的乐趣,而不是时时战战兢兢,生恐触怒天家。”
王诜眼下这样子,云娘固然恨不起来,但也再生不出半分好感,她缓缓道:“晋卿,当初你要尚主时,我是提醒过你的,但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牵连无辜之人。官家那里,我会去劝他少插手你们夫妻间的事,我只求你对公主好一些,离开了公主这个名分,她也不过是一可怜的弱女子而已。”
王诜笑了:“晚了,一切都晚了。我确实对不住公主,你不妨把我看成懦夫,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头,我宁愿当初没有遇见她。”言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与赵妙柔辞别后,云娘觉得心里闷闷的,想到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二姐富真娘,便借机来到冯府,刚刚与二姐闲话片刻,却见姐夫冯京也过来了。
云娘笑道“姐夫近日公务繁忙,我还以为不在府上呢。”
“今日休沐。”冯京的面色十分沉重,皱眉道:“你回来的正好。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陛下封你为正五品司药,此事可确实?”
云娘笑道:“正是。”
富真娘脱口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长久在宫中任职,终究不是了局。事已至此,陛下何不纳你入后宫?”
冯京咳嗦一声,扫了妻子一眼,云娘如何不知道姐夫的心思,忙笑道:“我愿意做女官,若能发挥所长治病救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况且我一旦成为后妃,姐夫就算是外戚,有诸多限制。姐夫向有大才,宦海沉浮多年才到此位,若因为我的缘故规避,实在是可惜。”
冯京暗暗松了口气,摆手道:“这是小事。你这跳脱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入后宫。便是在女官这个职位上,你也要多加小心。陛下虽然宠你,但朝廷政事,你不能插手。天子无私事,宫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稍不留意,便有倾覆之灾。你要记住,身为女官,你代表的并不仅仅是自己,更与富氏一族的荣辱休戚相关,像上次和官家争执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发生第二次。”
云娘从小对这个三元及第姐夫又敬又怕,如今年纪渐长,一些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对他说的话并不能完全认同,但看在姐姐的份上,还是唯唯称是。正当她琢磨着如何告辞时,却见冯府老仆进来传信:沈括来访。
看来沈括在泾阳修三白渠已经成效初显了,云娘不假思索笑道:“沈中允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问他呢。”
冯京冷冷扫了她一眼:“别忘了我刚刚提醒你的。内言不出,外言不入,你是宫中女官,如何能交接朝中大臣。更何况沈括是王安石一党,与他走得太近对你丝毫没好处。”
冯京又正容嘱咐妻子道:“你平时得空,也要教教三娘规矩,重新学学女诫、女论语,别总是看一些杂书移了性情。”言罢拂袖而去。
云娘等到姐夫走后,苦笑道:“二姐,你日日与姐夫这样的老夫子相处,我真心佩服你。”
富真娘皱眉道:“你姐夫说得也并非毫无道理,你自幼随爹爹游宦,原是洒脱惯了,如今要长住宫中。总要好好学学规矩。”她见小妹已有不耐之色,苦笑一声劝道:“你别怪你姐夫今日生气,他这段日子实在不好过。”
云娘本是要走的,听了此言忙问:“怎么说?”
富真娘叹道:“还不是吕惠卿日日和他过不去。自从王相公走后,他就在朝中一手遮天。前些日子刚刚推出了手实法。凡百姓人家尺掾寸土、鸡豚家畜均需陈报,如有隐匿,许人告发,并以查获资产的三分之一为赏。”
富真娘话还没说完,云娘就插言道:“这个法子不好,鼓励百姓相互攻讦,民间从此无宁日了。”
富真娘叹道:“何尝不是如此,你姐夫为了自保,只得隐忍不发。谁知他竟变本加厉,乞罢制举。你姐夫忍无可忍对他说汉、唐以来,豪杰多自制举出,行之已久,不能骤然停废。谁知他竟不管不顾,说制科止于记诵,非义理之学,理应废除。原以为王相公走了,陛下能废除扰民之法,你姐夫的日子能好过些,谁知多了一个护法善神吕惠卿,一个传法沙门韩绛,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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