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第85章


人,并罚铜三十斤;制置永兴秦凤路交子、司封郎中宋迪,监三司门、内侍殿头李世良,并夺两官勒停。初,迪来禀事于三司,而从者遗火于盐铁之废厅,遂燔三司,故迪坐免。绛等及责应救火官,令御史台劾罪以闻。”
第75章 千里归来一寸心
熙宁八年二月,观文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知江宁府王安石依前官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
八年前王安石被任为翰林学士时; 并不忙着上任; 从南京出发一路走走停停,顺便走亲访友。但这次形势不同,一来朝局诡谲; 二来他实在惦记着初见成效的新法; 所以并不在路上耽搁; 很快就到了汴京。
时隔一年; 他再次行走在宫城之中,遥望曾经工作过的槐厅和政事堂,物是人非之感涌上心头。“金炉香尽漏声残,剪剪轻风阵阵寒。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这是他八年前初任翰林学士时写下的诗。尽管多年曲沉下僚,但上天待他不薄,终于遇到赏识他的英主,从此君臣际会、风云龙虎。但这次辞位之后的复相; 他却异常平静; 整整八年,嘲讽、质疑、辱骂的声音一次次将他包围; 越来越多的故交与他渐行渐远,他早就把他人的褒贬毁誉撇在一边,他自问不负心中所学,但真的心力交瘁了。
赵顼在延和殿内等候,八年前; 他也是在这里初次见到王安石。他还清楚的记得:王安石虽是一身标准的翰林学士打扮,但服饰早已破旧不堪,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他的脸也黢黑发青,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但他的直率、敏锐和才华,还是深深吸引了他,或者说,自少年时代起,王安石就一直搁在他心里。这么多年过去,一起经过多少风风雨雨,虽然君臣分际,但在赵顼内心深处,早已习惯把王安石视为自己的老师。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便起身离了御座走到殿外,看到总管太监惊诧的神色,才发现自己太性急了,身为天子,起身迎接一个外臣实在有些不妥当。他缓缓步入殿内,却见王安石已经稳步走完台阶,站在丹墀上整衣肃容,他笑着起身:“相公来了,这一路旅途劳顿,可还安好?”
王安石忙行礼后答道:“谢陛下眷顾之恩,贱躯托庇安康。”
时隔一年,赵顼发现王安石的头发越发花白,额头也多了好多皱纹,他叹息一声抚慰道:“自卿去后,全靠吕惠卿实心任事。如今小人渐定,卿可以有所作为了。”
王安石谢道:“臣父子蒙陛下知遇,诚欲助陛下成盛德大业。只是小人纷纷,不敢安职。今陛下复召用臣,不敢固辞,诚欲报陛下之知遇之恩。然臣投老余年,岂能久事左右?望陛下察臣用心。”
王安石是留难去易的人,这么多年来辞表少说也写了十几封,每回辞相,赵顼必要费尽心思相劝,他知道王安石又旧调重弹了,了然一笑道:“君臣之间,切勿存形迹,形迹最害事。卿尽管放手去做,朕自当全力支持。”
赵顼又换了话题:“吕惠卿的兄弟吕和卿、吕升卿,倒也算是难得的人才。”
郑侠一案祸及王安国,李逢一案更是牵连到自己,众人都传吕惠卿有射羿之意,但王安石却始终认为,吕惠卿这么做是为了朝廷大局,是出于公心,故内心并无芥蒂,此时亦表示赞同:“吕惠卿诸兄弟确实难得。臣一开始并不了解吕和卿,昨日送臣至陈留,道中与之交谈,极晓时事。”
赵顼此刻放下心来,王安石果然是磊落君子,能够不计前嫌,由他任首相,吕惠卿为副,算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二人正谈着,中书省韩绛、王珪、吕惠卿也到了,王安石迎前两步,与韩绛等相揖问安。赵顼命众臣归座,王安石是昭文馆大学士,是首相,当仁不让做在了首位。韩绛微微一愣,略一迟疑坐在了次位,吕惠卿倒是一如往昔,满面笑容向王安石回礼后坐在了末位。
赵顼咳嗦一声问道:“近日叫众卿来,是因李逢一案不宜久拖不决,如今判李逢凌迟,赵世居赐死,李士宁该如何处置?”
王安石与李士宁有交情,自是避嫌不答,韩绛道:“臣以为李士宁虽与谋逆无牵连,但以百姓出入世居府,不为无罪,应受杖脊。”
韩绛的话音刚落,吕惠卿就抢着道:“此言差矣!士宁区区一百姓,既与谋逆无关,何罪之有?既无罪如何受杖责。”
王安石先前去朝后,韩绛为首相,但吕惠卿这个参政知事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赵顼更是把自己当摆设。吕惠卿明明想法设法阻止王安石复相,但如今却要反对自己做人情,韩绛觉得愤懑异常,不由提高了声音道:“李士宁诙诡诞谩,惑世乱俗,又赠赵世居斩龙刀,不责无以儆天下。”
赵顼眼看二人又争执起来,摆手道:“好了,李士宁居心难测,且牵涉谋逆大案,不能不施予惩戒,就依韩绛的意思,判杖脊,流放湖南路吧。”又抚慰王安石道:“李士宁有罪,自与卿无关。”
王安石忙起身谢道:“初闻李士宁坐狱,臣实恐惧。但臣自问此身磊落,亦无可悔恨。李士宁纵然谋反,陛下以为臣有罪,臣敢不伏辜?”
赵顼笑道:“朕刚刚说了,君臣之间勿存形迹。李逢一案就这么定了吧。赵世居的妻子儿子不必再牵连,去除属籍也就罢了。”
王安石此时突然发现,赵顼处置政事越来越练达持重,早已不是八年前那个急躁的少年了,尽管赵顼一再嘱咐自己勿存形迹,他也不得不提醒自己君臣之别,但他向来是直率坦荡的人,只略一犹豫便道:“陛下,李逢一案,已重责监司,厚赏告密者。臣恐此门一开,世人纷纷诬告求赏,将来必有横被灾祸者。愿陛下自此深加省察。”
赵顼看了王安石一眼,笑道:“事诚不可偏重。”
赵顼话虽如此说,却也没有给出切实的意见。君臣议政就此告一段落,王安石走出延和殿。却见吕惠卿笑着上前道:“久不见相公,甚是渴慕。相公离京之后,朝庭多事,幸而陛下复相,下官得以再受于教门下,自当一如既往,助相公成大业。”
王安石亦笑道:“吉甫何必过谦,某罢相后,全靠吉甫支撑朝局,力排万难推行新法,某不胜感激。”
二人寒暄几句后,吕惠卿因还有一些文书杂事要处理,匆匆告辞了。王安石只觉一阵恍惚,似乎一切都和一年前一样,又似乎一切都不同了,他头一次觉得皇宫那么广袤,这一块一块的青石板路望不到尽头,不知不觉一个趔趄,一名内监忙扶住他,轻声道:“相公小心脚下的路。”
云娘再一次应邀去王安石府上为王雱治病。不过隔了一年时间,她发现王雱脚上的痈疽已蔓延到双腿,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忍不住问道:“侍讲是否觉得在夜深人静时,病足疼痛加重?”
王雱点头道:“正是。”
云娘皱眉道:“我上次说过,侍讲此证原因气血瘀滞而起。宜宽心静养,最忌动怒多思。想来侍讲未将此话放在心上,如今热毒炽盛,若再这样耗费神思,导致热毒入络,悔之晚矣。”
王雱不介意一笑:“生死有命,如今爹爹刚刚复相,诸事纷杂,我如何能托疾不问世事,烦请娘子用心疗治,我只要一息尚存,总要出一份力的。”
云娘知道王雱为人固执,劝亦无用,只得转身对仆人道:“如今汤剂改用四妙勇安汤,金银花二两,玄参二两,当归一两,甘草六钱。你快去抓药吧。”
那老仆忙答应了,又低声道:“官人,邓绾在门外求见。”
王雱冷笑道:“不见。邓绾小人,爹爹罢相后依附吕惠卿,郑侠一案牵连小叔,他身为御史不相助也就罢了,竟然还推波助澜,如今有何面目见我!”
老仆迟疑道:“可是相公嘱咐过官人要不计前嫌……”
王雱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那老仆迟疑片刻,只得去了。云娘思量片刻劝道:“邓绾小人固不足道,但此等小人一旦失意,必会想方设法打击报复,侍讲不可以不留意。”
王雱沉声道:“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想来也不敢。”
大概是久病的缘故,王雱的性格变得有些偏执,云娘觉得有必要劝一劝他:“王相公说得对,正当用人之际,吕惠卿纵然有过失,但为大局着想,还是应该尽弃前嫌,合舟共济。抛开私德不谈,吕氏兄弟毕竟有才干,是王相公难得的帮手。”
王雱提高了声音道:“别和我提吕惠卿,若不是他,小叔怎么会横死路中。还有,李逢一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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