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弓记》第168章


“六哥,你疯了还是傻了?你那些个酒肉朋友,哪一个嘴里有实话?”晓云道,“大哥,我不管,别听六哥的,我要回京。”
“是啊,还是京里好。”雷大柱的儿子雷小柱道,“我要回京里念书。
雷大柱瞧着手里的五百两银子,这钱看着很多,可在京里一大家子人赁间房子再加上吃喝,不到半年就能造害光,“不行!我们回乡。”
“不!不回去!”晓云道,“让我回去当村姑,我还不如死了呢!哥,眼前只有咱们三个,不如把银票分了吧,你要回乡就带着你那一家人回乡,六哥要发送娘就让他发送娘,把我的那份给我,我要回京。”
“你回京做什么?呵,嫁给王屠夫当二房,哪里用得着嫁妆!卷个包儿去就成了。”雷大柱的媳妇可不是雷大柱那样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她精得很,只是过去有婆婆在,不敢与受宠的小姑子争嘴罢了。
“王屠夫的痨病鬼老婆就要死了!我嫁过去是当正房的!”晓云道。
“不是还没死吗?”
“行了!你们别争了!”雷大柱大吼了一声,“我是大哥,我做主,咱们回乡。”
“咱们回乡干嘛?”雷大柱媳妇道。
“你个婆娘……”
“娘是被雷家人气死打死逼死的,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了,被几个侍卫拖来拽去又打又骂的,哪里扛得住?老太太精明一世,总不能这样白白的去了……”
“你这婆娘要干嘛!”
“咱们回京城!抬着娘告状去!就告雷侯府侯世子逼死人命,要他杀人偿命!”
“对啊……娘不能白死!”雷六傻道。
“对!娘绝对不能白死!”晓云道,她看了眼嫂子,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嫂子也是精的,雷家为了平息此事,必定要大把的花钱,到时候她拿着大笔的嫁妆风风光光嫁人,看谁还敢瞧不起她是个乡下来的老姑娘。
“对!给奶奶报仇!”几个孙辈也大声嚷嚷了起来,他们在京里住了许久,别的没学会,市井无赖泼皮那一套是学得极好的,哪有当初村里人初进城畏首畏尾的样子。
雷大柱瞧着兴奋起来的一家人和躺在那里已经气绝多时的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143章 小人大案
顺天府尹本姓寇,后因家道中落时逢战乱;父母无力抚养;送给了父亲的同窗詹姓人家为养子;詹家无子,对他宠爱异常;也为了让他不忘本,给他取名詹寇;詹寇二十岁那年中了大康朝的举人;此后连考十二年都未曾中第,直到大齐朝开国恩科,这才中了二甲进士;当时的主考官是现任首辅袁宏谅;詹寇也就成了根正苗红的袁家门生;再加上大齐朝初创,正缺人材,詹寇又颇有几分机灵跟才干;没几年的功夫;就坐上了顺天府尹的宝座;他的原配妻子本是养母的外甥女,成亲不到六年就去世了,留下两子一女,未免儿女受气,他一直没讨正房,只是有两个妾室服侍,他做了顺天府尹之后,袁宏谅为了拉拢他,将自家一个远房的堂侄女嫁给他为妻,他也因此成了袁党中一颗闪亮的巨星。
这一日他晨起用早膳时,听妻子埋怨良弓县主目中无人,家中请客半个首辅一系的人都未请,害得京里议论纷纷,都说皇上要办袁氏一堂,因此良弓县主才趋利避害,躲开袁氏,连带着许多人都赶紧与袁氏撇清关系。
他表面上八风不动,偶尔点点头,最后又说妻子是大惊小怪,良弓县主本是桃源一系勋贵一脉,请客不请文臣一脉是平常小事,心里却明白,妻子说的是真的。
良弓县主此举非常危险,她等于是明着放出了风声,皇上已经厌弃袁党,手里有袁党把柄与袁党有仇的尽管出手,所谓当家三年狗都嫌,老师做了这么多年首辅,难免得罪人,也难免做错一两件事,这些事若是被翻出来……
他一阵心惊胆跳……
刚刚坐定,还未曾处理几件公务,就听外面早就无人敲响的鸣冤鼓响……
大齐朝政法分开,打官司去法院,要告状去检察院,报案去六扇门,重案去锦衣卫衙门,鸣冤鼓早成了摆设,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将击鼓人赶开,问问是有什么事,若是真有冤屈,送去检察院。”他挥了挥手道。
“是。”坐在他旁边的文书吏应了一声,整了整衣裳出了正堂。
过了一会儿文书吏神色诡秘的走了进来,“大人……”
“人送走了没?”
“没送走。”
“这等小事,还要我亲自去办吗?”
“大人,这一家人告得人……是雷家。”
“什么?雷家?他们又是何人?”詹寇挑了挑眉道。
“他们自称是雷侯爷的堂兄弟,他们还抬了个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老太太,他们说那是雷侯爷的亲伯母,说雷侯爷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就算了,雷小虎还将他们押出了京,一路上又打又骂又吓唬,把老太太活生生的吓死了,他们进京告状,谁知检察院不敢接状,法院不敢接案,因此才来顺天府鸣冤。”
所谓正要瞌睡送来了枕头,陛下三令五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史侯府的二少爷奸/宿良家妇女致妇女自尽,吓死老/嫖/客,就被行了斩刑,还治了前任顺天府尹轻纵之罪……现在雷侯府的小侯爷害死老太太……这老太太还是自家长辈,又是何等罪名?就算是有冤吧,可也得审得验尸啊!不敢审不敢问这还得了?
詹寇笑了起来,“你找个客栈,将那一家人好好安顿起来,我进宫一趟。”
“是。”
西北
史琰慎重的将一封牛皮纸包着的书信放到了一个做商人打扮的男子手上,“请务必将此信送回京中我父亲那里。”
“请小侯爷放心,属下人在信在!”
“去吧,一路小心。”
史琰看着他骑上马,从马帮的最尾走到最前,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他来西北,本就是为了寻雷霆的破绽,替太子扫清障碍,可恨雷霆并不信他,让他从刷马的马夫做起,说是要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刷了三个月的军马,才让他做了校尉,幸亏他心智比旁人要冷静得多,武功也是一流,连立了几个功劳,又对雷霆表了忠心,这才一步步升迁,做了军械官,就在一切进展顺利的时候,京里传来了信儿,让他稍安勿燥。
没想到后来的消息居然是太子被软禁,皇后娘娘殡天的消息……半月前雷大帅更是将众人聚齐,告诉他们朝廷传来了三百里加急的通报,太子因病毁容难为人君,被废太子位,改称安逸王……
想到这里,他就恨自己不该来西北,若他还在京中,太子遇事有个商量的人,断不会到如此地步。
五日前他检查军械的时候发觉少了二十箱的上等兵器、铠甲和两箱火器,当场查问库管是何人取走的军械,为何不与他这个军械官说,库管回答是黄励诚拿着大帅的手令将军械拿走的。
他见到黄励诚问他军械去了哪里,黄励诚却语焉不详,他问雷侯爷军械的事,雷侯爷承认是他写的手令,余下的不许他多问,也不许他与旁人说。
他悄悄查访军械的下落,赫然发现那一批军械竟被偷运出关,往西北送去了……
雷大帅竟与戎人私通!
他将自己搜集到的证据交给随自己来西北的心腹,让他混在马帮里入京,将证据交给父亲。
太子坏了事,史家必定受牵连,雷家也休想独善其身!
他转过身却见远远的跑来一队人马,正是黄励诚和他的轻甲军,他微笑着向黄励诚拱手施礼,“黄将军回营了?”
“史将军。”黄励诚下马回礼,“史将军因何在营门口?”
“家父病了,我托马帮带回去点天麻。”
“哦。”黄励诚点了点头。
“不知黄将军可否马到功成?”
“戎人那里乱得很,今个儿这个酋长赢,明个儿那个大王赢,我们不过抓几个舌头查问一下情形,没什么危险。”
“原来如此。”史琰点了点头,“如今戎人已无力攻齐,不知大军几时回京。”
“总要过了这个冬天,来年春天再说吧。”黄励诚道,见史琰有几分了解之色黄励诚又道,“我也一样是猜测,大帅心中所想,无人能猜到。”
“黄将军您是大帅的心腹又是女婿,怎么不知大帅心思。”
“哈哈哈……要是依着大帅的心思,恨不得灭了戎人的族才好。”
史琰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走吧!听说今个儿熬羊汤。”黄励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话其实是不对的,墙已经倒了,推的人能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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