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凤栖朱明》第205章


玄,急怒道:“师叔,出家人当善护口业,何况是……,你……你,”他连连跺脚,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婉儿挥手止住气得直跳脚的侍从们,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满脸含笑的普玄,过了半饷,她挑了挑眉,唇角一勾正容道:“大师方才所言,只对了一半。我的来历,确实不同寻常,只是说我强行逆天命悖因果,我却不服。”这般大大方方承认,说得普玄愣在那里。
婉儿顿了顿,继续道:“佛门向来只讲因缘果业,不讲宿命。‘如是因生如是果’,万物万法不离因果,又何来的天命?怎见得北燕一定是天命所归?至于因果,我既然来到这世上,你又焉知不是前因导致的果报?”说到这里,婉儿狡黠一笑,“大师莫非是半路和尚,连佛门最基本的教法都忘了?”
普玄被婉儿说的一噎,他敛去笑容,静静盯着婉儿的眼睛,只见其目光中坦坦荡荡,毫不怯懦闪躲。半饷后,普玄仰头长叹道:“命理不拘大善大恶大智慧之人,贫僧枉自念了一世的经,却是还没皇后殿下看得通透。道衍若是能勘破这一层变数,亦不会走到如今地步。”
转瞬间,普玄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不羁,他笑道:“老僧还有一言,须私下告知皇后殿下。”也不待皇后答复,他如俗家人般将手一摊,将婉儿往殿外让。婉儿略微想了想,却是直觉普玄对其没有歹意,她转身对从人们道:“在此静候。”说完,就跟着普玄往殿外走去。
两人并肩走至殿门时,普玄转过头看了看殿内面面相觑的僧俗众人,笑道:“我们大明的这位皇后殿下确实不是这世间之人,她从那处而来。”边说边指了指殿外的天空。这老头是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婉儿一笑了之,丢下目瞪口呆的众人,漫步行去。
两人向灵谷寺后院禅房走去,走至禅房外的庭院时,只见院中背对着站立一人,一身缁衣僧服,一头长发却是未绾未束散在身后,似僧非僧,似道非道。婉儿止了脚步,狐疑的看向普玄,普玄叹道:“殿下不是深信因果吗,何不趁此机会了了这段因缘?”说完就转身离去。
庭院中人转过身来,婉儿看清他面目,不由大惊,下意识的想高声唤人,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丫头,是你吗?”徐增寿面色苍白,两腮微削,显得格外瘦癯,双目墨黑如漆,却是带着死一般的沉寂。婉儿咬住唇,犹疑了片刻,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饷,徐增寿自失的笑了笑,喟叹道:“我知道是你,丫头。上次一别,只以为无法再见。果不其然,如今虽是活着,却真的再不能相见了。”他边说边伸手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婉儿走了过来,平日几步即到的距离磕磕碰碰走了半饷。
那个挺拔如松,矫健如龙的英武少年永远消失了,徐增寿……已经双目失明了。婉儿眼眸闪动,心中滋味莫名,她无法直视那双已无半点光亮的眸子,头微微一偏,侧了过去。徐增寿走至婉儿面前,微微颤抖的双手摩挲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婉儿安静的站立在那里,不躲不闪。徐增寿抚至她眼睛,只觉手下微微有些湿凉,他像被火烧到般缩回了手,嘴唇抖了抖,过了片刻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容,口中喃喃道:“我很满足,真的……很满足。”徐增寿转过身慢慢向禅房中走去,“丫头,我们的缘分源于寺庙,也终于寺庙。我……从未后悔过。”
婉儿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她目视着徐增寿一步一步走至禅房,看着他进屋,直到房门渐渐关闭,她抬头望天片刻,方才转身离去。普玄早已候在院外,他看着面容平静,双眸晶莹透亮的皇后,心底暗暗长叹,说道:“殿下,这是老僧新收的徒弟,法名正空,今日就将为其剃度。老僧将带其巡游天下,在老僧有生之年,正空徒儿绝不会再踏入京师半步。”
婉儿微微一愣,过了半饷方柔声道:“那就劳烦大师了。”普玄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个揖礼,转身离去。
婉儿重新回到正殿,若有所思的看着迎上前来的正映方丈,低声问道:“大师,普玄大师收了个徒儿的事情,您可知晓。”正映怔愣半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听皇后继续道:“从今往后,灵谷寺将再无普玄师徒二人,你须谨记,不许对任何人提及。”正映自是明白皇后意思,急忙应下。
就在这时,只听宫中之人匆匆来报:“皇后娘娘,兵部急报,朝廷大军已攻陷了北平城,皇上不日将率大军班师回朝。”话音一落,殿内僧俗众人皆是大喜,正映口中念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总算是纷争止,杀戮歇。”
婉儿强忍满腔喜悦,笑问道:“燕王呢?奏报中可曾说到燕王下落。”只听来人答道:“据奏报所说,大军围攻北平城后,北平城百姓执戈而起,涌入燕王府,一把大火将王府烧了,燕王与燕王妃彼时正在府中,没能……没能逃得出来。”
婉儿心中如释重负,只觉十几年的噩梦终于烟消云散,她轻抚着小腹,喃喃道:“总算结束了,总算结束了。宝宝,你爹爹要回来了。”
建文二年六月,凉国公蓝玉改封梁国公,长兴侯耿炳文进封蓟国公,两人留守北平,料理善后事宜,而建文帝率诸将与大军班师回朝。建文二年七月,大军回到京师,而随皇帝与大军抵京的,还有一口上等的棺木。
城南的马府一片缟素,炙手可热的马家却并未因丧事而让人望而生畏,连着数日皆是门庭若市,公侯九卿,百官命妇竞相登门。而帝后亲自上门凭吊的当日,这番盛况更是空前,府前的街道停满了各式安车,马车和轿子,长长的队伍直排到秦淮河畔。
马全强忍悲痛,带着马维璋、马维琪二人迎接圣驾,并应付着登门的客人,永嘉公主则负责接待上门的命妇。婉儿如泥塑娃娃般呆坐在马府,脑中反复出现的是停在外院的那口樯木棺材,她拼命回忆着宋氏生前的模样,只觉其面容愈来愈模糊,她心中涌起一片茫然的同时,只觉寒凉彻骨,宛如行进在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之中。
丢丢偎在婉儿身边,有些惶恐的摇着呆呆愣愣的姐姐,口中大叫着:“大姐,大姐!”只见婉儿一动不动,眼神呆滞,丢丢心中害怕,失母的悲伤与恐惧同时袭来,哇哇大哭起来。张嬷嬷流着眼泪上前抱住婉儿,双手轻拍她肩膀,口中连声唤道:“娘娘,娘娘。”
唤了半饷仍然毫无动静,张嬷嬷大骇,止住眼泪,伸手在婉儿面前晃了晃,却是眨也不眨。张嬷嬷脸色大变,她对身旁的依云轻声吩咐道:“快,快去前院将皇上与马大人叫过来,别惊动其他人。”待依云走后,张嬷嬷继续轻声唤道:“姑娘,姑娘,你可别这样……”
朱允炆与马全赶到后院时,见到婉儿这般模样,俱是大惊失色,张嬷嬷泣道:“娘娘自见到夫人棺木后……”话说一半,已是哽咽难言。朱允炆疾步上前,将婉儿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脸,在她耳旁柔声唤道:“婉婉,婉婉,我是允炆,我知道你伤心,乖,哭出来,哭出来就好。”
婉儿似是听到了允炆的声音,侧头茫然的看了看他,眼睛眨了眨,回过头去,仍是呆呆愣愣的,眼神中已是一片木然,哪里还有平日的半点鲜活。朱允炆心中一恸,顾不得其他,对张嬷嬷道:“嬷嬷,传御医,还有僧道司,驱鬼的,除魔的,统统给朕传来。”
张嬷嬷怔了怔,正要退下,却被马全拦住了。马全盯着婉儿半饷,突然冷声喝道:“马婉儿,你娘亲如此做,为的是谁,你不会不清楚,你这般痴痴傻傻,对得起你娘吗?你去看看你娘,她现在定是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说到后面,马全声音愈来愈高,愈来愈利。
朱允炆只觉怀中的婉儿微微一缩,他抬起头怒瞪着马全,“你吓着她了。”正当此时,只听“哇”的一声,婉儿已是大哭出声,她伏在允炆身上涕泪横流,到得后来,哭得几乎快要岔气。张嬷嬷双手合十,闭目念念道:“阿弥陀佛,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允炆一面轻拍着婉儿的背,一面听婉儿痛哭道:“我知道,我知道娘亲的心思,这是她用命换的,用命换的,我无法安之若素,无法安之若素。”就这般哭诉半饷,婉儿脸上突然显出痛苦的表情,她抱着肚子叫道:“好像,好像……我快生了。”马府上下遂一片手忙脚乱。
建文二年七月底,在大军回京不久,皇后马氏受丧母之痛刺激,艰难的诞下皇次子朱文圭。建文帝下旨,册封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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