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信难求》第118章


楼湘进门见齐义忠那虚弱的惨相,忽而觉得,这一次,终是自己的选择。不管是陆信风还是陆一岑,他总算自己做主了自己的人生。
看着齐义忠院子里收拾得空空散散的,而陆信风的院子里也是一片忙乱慌杂,他莫名有种赢了的感觉。起码他们被放弃要被贬去乱象横生的西南荒蛮战区,而他,还好好地留在京城里头。主君年岁渐大,当家的膝下无女无子,其他侍从出身低微……这陆家,除了他,还剩谁?纵使杨婉容不走,他也是不惧的。没有生女的命数,身体又差,母姐都不在京中。
这么一想,楼湘心里就有些放松,略略成竹在胸。他走进了内室,这才看到陆信风正在收拾她的书卷。没料到这些东西,陆信风还要亲自收拾,不过也是了,下人们哪里做得来这种精细活,字都不识得几个。
齐义忠看着楼湘来了,还想着要起身招呼他一下,陆信风立马放下书卷,把他给按回了床上:“下午变天了,你哪里熬得住,快回去躺着!”
齐义忠冲着楼湘略带歉意尴尬地笑了笑,又倒回了床上。
“婉容少君,这身子不适,不如再缓几天出行吧。”
齐义忠笑了笑,道:“这是陛下定的日子了,怎好为了我改了。再说我身体无碍的。”
陆信风觉得楼湘的态度有些怪异,但她也只是上前把齐义忠扶躺回床上,摸到手上的皮肤,汗黏黏的,不禁又有些想笑。齐义忠瞪着眼看她。她只好忍住笑问道:“腰还疼?叫人来给揉揉?”
齐义忠不做声,陆信风自己就去外头找人了。
楼湘还从未见过陆信风这般体贴,倒是吃惊了一回,但是很快就定了心神道:“再怎么无碍,那毕竟是舟车劳顿旅途遥远。你身子不好,以后要好生照看自己才是。”
齐义忠点点头,虽说楼湘语气奇怪,但毕竟是关心,他感激地向楼湘道谢。
这个时候红儿又往屋里端了个火盆,又向楼湘问了个安,这才爬到床里头,要给齐义忠按腰。齐义忠问道:“小姐呢?”
“小姐试暖炉去了。”
“都快入夏了,哪里就用得到那些了。”
“小姐说了,路上不比在家里,夜里都是冷的。还让我们都将冬衣放在外头别都压箱底了。”
楼湘听这对话就觉得好笑,还是第一次见陆信风这般事事亲力亲为,怎地这少君也不见特别欣喜感动一番。
“若是没有行到城镇,只怕还真是要露宿山野,小姐考虑得周全。”
齐义忠又道歉说自己不能起身,楼湘也不便再久待了。毕竟火盆就摆在他旁边,炙得慌。屋里的人要不在忙着收拾,要不在伺候齐义忠,楼湘连杯茶都没喝上就告辞了,出了房门,只觉得一身凉爽轻松,心里也愈发肯定齐义忠身体不好,一路要受罪了。齐义忠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这几日用药揉下去不少,可还是一大片青紫。在楼湘眼里看来,的确是已受了大苦处的样子。
齐义忠贴身的这些人,倒是一个个的不怕从此离开京城,愿意去那荒山野岭做粗鄙的农夫,他又何必再与他们多嘴呢。其实他在陆家也没受什么气,没必要像从前那样想着时时压下谁一头。再说了,毕竟身份不同,他又同他们计较些什么。
楼湘不知道的是,陆父原本想让楼湘跟着陆信风去隋州,毕竟齐义忠不方便伺候陆信风,但是楼湘是可以的。陆信风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楼湘也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心思。毕竟是正经的官家公子,从未没受过苦,谁愿意去那偏僻的地方。楼湘来看齐义忠,也就是礼貌上告一个别。
按说陆信风都离了京城了,楼湘在陆府的身份应该更尴尬才是。不知道是不是待得久了,陆信风觉得这楼湘在态度是更加自如了,刚才有一瞬间陆信风甚至觉得楼湘是主,自己才是那个客。陆信风不是第一回觉得楼湘的怪异,可是以她如今雀跃的心思,根本不可能静下心来细想。
两日的时间收拾,那是绰绰有余,最后一个下午,陆信风又清点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遗漏,这才安心坐下了。这几日京里有些稍微相熟也都来道别了,一向不苟言笑的郑平也已给她践行,约出去喝了顿酒。至于卓勤和玉堂,早在她得到圣旨之时已先行了一步。
她在京城的产业是无法再要了,有一些能变现的早已变现,有些带不走的,只能交给陆父代为照管,陆父也不是白拿,又补给她一些银钱。像这种大宅院,每一笔进出都是有数的,所以就算是亲母女之间,也算得很清楚。所以陆信风此时身上现银还是有一些的,又对了些元宝放在小盒子里让齐义忠保管。
要说这就是古代的不便,带银票也不方便,而且没利息还要收你手续费。还是现银最为实际,真金白银才不惧任何变数。就是太重,不方便携带。
出行的那天,阳光明媚,隐隐还听到几声蝉噪,陆家门外的路宽敞,人却少。不过片刻,又听见商户的吆喝,沿街的叫卖。酒面米糕,钗佩糖针,一样的不少。闻见一阵幽香,撩开车窗,货娘挑着挑子,扁担上绑了几束栀子花,小姑娘打开门追出来,还能看见妙龄的小哥倚在门口,等着妹妹买花回来戴头上。
陆家上下,把陆信风的车队送到了城外,陆信风抬头还看到了城墙上明黄的身影,同僚也立于两侧,看得泪眼婆娑。
陆信风下车拜别母父君王,忽而愧疚,却总是要自己行路。
犹记离开兹阳时,少年时代的友人,一程又一程送别,一直到天色昏暗,才打马离去。而今,她羽翼渐丰,总算尽了最大的能力,带着所有她想带走能带走的人离开这座牢笼。不枉一番未雨绸缪处心积虑。
是的,处心积虑。
陆信风一直对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抱着深深的愧疚,可是最终她也不过自私,选择了自己的自在逍遥。她从前就一直梦想逃开这种让人绝望的现实,可是终究摆不脱所谓的责任,一个人迷失在偶尔逃避的路上。如今她是带着她的家一起走的,到哪里都不会再迷失。她孜孜以求两辈子,所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
山一程,水一程,陆信风就这样看似凄凉地消失在政治权利的中心,再也没能回去。后世评说其在党派斗争中惨败而去,一蹶不振;为人耿直、无甚官运;中规中矩,无功无过。
番外·何清莲3
兹阳城开。
人们一拥而进。
他抓着晓莱,不想被人群冲散。
远处传来吧嗒吧嗒的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拥堵在城门口的人们,谁也没有听到。只等着城门开了从那个缝隙里挤进去,官兵的长枪算什么,总不至于对付平民百姓。就算是,这么多人,又怎会刺到自己身上。
送信的骏马被人群挡在了城墙外,来不及勒住,马上的军士也只能任马踏进了人群。可是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人命也是贱的。
晓莱和他分散了,他的眼睛这时只能感觉到一些微光,马嘶声让他心惊。他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喊,他看不见他的女儿了。可就在这是那马却平静了下来,人群也有一刻的静止,他被人抓住了胳膊。这时候一个冲力撞上了那人。不要碰我爹爹!
是晓莱,是他的晓莱。
他挣脱那人,慌忙把晓莱护到身后。
你的眼睛?那人迟疑地问。
他认得这个声音。
身旁是拥挤的人群,撞得他踉踉跄跄,他和晓莱被那人护住,上了马。
那人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是给你安排了人手么!
他知道他始终都是赢不了的。于是为了他的孩子,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他把左家的罪证透露给这个人的。而这个人答应保他和晓莱的平安。
当然,她没能保住,可是他和晓莱也算是平安。
那人安排他在一个民居里住下,拜托邻居关照他们父女便离开了。他知道,她还有大事要忙。这个人,是陆小姐手底下得力的人。
他和晓莱终于安定了下来。
是他害了左家,可是他不后悔。
他的妻主,走的时候并未带上他。因为凶多吉少。他的妻主,那个时候对他已经比对哥哥还要好了。哥哥已经不在了,其实也无从比较。
可是他的妻主,是因为哥哥和哥哥的两个孩子,这才反的。是,也不是。他这时已经不会小看女人的抱负了。他的妻主,也许只是需要一个反的理由,不然如何说反就反了,这么有准备。
他的所有怨恨,却是在他的妻主日日守在他的病榻之前的时候,这才爆发的。他怨,他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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