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彤皱眉想了想,问道:“怎么没听到赐婚的旨意?我之前求了皇上,给表哥和蒋三姑娘赐婚的。”
碧彤吃惊的问道:“不会啊,我听母亲的意思,皇上是要给你与表哥赐婚的,应当是你身子还未复原……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青彤半晌才反应过来,抿着嘴不做声,许久才说道:“姐姐,我不喜欢表哥,又知道了表哥的心思,自是不肯嫁给他的。”
碧彤犹豫片刻,问道:“本来,我也是不想你进宫的,但是这次看到皇上抛下国事不顾,守着你那么长时间,我觉得……青彤,你怎么想呢?”
青彤苦笑了一声,说道:“姐姐,我早就想过了,就算你们都同意,我也是不愿意的。我自小的愿望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的不是宠爱,而是唯一。”
碧彤踌躇片刻,说道:“若是皇上……”
青彤嗤笑一声,她明白姐姐想说什么,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
腊月初五,皇上病重,传位于豫景王齐真辉。
新年伊始,昭帝病逝,齐真辉即位,改号为景。
二月,碧彤入主中宫,成为景帝的皇后,也是后宫唯一的人。
*
多年后,翠彤十岁,跟着齐静入宫面见皇后。
碧彤牵着翠彤,站在院子里看着高高的宫墙。
翠彤问道:“大姐姐,娘说二姐姐有一天会回来,是什么时候?”
碧彤笑着说道:“谁知道呢?”
翠彤又问道:“娘说二姐姐也有了小外甥,我想看看与太子像不像。”
碧彤依旧笑着说道:“那一定是像的吧。”
第112章 小公主与齐珍的番外
那一年,齐恭杰十岁,站在太液池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今天宫宴,洛城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都要入宫参宴。
她不喜欢宴会,那些贵妇们,只会围着姐姐,各种溢美之词。
母妃不喜欢她,总是呵斥她,让她好生讨好母后与大姐姐。她为什么要讨好她们?
嬷嬷说,她是母妃的女儿,以后都是。可是她明明是那个没有姓名的采女的女儿。
她爬上了树,没人找得到她,除了嬷嬷也没人找她。
她低头,看见一个与姐姐一般大小的小姑娘,跟在一个男人后面。那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她看了就心烦。
她伸手,摘下树上的鸟窝,往那个姑娘身上扔去。
那男人手速很快,一下子就接住那鸟窝,又一个飞身,跳到她旁边,将鸟窝放好,顺便将她带下地。
那姑娘睁着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问道:“你是谁?”
她歪着脑袋,看着姑娘那明亮的大眼睛,这样看也并不像姐姐嘛。
男人呵斥了一声:“珍儿,怎可这般无理,先要自报家门。”
她抬头看那个高高的,国字脸的男人,虽然是在呵斥,语气却满是宠溺,父皇从不曾这样对她说过话。珍儿,名字真是好听啊。
那珍儿姑娘撇撇嘴,对她捉黠一笑,才一本正经说道:“我是齐国公府的大小姐,齐珍。你作何要拿鸟窝扔我?”
齐珍,名字果真好听。
齐珍见她不答话,又问:“敢问姑娘是何人,可是找不到家人了?”
她翻了翻白眼,以前她总是窝在小小的宫殿,除了采女娘,根本无人关注她。当然她也不知道外头的人和事。
她看着齐珍咧嘴笑的样子。嗯,果真跟她姐姐不一样,她姐姐笑起来从不咧嘴,那些贵女们也从不咧嘴。母妃跟她说,咧嘴笑不是淑女所为。
齐珍说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要去大殿上的,一定能遇到你的家人的。”
齐珍伸出手。
从没人想要向她伸出手的。
她忐忑不安的将手放到齐珍的手上,暖暖的,很舒服。
齐珍还在说话。
“以后不可以拿鸟窝扔人哦!我爹爹是武将,接得住,若是旁人,岂不是要被你砸伤了?”
“也不要拿鸟窝,鸟儿回来,回找不到自己的家的。”
“那里面还有鸟蛋,那是鸟爹娘的孩子,若是砸碎了,它们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齐珍比她还要小两个月。
齐珍不像旁的贵女,与她相处中带着轻蔑,或者是带着讨好。
她对母妃说:“我喜欢齐国公府的大小姐。”
母妃很高兴,第一次不在父皇面前,也肯给她好脸色,摸着她的头发说:“喜欢就多跟她一起玩吧。”
齐珍说她生在悦城,长在悦城,直到八岁才回洛城。
她问:“悦城好玩吗?”
齐珍向往的眼睛闪闪发亮:“不好玩,悦城风沙大。”
她不相信,不过不要紧,有齐珍的地方才好玩,齐珍不在悦城了,那悦城一定是不好玩的。
齐珍说:“我在那里,都做男儿装扮,但是回了洛城,娘和哥哥都不准我穿男装。”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略带英姿的脸,笑起来说道:“这好办,我们偷偷穿男装去玩。”
齐珍犹豫着问道:“可以吗?”
*
齐珍虽在悦城长大,皮肤却瓷白细腻得很,穿着男装,也让人觉得是个女轿娥。她却不一样,她从小在内宫中混闹管了的,耳边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不过因为偏黑的皮肤,倒也看不大清楚。
这样一对小人儿,穿着男装倒也别有一番滋味,骑着马在外头斗鸡遛狗,旁人只以为是哪一家富贵儿郎胡闹呢。
不知不觉中,她们都十四岁了。
最喜欢的,便是在城郊,二人策马扬鞭,恣意潇洒。
齐珍的马术比她好,所以总是跑在前头,一边回头对着她喊:“阿恭,你真慢。”
齐珍的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不自觉的也笑了。
正在这时,斜刺里跑出一个孩童,那孩童跑到路当中,方才发觉危险,只是他仿佛吓傻了,竟呆在当地动也不动。
齐珍勒马不急,只狂喊着:“让开,你让开啊!”
她脸吓得煞白,却毫无办法。
此时一名锦袍华服的男子搂住那孩童一个翻滚,躲过了齐珍的马蹄。
她们惊魂未定的走上前,孩童无事,那男子皱着眉头,手擦伤了。
男子拍拍孩童的头:“以后玩耍小心些,怎可在路上做耍?去吧。”
又起身对她二人作揖:“还请二位兄弟往后,莫要这般疯狂,这附近百姓家里孩童甚多,不懂事,喜欢乱跑……”
她不记得怎么回宫的,她只记得她与齐珍都没有说话。
母妃笑得温和:“恭儿,永宁侯爷替世子爷求亲……”
她愣住了,她不愿意。
母妃的笑容凝固:“恭儿,你要记得,你与你姐姐不同,她是嫡出的长公主,婚姻大事,自然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她低下头,回去便着人打听永宁侯的世子。
原来竟是他,她的脸红了,如果是他,也许,很好。
齐珍似乎哭过了,眼睛红彤彤的,她问:“怎么了?”
齐珍摇摇头。
天阴了,她们没法策马狂奔,她知道齐珍心情不好,便只陪着她四处逛逛。她瞧着丫鬟婆子和侍卫,这样逛又有什么意思?若是只有她们二人恣意游玩,齐珍一定会开心起来的吧。
她摆脱了那些下人,她笑着带着齐珍左拐右拐,便拐到一个繁杂的天桥下了。齐珍果然高兴起来,这些小杂货铺,跟她们平日逛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她们遇到几个地痞流氓,把她们堵在死胡同里,他们□□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们。
她喊:“珍儿你快跑。”
齐珍摇摇头,她推了珍儿一把:“快去喊人。”
他们围着她,扯她的衣裳,她大哭大喊,没人来救她。
她绝望了,脑袋里浮现的,是永宁侯世子的脸,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绝望中她听到喊声:“阿恭,阿恭……”
为什么齐珍没有走?
她看到一个高瘦的男子,大声呵斥着:“你们不要命了,我乃定远侯唐家三少爷……”
那群人做了鸟兽散。
她看见齐珍抱着她哭。
她听见唐家三少说:“你没事吧?”
虽然他是对她说的,但他的目光炙热,是看着齐珍。
齐珍说道:“多谢三少爷,如果不是你,我们可就……”
他声音温和,他说:“你们住在哪里?我送你们。”
嬷嬷带着侍卫们急匆匆的跑过来,便跑便喊:“小公主殿下,齐小姐,你们无事吧?”
她被宫女们簇拥着,她回头看,看见他正小心翼翼的扶着齐珍,直到齐珍被丫鬟带走。
母妃禁了她的足,她整整半个月没有见到齐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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