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美人》第59章


“小的,小的叫绿菊。”小婢略慌乱地答着话。
“你是四姨太的贴身丫环罢?她死的时候你在何处?”连映雪问道。
“我正给四姨太煮菊花茶去了,四姨太和我是徽州老乡,她说只有我泡的菊花茶好喝,还说一喝就会想起老家来。”
“看来你家四姨太最喜菊花,你的名字也是她起的罢?”连映雪淡淡相问。
绿菊忙不迭答是。连映雪便不再多问,又察看了一眼那绣凳,有一对小脚脚印应是四姨太踩上去时留的,绣凳沿上还有半只鞋头脚印,想必是她踹下绣凳时用力所致,所以比旁的两个脚印清晰些。
连映雪察看间,白无恤已验完尸体,对左老爷道:“四姨太是颈椎骨折而死。”
“不是窒息死的?难道四儿是被人谋杀?”左老爷惊诧。
“上吊也会致使颈椎骨折,四姨太舌头吐出,脸色青黑,布满血点,双眼受压凸出,舌头因颈部受压吐出,口涎流出,颈上也只有一道绳子勒痕,并无别的伤口,是上吊自杀的无疑。”白无恤从容道出死因。
连映雪亦开口道:
“而且这绣凳上的脚印看大小确实是四姨太的,她踩上后踢翻凳子,尔后上吊自杀。”
听这两人言之凿凿,左老爷信了大半,吩咐左管事道:
“你好好给四姨太敛尸办丧。”
顾为川、甘贤却看出这二人有所隐瞒,却也不点破,时近黄昏,只同时说要告辞,左老爷原打算通宵达夜地欢饮,但府里死了人也只好作罢,开口命下人送这四位公子出了左府。
四人策马回杜府的半道上,甘贤忍不住道:
“你俩瞒着我们什么,还不从实道来?”
“果然瞒不过机敏过人的贤哥哥!”连映雪一笑,道:“虽说这四姨娘是上吊死的,可哪有人死之前还兴冲冲地去偷曲谱?又哪有人在死之前兴冲冲地想饮菊花茶的?”
“可白药师验了尸,正是她上吊自杀死的,又作何解?”顾为川疑道。
“我只说了她是上吊自杀,可没说她死时神志清醒还是不清醒。”白无恤冷冷撇清,“我看她手指甲里有白色细盐末子一样的东西。我略察探了房间,并无什么蹊跷处,惟是那本她从左凤凰那偷来的曲谱古怪极了。”
“所以你就悄悄偷了曲谱?那白末子又是什么?”连映雪笑眼看他,白无恤只好将袖底的琵琶曲谱取出,往甘贤怀里丢,道:
“你最通音律,好好看看。”
甘贤不敢徒手接,只隔着袖摆握住那曲谱,道:“白药师你想害我是不是?四姨太摸了这书都上吊死了,我要摸了说不定也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了!”
“那曲谱我不是自个儿也经了手么?”白无恤脸上笑容仿佛无害,甘贤却忍不住揭穿他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毒难得住你?我可不一样,通身如琉璃般净无暇晦,一毒就倒!”甘贤一面罗哩罗嗦地,一面隔袖哗啦啦抖落了那曲谱,只见谱上的曲子确是些稀有少见的,但除此外并无稀奇之处,他道:
“只有行家才会看中这书,时时翻看一二,旁的寻常人连看都不会多看它一眼,白药师你早看出玄机了罢?快说快说,休卖关子!”
“这曲谱纸页旧黄,想是几十年前刊印的,而且应该是被人浸了五石散,经年而往,纸页干燥,才会渗出白末子来。”白无恤一语解破,连映雪沉吟着道:
“这曲谱想来原是左府大夫人所有,而后在左凤凰房里存着,这回四姨太无意中碰着了,神志不清上吊死了,死法竟与当年投缳席库的左夫人一模一样。”
顾为川共甘贤总算听听明白了,道:“看来是左府有人下毒了”
“这人还至少在左府呆了十年有余。”甘贤亦是领会。
四人此后皆不再多话,行马回到了杜府。
方进宅门,却见两个慧明立在堂前,同时天真烂漫地笑迎上了连映雪,一左一右抓着她袖摆,,她不由微笑地揶揄道:
“邹云,不要以为你让杜掌柜给你易了容我就认不出来你了,你是空有佛壳子没佛心的。”
众人落座堂前,连映雪方秉着烛火好好照向他俩。只见这两个小和尚一式的衣物鞋袜打扮,一式的光头,举止动作厮像,还闭着嘴装哑巴,不肯露出声来。
甘贤不由笑道:
“你不收徒则矣,一收还两个鬼灵精,当年你怎么气老门主的,这回可权当是因果报应。”
连映雪边细细打量这两个小和尚,无赖答道:
“难道我当年不折腾老门主,我现下收的徒儿就会不折腾我了么?惟有当时折腾了,我现下才不会吃亏,这帐贤哥哥你算差了。”
甘贤忍不住笑道:“原来你是早有远见,我只望你别像老门主一样,被徒儿气得七窍生烟、食不下咽。”
连映雪这时已伸了手轻轻搭在当中一个慧明小和尚的光头上,道:
“从来只有我气旁人的份儿。邹云,你虽故意熏了同慧明一样的檀香,头上也和他一样点了五个佛门戒疤,可你晓得不晓得,这戒疤也不是胡乱点的!第一年点个“清心”,后两年修为良好,再点个“乐福”……所以自小向佛的慧明,头上的戒疤是不同年份点的,疤痕新旧略有不同。而慧明给你剃度时,按着佛门规矩,因你刚入门所以尚未点疤,这会你头上五个疤想必是拿粉彩涂的,因给你易容的人似乎并不通佛事,新旧相同,是而露出了破绽。”
邹云垂头丧气地露出了声儿道:“我和慧明打赌!赌师傅你肯定看不出来!可慧明说师傅你悟性天成,一眼就能识破!师傅你就不能蠢一点么?害我又输给慧明这小秃驴!”
慧明只上前拽住邹云,道:“阿弥陀佛,邹施主,你既然输了,咱们去烫你修佛之路的第一个戒疤罢?”
邹云想到脑袋要被点着了的佛香烫一下,顿时不管不顾甩脱了慧明的手,撒腿就跑,慧明冷冷地瞧着他跑远了,双手合十道:
“善哉善哉,邹施主你恐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说着慧明就施起生疏的轻功心法,步法却轻飘极了地朝邹云追去。
甘贤看了倒是有些惊讶,道:“这慧明才看了几页心法就有如此身形,他于轻功上倒是有些天赋,映雪儿不如你把这个徒儿让给我?”
“要收徒把邹云领去。”连映雪淡然,甘贤笑道:“那我还是心领了。”
这时,一直在偏堂听着连映雪如何识破真假慧明的杜冷桐,共左凤凰一齐步了出来,杜掌柜击掌笑道:
“公子高才,是在下不通佛事、卖弄雕虫小技,倒贻笑大方了。”
连映雪谦了几句,惟白无恤不忘正事,道:
“闲话稍叙,敢问左姑娘可认得甘庄主手上这本曲谱?”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个新文玩;也是推理武侠;这个可心狠手辣多了;当然也会更黑色幽默一点,至于典雅风范,都是浮云。几个男主角也是加强版的。请戳:
同时日更中的《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雪霁思湖
近前,左凤凰认得甘贤手中那曲谱,疑道:“这原是在我房中,敢问公子是如何得来的?”
“今早将这曲谱从栖凤楼偷出来的四姨太,还未到晚间就在自己房内上吊了,而白药师验出这曲谱浸过五石散膏。五石散惑人心神,四姨太恐怕是因此才自杀,我听说左姑娘的娘亲当年也是悬梁自尽而死,敢问这曲谱可曾是她的心爱之物?”连映雪道。
左凤凰听说弦外之音,道:“你的意思是我娘亲当年自杀,同这曲谱有关?”
“不仅如此,敢问左姑娘,幼弟左霖儿去世前晚,你是否也无意中翻看了这曲谱?”
左凤凰目光惊诧,勉力回忆道:“当晚我爹给我和秦烈摆和好酒,我心中不快,多饮了几杯,回到房中心中郁郁,就取了这曲谱来练琵琶,里头的曲子我从小就跟母亲学过,指法纯熟,所以并无须多加翻看,大概也不曾怎么碰着这纸页上的五石散膏。”
白无恤听得此,已了悟道:“是而你中毒不深,并未神智昏昏,但你酒力不胜,又碰过此书,才会昏睡到了午时而不自知。”
连映雪亦道:“是而你弟弟被困衣柜时呼救你也不曾听见,甚至有人将你的琵琶摔碎在地,你也毫无知觉。”
左凤凰忍不住落下泪道:“霖儿粉雕玉琢,乖巧伶俐,我虽和他不是一母所出,可血亲不改,我怎么可能忍心眼睁睁看他在衣柜里一点点地窒息而死。”
杜冷桐见她伤怀,安慰道:“凡事都有定数,连月来你哀痛不减,又好作琵琶哀音,更加憔悴,我倒宁愿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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