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长公主》第437章


卫长卿忙拱手道:“不,这样的舆图绝非应该个人所有,臣不敢要。”
李钰轻笑摇头:“国公爷说哪里话,我若是不信任你,怎么会带你来这里?怎么会给你看着舆图?”
“臣铭感五内。”卫长卿再次朝李钰躬身施礼。
“国公爷客气,本宫一直就在说,国家不是一个人的国家,是天下人的国家。皇帝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如果都能恪尽职守,那么这个国家必将繁荣昌盛,万邦来朝。本宫生平佩服的人不多,但国公爷算得上第一个。今日本宫请国公爷来这里,是想跟国公爷请教一下我大周未来的国防政策。国公爷身经百战,对国防之事的认知绝非李钰一介女流可比,所以,今日李钰想静心聆听国公爷的高论。”
“臣不敢当。长公主既然问起,臣自然言无不尽。”卫长卿再次躬身施礼,然后又对着那正勉强的舆图沉思了半晌,方从大周北国门开始说起。
“甘州凤城以北的图母河自大云朝以来便是我们与北胡的边境线,但在大云文德皇帝在位时,我卫家先祖和镇国公府一起率兵踏过图母河,把北胡赶到太白山以北,以后几十年内,北胡人都只能在太白山以北那片冰山雪地中生活。如今我大周建国伊始就一阵雄风,把缕缕进犯的北胡人赶到了图母河以北,这是先帝以及长公主的功劳,只是臣以为,图母河依然不足以抵挡北胡的狼子野心。我们应该加强这里的防卫,不但要把火炮支在城墙上,还应该把铁甲兵也开过去。另外,对待北胡也应该有怀柔之心,只要他们肯老老实实的臣服,我们身为上邦大国也该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兵家有言,哀兵必胜,也是有道理的……”
卫长卿从北疆说起,然后再往西,往南,之后说道云滇大理,又说道南海吕宋等群岛小国,最后转过琉球又说到了东倭,他建议,当务之急除了加强对北胡和西伯猎的防守之外,海防也是重中之重。
之后,宁国公做出总结:“因为航海线是否安稳,已经关系到我大周的国计民生。所以,从通州到东陵,到福州,琉球以及豪镜岛,虹空乃至吕宋等地必须在我大周海军的保护之下,我大周在海上的利益才能有基本的保障。”
卫长卿一番话,不但李钰深深地佩服,连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云启都面带动容——这才是几百年武将世家浸润出来的旷世之才,怪不得三十年前他只身远赴西疆,换做是自己,也会选择离开,哪怕战死沙场也不在前朝昏君佞臣和奸后的联合弹压下抑郁而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云启朝着卫长卿深深一躬,“国公爷这番话,可抵几十年的精修研读了!”
李钰也深深一福:“父皇终是没看错人,国公爷真真是我大周国柱。”
卫长卿也忙躬身还礼:“王爷和长公主谬赞,卫某人也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实在惭愧。”
李钰含笑转身,指了指窗下的榻席,说道:“国公爷请坐,我们来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再细细的商议一番。”
卫长卿拱手答应,几个人刚坐定,窗外便有人回道:“回长公主,陛下急书。”
李钰神色一凛,忙道:“快拿进来。”
房门被推开,却是元宝进来,双手奉上一封厚厚的书信。李钰蹙着眉头匆匆拆信,坐在卫长卿下手一直未发一言的卫奕星此时双眸炯炯,似是要把那信封盯出一个窟窿来。
李钰匆匆看完来信,脸色极其难看的看了云启一眼,无奈的叹道:“怎么办?!陛下受伤了。”
“陛下现在在哪里?!”卫奕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焦急的问。
“你慌什么!听长公主安排。”卫长卿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这混蛋一直装死,这会儿终于肯有点反映了,却连最起码的礼仪规矩都不顾了。
李钰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且抬头看向卫奕星,沉声道:“陛下现在在东陵。”
“我去东陵接陛下回京。”卫奕星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其实陛下的伤也不是太严重,只是……”李钰迟疑的看了一眼卫长卿。
卫长卿看了一眼自家不正常的儿子,站起身来拱手道:“陛下的安危关系到天下稳定,臣也以为,应该尽快接陛下回京才妥当。”
“卫侯爷。”李钰抬头看向卫奕星,“你最快能几天到东陵。”
“臣有一匹千里驹,可日行千里。帝都到东陵三千里,臣两天一夜可到。”
李钰从怀里拿出一块明黄色的半圆形玉牌交给卫奕星,说道:“好,那就有劳你带一小队人即刻赶往东陵,到东陵后拿着这个玉牌找一个叫仇老怪的人即可找到陛下。”
“臣一定会把陛下安全接回帝都城。”卫奕星上前去,双手接过那块玉牌。
李钰摇头道:“不,你找到陛下后,一切都要听陛下的安排。”
“是,臣明白。”卫奕星答应一声,又看了一眼卫长卿,“长公主,父亲,我这就去了。”
“务必要尽快赶到东陵。”卫长卿叮嘱道。
“路上也要多保重。”李钰也叮嘱。
“谢公主。”卫奕星应了一声,又朝着卫长卿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
三千里之外的东陵,一处十分普通的民居院子里。
落地的玻璃长窗、花草蔓延的细纱窗帘在这里与古梁柱融为一体,透过窗户可见楼下厅堂深处有个小天井,午后的阳光仿佛蜜糖一样包裹着这栋灰墙黛瓦的老式建筑,猫儿安静的在廊檐下睡着懒觉。
赵德丰给李铎把胳膊上的伤包扎好,随手把沾了血的白色纱布丢进了脚边的筐子里,低声叹道:“爷,您这几天可不能吃荤腥发物,对伤口不好。”
“知道了,哪儿那么严重。”李铎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赵德丰那公鸭嗓立刻拔高了三分:“哎呦!这可不是小事儿啊!这虽然是秋天了,可这东陵的天气又湿又热,这伤口若是长不好您可要多受罪呢!还有,长公主若是知道这事儿,肯定得要了奴才们的命呢!爷您好歹疼我们一些,可别再大意了。”
“得了得了!”李铎无赖的笑道,“你敢再唠叨下去,我晚上就去江边儿吃鱼。”
“成了,奴才闭嘴。”赵德丰抬手轻轻地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又叮嘱道:“爷您可说话算话!”
“滚吧。”李铎这次出来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这老太监带出来,每天在耳边唠叨唠叨,简直受不了。他一直在想着该玩儿个什么招把这老东西给弄回京城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就特么遭了劫。
“哟,仇爷!您怎么又来啦!我们家爷可不待见您!”赵德丰被李铎撵出去,一抬头看见仇老怪带着一队精悍的年轻人进院子,顿时慌张张的冲上去拦住,“我们家爷正心烦呢,你们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还是回吧。”
“老哥,我回去可以,这几位爷可不能回去。”仇老怪朝着赵德丰拱手笑着,凑过去低声解释:“这是长公主派来的人,喏,您看看。”仇老怪说着,把那半月形明黄色玉佩往赵德丰面前一送。
赵德丰接过来看过后立刻朝着仇老怪身后的卫奕星一躬身:“这位将军,请了。”
卫奕星哪有心思听着老东西摆谱儿,上前去一把把人推开,直接往屋子里走去。
“哎哎——”幸好仇老怪及时出手扶了赵德丰一下,否者这家伙估计要摔个狗吃屎,“那个谁!你,你,你怎么就进去了?!”
卫奕星直接闯进了屋子里,却在进门后顿住了脚步。
李铎慵懒地靠坐在藤椅上,不经意间的动作却透着潇洒迷人的风采,正仰着的侧脸,冷硬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组成的唯美弧线,麦色的颈部肌肤和胡乱盖在身上有些微凌乱的白色素面丝缎长衫袍,被午后的阳光抹上一层蜜糖色,浑身散发着罂粟花般的致命吸引力。
卫奕星的目光缓缓扫过李铎的脸,落在他右手臂上那泛着淡淡血迹的白色纱布上后,默默地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像是被锤了一下,钝钝的疼。
李铎早就听见院子里赵德丰的叫唤,也听见仇老怪刻意压低的声音,知道来人是李钰派来的,所以他依然靠在竹椅上一动没动,连眼睛都没睁开。
等了半天没听见请安的事情,李铎倒是好奇了,他轻声咳嗽了一声,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刚要说什么,待看清来人后也愣住——在李铎的印象里,卫奕星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一向是自信张扬的,张样狭长的眼睛,高挑的眉骨,盅惑的唇型,总是衬得他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魅力,但这一刻,他的脸上浮现一种一直以来隐藏许久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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