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不往家属区去,但不代表她消息不灵通啊,招待所前台的姑娘年岁和她差不多,夜里顾淮安不在的时候,她就和那姑娘一起聊天听广播,听到了不少消息。
最重要的是,她在招待所里还听到了别人在埋汰她呢。
说她不守妇道,什么走资派大小姐,扒着男人不放云云,话里的酸味都快扑到二娇面前了。
不就是顾淮安照顾得周到,又紧张她么,要真这么眼馋,有这闲说话的工夫,还不如想法子照顾好孩子和男人呢。
顾淮安亲自把二娇送上火车,直到火车要车了才依依不舍地下车。
直到火车看不见月台,二娇怏怏地趴在小桌上不想说话,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才刚看不到他,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那一头顾淮安心里也很不好受,心里算着日子,再等两年,等二娇毕业了就好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上进争取上游,这样才不辜负二娇这样好的女孩子为他守候。
从驻地到陈家湾要的时间不少,二娇即便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再进陈家门居然是这么一副模样。
院子里仿佛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赵秀菊倒在地上嚎啕在哭,陈建业则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正屋没有人出来,想来陈爷爷和陈奶奶都不在,至于二房,倒是影影绰绰能看够到屋里有人,但没有一个人出来。
见到二娇,赵秀菊咯了一下,哭声顿了顿,很快扑了过来,“二娇啊,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快救救你弟弟哟,建业啊,我的心肝啊……”
陈建业此时躺在地上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面目肿胀,气若游丝的样子,看得二娇有些心惊。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赶紧指挥赵秀菊,“你还愣着做什么?哭能把他哭好?赶紧抱起来送卫生所啊!”
哦!哦!赵秀菊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陈建业抱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我,我没钱。”
现在她手里没有一分钱,家里所有的钱都在陈志坚的手上,现在陈志坚去城里做零工了,两个老的又不在,她把目光看向二娇,二娇无奈地道,“你先赶紧送卫生所吧。”
赵秀菊这才抱着陈建业往卫生所跑。
到了卫生所,二娇交了钱,医生一检查,还算好,看着挺可怕,其实只是受了点儿皮肉伤,打人的那些人看来十分有经验,并没有打出什么内伤来。
赵秀菊知道儿子没事儿,这才有闲工夫看向一旁的二娇。
大半年不见,二娇已经完全不是在陈家湾时的样子,虽然在陈家湾时她就有所变化,但真没有现在这么大。
若不是确信眼前的人确实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赵秀菊还不敢认,她这二姑娘现在可比好多城里姑娘还像城里姑娘了。
“二娇啊……”赵秀菊这大半年来,从想冲到学校把二娇揪出来剃光头骂她不孝,到后来勉强想通,认命接爱二娇离开的事实还是花的不少时间的。
再加上这大半年村里村外人的恭维,让赵秀菊很是当了一把文曲星娘的瘾,心里对二娇,从愤怒到现在,多少也有了些骄傲。
但骄傲归骄傲,该教训的还得教训,只要想到这个女儿不受控制地逃跑,赵秀菊就心口痛。
甚至在二娇回来前,她想过无数遍,要怎么在她的面前展现她当妈的威仪,怎么给她下马威,直到真正见了二娇,赵秀菊才现,她想那么多都没用,眼前的二娇既陌生又熟悉,她甚至都不太敢大声跟她说话了。
这半年她可是听不少人说了,这读了大学出来,不仅国家管分配,大半的出的就都是干部了,以后她和陈建业只怕就得指着这个女儿,她不敢得罪。
“妈!”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没动你吧
卫生室里,赵秀菊不错眼地盯着躺在床上哼哼的陈建业,二娇也没走,就站在边上冷冷地看着。
刚确定陈建业没有大事,二娇就想问明原因,提出去派出所报案。
陈建业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孩子,把人伤成这样,不报警怎么行,可原本稍微安下心下的赵秀菊却如临大敌,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陈建业关到派出所吓的,反正就是不同意去。
赵秀菊反对,二娇挑挑眉头就站到一旁,反正该说的她说了,赵秀菊不同意她也没办法。
这时陈爱娇慌忙从外头跑过来,她在家听到陈建业被打的事情吓了一大跳,立马就抽着空档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陈建业,还有坐在一边眼眶红红的赵秀菊。
“妈!建业这是怎么啦?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严不严重?怎么还没有醒呢?我爷呢?我爸呢?还有我二叔呢?”陈爱娇是真心疼爱这个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弟弟,进了门来压根就没注意到站在一边的二娇,一迭声地问着。
“你弟还没死呢,你咋乎什么!”明明陈爱娇是紧张陈建业,也不知道陈爱娇哪句话戳到了赵秀菊的肺管子,立马板下脸来呵斥道。
陈爱娇缩了缩,焦急的语气缓了缓,“妈,建业没事儿吧。”
“没事!”赵秀菊没好气地道,终于扭身看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家里用不到你,你公婆让你出来的?你都嫁人了,还成天往娘家跑像个什么样儿,赶紧回去,今儿李强不是得回家吃饭,赶紧回去!”
陈爱娇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她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嫁到李家后,李家公婆管得严,她能回家的时候实在太少,“我公婆让我回来的。”
实在是去李家报信的人把陈建业的状况说得太严重了一点,什么只剩下一口气了,李家公婆也吓了一跳,赶忙就让她回来了。
赵秀菊这才没说话,转过脸又盯着陈建业。
陈爱娇也没敢再说话,只担心地看着陈建业,有心想问些什么,可看到赵秀菊不虞的脸色立马把担心收回肚子里。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老弟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娘一定不能这么冷静。
放下心来的陈爱娇松了口气的同时,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二娇,“二娇?!”
二娇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但和赵秀菊一样,陈爱娇也觉得妹妹变了好多,比来李家做客的那些城里亲戚还要气派,还要有气质。
这是陈爱娇新学的一个词,她听到李强的城里表姐背地里跟李强就她空有一张脸,没文化还没气质。
想到这里陈爱娇有些伤心,她也想有文化,可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又有什么选择,她连上夜校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看到妹妹出息,她心里还是开心又骄傲的,那个城里表姐有文化又怎么样?她看着也就那么回事,不及她家二娇的万分之一。
陈爱娇脸上是真切的惊讶,惊讶过后是真切的欢喜,那笑容收都收不住。
二娇也笑,陈爱娇现在的状态比她想像中的小可怜要好得多,她一副寻常的农妇打扮,但衣着明显要比在陈家时好,人也精神许多。
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脸面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对个新媳妇坏到哪里去,就算要挑刺,那也是背地里的事情,至少李家的面子不能砸在个女人手上。
这大半年的时间陈爱娇虽然在李家忙里忙外,但比起在陈家时还是要轻松许多,毕竟那些活都是做惯了的,李家的人口少也不养家畜,只需要照顾公婆和李强,陈爱娇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轻。
至于婆婆管钱厉害她当不了家的这些问题,陈爱娇从来就没有想过,反正她在陈家时就不知道当家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手里握着钱是什么感觉,反倒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只需要干活不需要干别的。
“姐,你过得好不好?”卫生所本就是乡村医生的住家,陈爱娇借了两张凳子姐妹俩坐在院坪里,二娇问她。
陈爱娇抿着嘴带着淡淡的微笑,“挺好的。”
“李强对你好不好?”和陈爱娇说话,还是直来直往的好,有些话不是她听不懂,是你不直说,她会下意识地去避开,不让你看到不好的那一面。
“挺好的。”陈二娇拨了拨头,虽然她认命嫁给了李强,但心里多少是有些抗拒的,但是她认命,而且在村里她看多了寻常夫妻的相处模式,并不觉得自己的婚姻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对她来说,如果对方不是那个人,那么是谁都一样,女人嘛,反正是要嫁人生孩子的,她又不敢反抗家里的意思,就是她妈说的,嫁到李家这样的家庭那就是掉进了福窝。
陈爱娇很知足。
值得庆幸的是传闻李强好赌爱打人,结婚后他赌倒是赌,但是赌得不大,打人的事也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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