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繁木暖》第157章


闭着眼睛的穆县令,深吸一口气睁开了,声音也胸有成竹的:“冯氏,你还有何话说?”
你家傻儿子都快哭出来了,阿花眯着眼睛怜悯的瞧了小柯子一眼,摇头,大度的回答:“穆县令,事实就在碗里,我没什么话可说。”
好像刚刚叫过“爹”的,现在,一口一个“穆县令”,疏远的很呢。
事实就在碗里,穆县令倒是没有担心过会出现意外,他这会儿身心俱疲的,盼了许久的孙子不是自家的,新娶得儿媳妇又跟媳妇见面就掐,真是见谁都觉得烦。
傻儿子眼泪汪汪的。穆县令深表同情,接下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爱闹腾的媳妇,傻不愣登把两只手掌遮挡在白瓷碗上面做啥?
“老爷,老爷你要相信我,柯儿真是你的孩子啊!”
柴夫人俩巴掌按着白瓷碗,终于承受不住这样诡异的气氛,哭叫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其实根本没有往白瓷碗里瞧一眼的穆县令。被晴天一个霹雳打着了。
“滴血认亲”是个古方子,没文化底蕴的官员都不一定知道,最早还是穆县令听说过。又在柴夫人的枕头边当奇闻怪事讲述过的,真正拿出来验证血统问题,还是第一次。
心头打颤的穆县令,没办法对那个神秘的白瓷碗漠视了。他的身子伏下去,双手落在柴夫人的手掌上。
“老爷。这法子肯定不准,肯定不准,你别看了。”柴夫人哭的面无人色,这会儿。满心里都是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宁可不折腾冯氏母子……
可惜。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售卖后悔药的地儿,穆县令那两只手掌自然比柴夫人的有力度。清水在白瓷碗中晃动,两滴鲜血依然寂寞的各自垂在碗底,没有融合。
穆县令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他不看哭哭啼啼的柴夫人,目光落在小柯子身上,艰难的叫了一声:“柯儿——”。
“滴血认亲”的法子,曾经在几宗震惊世人的刑事案件中验证过,在当时,没有人提出过质疑,甚至还曾经在战场上用于亲属辨认尸身骸骨,即便是尸身腐烂很久的,只要把亲属的血液滴在尸骨上,能够融入便可认定死者身份。
小柯子任由自己的食指继续汇聚着血珠没有处理,他的嘴唇也被咬出了一行齿印,听到父亲的呼唤,身子却退了又退。
他退到了阿花身侧,眼泪才掉下来,傻小子吸着鼻子低声问道:“花儿,我们不要县令公子的身份了,不要把总的官职了,好不好?”
那自然是极好的,阿花的心情忽上忽下正懊恼呢,听到傻小子这番话,倏忽间就安稳下来。
她没控制住脸上的一抹笑意,侧着头问:“穆柯,你还需不需要跟宝儿贝儿再做一次滴血认亲?”
穆柯皱起眉头,抓住了阿花的一只手,声音里有闷闷的伤痛:“我怎么舍得宝儿贝儿流一滴血?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已经错过了陪他们成长的那么多日子,以后,无论身份什么样,我都不会再错过了。”
说着说着,傻小子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他用袖子一抹,回身从红枣怀里把穆宝儿抱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早知道表现这么好,那一巴掌就抽得轻些了,阿花心疼了。
更疼的还得是柴夫人,此刻的神经接近了崩溃状态,抓扯着穆县令的前襟一个劲儿的解释:“老爷你相信我啊,这个法子真的不中用,柯儿真是你的孩子……”。
可是刚刚你还叫嚣着穆宝儿不是穆家的种儿呢!凭借的不也是血液不相溶的根据?
穆县令一下子老败了十几岁,任凭柴夫人在他身上抓扯,什么话都不再说。
“咱们先到外面找个地方住吧,以后定居到州府。”阿花还有心情跟新丈夫商讨后续事宜,跟公公婆婆闹腾到这种程度,还是避开了各过各的逍遥日子为好。
穆柯点头,傻小子心里乱糟糟的,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谁的儿子了,更不好意思跟穆县令再打招呼,只是惦记些疯狂的母亲,必须得交代一下。
“娘——”,这一声叫的颇为艰难,还得靠抱在怀里的儿子赐予他勇气:“我们——先住几天客栈,等娘这边有决定了,我们去州府定居,娘可以跟着我们……”。
即便这老太太不省心爱作腾,那也没办法全然丢下不管啊!想一想,穆县令怎么可能再跟从前似的纵着柴夫人过日子?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不杀了老婆就不错了。
小柯子这样淳厚善良的心思,却被柴夫人愤怒的拒绝了,以一副钗环全乱脂粉全糊的形象,就扑到了小柯子面前。
“柯儿你劝劝你爹,滴血那个法子根本不准确,亲爷俩也不会相溶!娘这一辈子行得周正,怎么可能跟冯氏那个贱人一样苟且……”。
好吧,原本小柯子说出要接柴夫人跟自己一家子生活的建议,阿花还没怎么反对,这会子,作死的柴夫人在自己无暇自保的状态下还能拉扯上阿花污蔑打击,这还真的不能不给落水狗加一棒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尾章
阿花跟着向前迈几步,从小柯子怀中缓缓抽出宝儿的手掌,仔细查看了一番,还好,一直没来得及清洗,两个小小的手指肚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再割孩子一刀,亲娘可舍不得。
不搭理柴夫人的谩骂与哭叫,阿花端起那只穆县令与穆柯验证血缘关系的白瓷碗,下面,还有一只干干净净的白瓷碗,没使用过。
当时从厨房的橱柜里一拿就是两只碗,阿花有准备呢。
清水倒进去,晶晶莹莹的,阿花小心的把穆宝儿的手指肚儿浸入,干涸的血迹融到水中,宝儿轻轻动了动,没醒来。
小柯子的血更省事,傻小子连基本的对伤口的护理都没做,阿花掂起他的食指,在白瓷碗上面停了一忽儿,就有一滴火热的鲜血落下。
柴夫人不哭不叫了,穆县令的眼神也集中在了白瓷碗上,甚至远处的翠花红枣,也不由自主的凑上前来。
两片暗红色的血液,先是各自沉淀扩散,然后迅速的,接壤,溶合……
还需要再解释吗?还需要再疑惑吗?
柴夫人颓然坐回椅子上面,张口结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善良的冯阿花一脸的严肃与认真,对穆县令建议道:“确实很有可能,滴血认亲的法子不科学,有待商榷有待继续验证。”
然后,抱孩子,走人吧!
一边走一边还要在心中赞美一番自己,瞧瞧,以德报怨大公无私,对科学采取慎重验证的态度……
小柯子怀里的宝儿被抢了,只好去抢翠花抱着的贝儿。跟在阿花后面急切切的走路,还要拼命的道歉:“花儿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当时听说宝儿被割了手指头,我脑子都懵了,我是真的不相信我爹娘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阿花笑了,笑容还挺灿烂:“赶紧的,别磨叽。咱们搬家去。”
为什么要不原谅小柯子呢?成了亲。正式的一家人,些许的愚昧些许的幼稚可以容忍,男人也不是万能的嘛。只要原则问题上没出错就行,姐不是个小心眼子的人。
何况,还抽了一巴掌呢,小柯子的半边脸肿胀的发青。暴龙女下手根本没留情啊!
归根究底,这次不算吃大亏。阿花想想自己在两个白瓷碗中做的手脚,又是一乐。
一捏盐花儿,一滴醋汁,便可以任意变换验血的结果。便能就此搬出县衙后院,真的是极好的。
阿花甚至觉得,天地一下子宽阔了许多。空气清新了许多。
至于穆柯身上还保留不保留县令公子的身份,谁在乎?
阿花是不在乎的。小柯子却没办法不继续难过,神情惶惶然的,抱着贝儿舍不得放手。
运来的嫁妆基本上还没拆封,倒也不需要急着收拾,只把日常用品衣物等归拢一下就可以。
“我们先去客栈安顿下,然后我再找房子,花儿,对不起……”。
惶惶然的小柯子,自觉没办法给媳妇一个安定温馨的家园,新婚第二日就闹腾成这样,看看穆宝儿两根包裹起来的手指,更加心酸。
大包小裹的临出门,抱着肚子弯着腰的文婆子追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小柯子身后,嘴里求肯:“二公子,不是夫人的错啊,这都是那个杀千刀的俏牡丹来咱们府上给出的主意,夫人已经后悔了,二公子你们不能丢下夫人啊!”
小柯子给穆贝儿拢拢包被,声音凉凉的:“你回去跟我娘说,要是她不想留在县衙了,随时能跟着我走。”
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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