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第89章


吕惠卿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蔡承禧虽然弹劾的是吕升卿,但句句都牵连到自己,作为兄长,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的,他只觉得如坐针毡,匆匆应付过公事便回府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吕升卿和吕和卿就到了书房。吕升卿笑道:“大哥找我们什么事,我听说,王相公今日得了急病,陛下派御医入府诊治,内监从皇宫到王相公府上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了。”
吕惠卿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他将弹文递给吕升卿:“你看看,你不听人劝,果然惹来了大麻烦。”
吕升卿一目十行看过弹文,愤愤道:“蔡承禧这个小人,上回受我冷落,这次是刻意来找我麻烦了。”
吕惠卿气恼道:“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御史,他们没事还要鸡蛋里挑骨头呢。早就跟你说要少张扬,你偏是不听。”
吕和卿劝道:“大哥不要着急,中书接到御史弹文,照例要具文分析,二哥先说到底有无此事?”
吕惠卿越发恼怒:“这篇弹文别的倒还罢了,都是捕风捉影之言,但在真庙御碑上刻石,你这不是找死吗?”
吕升卿委屈道:“大哥先别埋怨我。我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在真庙御碑上刻石。此事不难辩明,朝廷让我具文分析,我便分析好了。”
吕惠卿这才松了口气。但他细细想来,此事还是不妥,蔡承禧不过一微末小员,若背后无人指使,怎么敢弹劾朝廷大员。蔡承禧与王安石是同乡,与王雱也有交情,若是王雱在背后指使,这事就越发麻烦了。
正在愣神,却听吕和卿低声问:“大哥,我听说你前日入宫谢恩,曾向陛下建议准许王雱请辞龙图阁直学士,太子中允,可有此事?”
吕惠卿叹息一声道:“却是如此。”
吕和卿皱眉道:“大哥,此事却是你糊涂了。王雱与王相公不同,心量最是狭窄。王安国一事他本来就怨你,如今你还要火上加油,挡了他的仕途,他岂肯善罢干休。”
吕惠卿沉默了,吕升卿的事只是冰山一角,他最怕御史穷追不舍,扯出他华亭置田的事情来,这麻烦可就大了。他思索一阵问:“最近御史台可还有什么动静?”
吕和卿道:“还算安静,只听我听说”他越发压力了声音:“邓绾最近频繁出入王相公府上。”
吕惠卿越发觉得不安,王安石复相后,他们面上相处尚好。但此次王安石回京只用了七天时间,莫非真的有人授意?莫非他心中真的对自己有所忌惮?想到这里他真的无法在府中安坐了,无论如何都要以探病为名探一下王安石的口风。
吕惠卿来到王府天色已晚,来探病的人大多已经回去了。吕惠卿因是常客,门上直接领入府内,只在内花厅里略等了片刻,王府老仆便直接引他去了王安石的寝室。
吕惠卿见王安石疲惫地躺在榻上,只几日不见,越发苍老得厉害,也甚为感概,轻声道:“家中有些杂事,下官探病来得晚了,相公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王安石虚弱地笑笑:“无妨,此病来势虽猛,去得倒也快,幸得御医诊治,现已无大碍了。”
吕惠卿忙道:“没事就好,相公还是要好好保养身子,朝廷不能一日无相公啊。”
王安石看了他一眼道:“这话言过其实了。我如今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这次急病更是险些丧命,朝廷之事还需吉甫多多费心。”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王安石罢相前,二人是志同道合的战友,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吕惠卿不由怔怔地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居然无话可说了呢。
王安石轻咳一声道:“吉甫此来除了探病,还有他事吗?”
吕惠卿见室内并无他人,直言道:“实不相瞒,御史蔡承禧上章弹劾吕升卿,说他挟下官之势招权慢上。还在真庙御碑上刻石,下官心中甚为不安,特来请相公指点。”
王安石沉默片刻问:“确有其事吗?”
吕惠卿忙道:“升卿为人虽张扬了些,但并非不知轻重,在真庙御碑上刻石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王安石正容道:“如此,便叫明甫照事实分析好了。只是我还是要劝一句,吉甫如今位高权重,更要好好管束家人。爵禄名利,乃天下公器,万万不可徇私。”
吕惠卿料到他会由此说,但内心还是忍不住隐隐失望,表示受教之后,见王安石精力不济,似要朦胧睡去,只得起身告辞。
刚刚走出王安石的寝室,却见王雱拄拐杖缓缓走来,吕惠卿一愣,笑着上前道:“是元泽啊,腿可好些了?我知道京中有一名医最擅长治疗痈疽,元泽不妨一试。”
王雱淡淡一笑:“参政这一向少见,不过癣疥之疾,不劳参政挂心。”他不等吕惠卿接话,便又拱手道:“爹爹还等我去侍疾,恕不奉陪。”言罢转身而去。
吕惠卿出了王府,已接近亥时,天气却无丝毫清凉之感,晚风吹来,带着湿热的气息,让人觉得愈发烦躁。突然听到轰隆隆几声雷响,没过多久,大滴大滴的雨点急急落下,老仆忙提醒道:“参政,这阵雨来得猛,我们去旁边铺子里躲躲吧。”
“躲。”吕惠卿长叹一声:“以天下之大,我们尚且无处可躲,何况区区一京城。”他也不打伞,径自翻身上马而去。
这一天,云娘照例来给王雱的病腿施针,沉默片刻突然问:“蔡承禧弹劾吕升卿的奏疏,是侍讲授意的吧。”
王雱笑而不答,轻轻道:“娘子开的四妙勇安汤,倒是很对症,这几天觉得腿轻巧了好多。”
云娘恍若不闻问道:“王相公知道这事吗?”
王雱冷冷道:“娘子的话太多了。爹爹是正人君子,但如今世道,正人君子是坐不稳宰相之位的。有些事,爹爹不肯去做,就让我出手好了。”
云娘提高了声音道:“侍讲出手,与王相公出手能有什么区别?若王相公知道此事,他会如何看待你,又会何如看待自己?党同伐异、打击报复,又岂是君子所为?”
王雱轻轻一笑道:“娘子还是太天真,自从吕惠卿授意他人整治小叔开始,或者更早一些,自从他任参政执事开始,为了一心向上爬,他已然站在了爹爹的对立面。这一步踏出,就再也不可能回头。纵使我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王雱缓缓拄拐而起,冷冷道:“官场原无君子,只论成败,不论对错。更何况,吕氏兄弟是嗜利小人,以权谋私之事比比皆是,有的是把柄落在我手里。”
云娘反问道:“若吕氏兄弟一去,下一步大概要轮到章惇了吧,侍讲不是怨他党附吕惠卿吗?如此一来,新党羽翼尽除,试问还有谁会襄助王相公推行新法,达成初心?”
王雱提高了声音道:“娘子别忘了,我可以做爹爹的臂膀,论才华、论能力,我自信不落人后。只要给我三年时间,定然让新法成效大显。”
云娘此时才算真正知晓了王雱的野心,她叹息一声道:“章淳与吕惠卿不同,他党附吕惠卿只是权宜之计,且与王相公没有利益冲突,这次你不能动他。”
王雱冷冷道:“娘子这是妇人之仁,若要找吕惠卿的把柄,自然会牵连到章淳,此事我自有主张。”
83。不知衰境两侵寻
王安石急症痊愈后入宫谢恩,按照惯例,御医为官员看病,病人是要给钱的,赵顼笑道:“卿此次不必按常例支费了。”
王安石坚持道:“谢陛下眷顾之恩,臣不敢破例,请陛下成全。”
赵顼笑笑道:“如此,卿便少付一点吧。”
王安石也忍不住笑了,奏对的气氛轻松了许多。赵顼推心置腹问道:“蔡承禧弹劾吕升卿一事,卿如何看待?”
王安石略一思索答道:“据吕升卿辨析,也无甚事。泰山刻石之事,只见拓片便知。臣以为吕升卿必不至于在真庙御制碑上携勒。”
赵顼道:“即便古碑上亦不用携勒,吕升卿大抵是少年不更事罢了。朕闻蔡承禧曾求见吕升卿,却被吕升卿拒绝了,卿可知道此事?”
王安石道:“臣未听说过此事,但吕升卿为人不免轻率狂傲了些,所以才致人怨诽。”
自从蔡承禧上章弹劾吕升卿后,吕惠卿就一直谒告在家,赵顼皱眉问道:“据蔡承禧言,吕升卿曾说,只要吕惠卿坚卧十日,朝廷必会逐去台官。果真有此言吗?”
王安石当即道:“若果真有此言,蔡承禧如何知道?这必是揣测之辞。”
赵顼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吕惠卿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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