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温柔点》第69章


天家妄行、江山豪赌,无非是赌个成王败寇,却非是押上千万冤魂祭奠这无耻的丰功伟业。舒子妤望向有百虫低喃的窗格,为洛城死去的无辜百姓黯然垂泪,忽觉腹中一阵不适,方摇摇晃晃走至榻上躺下,只是眼中的泪依旧簌簌而落。攻下了洛城,昶王便更肆无忌惮,守在一只魔身边,有何意义?她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一把短匕无声出鞘,舒子妤望着泛白冷光,瞳孔骤然收缩,“天凛,我们来生再见!”白刃触及咽喉刹那,只听“叮——”的声,锋刃只擦伤了颈边雪肤。舒子妤一身冷汗,转头看去,见昶王一袭铠甲挺身而立,金甲面具下的双眸阴暗沉沉,唇边弧度早已隐迹。
舒子妤怔神之后,立刻俯身拾起坠地匕首,欲再寻短见,只不及防,已被快步奔来的昶王一手夺下,耳边有怒吼狂起,“你疯了?!”抓紧她的手腕狠狠的捏,面具下的容颜咄咄逼人,“你的命是本王的,只有本王才能处决你生死!你若是敢死去,本王就下令将城中剩下的百姓全部杀光来祭祀你!”睁圆的双目霸道残虐,他依旧盯着她,似要将她吞没揉碎,接着动亦不动地下命令,“来人!给本王加派人手看着夫人,切不可让夫人再由轻生之举,否则本王就跺了你们的脑袋!”
身旁侍卫肃声领命,昶王狠狠望她一眼,起身拂袖踏出房门。随后一声凄厉惨叫在房中响起:“人在做,天在看!逆天而行,不得善终!不得善终!”昶王在门槛停住脚步,对守门侍卫淡淡道:“将夫人捆起来,切莫伤着她!”说罢甩袖离去。舒子妤被两名侍卫缚住手脚平躺于床上,侍卫转身时听到背后似有啜泣之声,两人对望一眼后微微摇头,只守在房里静立不语。
******
昶王回到寝阁,便见顾芊凝睡在他的卧榻上,一袭水色纱衣半开半拢,衬得纱衣下的雪肤晶莹可掬。顾芊凝见昶王慢慢走来,特是拨弄了垂在酥胸前的长发,最后将之拢在颈后,此番媚态让人看了不由春心荡漾。昶王却面无表情坐在旁边,一杯杯倒着酒兀自喝着。顾芊凝见他不说话,一手缓缓拉起长腿上的纱裙,直至拉到胯部,一手捉着昶王的掌心慢慢游移,媚柔酥骨的声音飘入昶王耳际:“不用猜也知道那只小狐狸又惹你生气了,既然她这么不讨喜,芊凝就给你一点乐子。。。”
昶王又倒了一杯酒,一举灌喉,热辣的刺激亦不及心里难受,重重挥开不安分的玉酥手,皱眉道:“本王今晚没心情,滚一边去,莫碍着本王!”此时一颗心还挂着舒子妤那张倔如牛筋的容颜。顾芊凝被粗鲁推开,心中不是滋味,满是吃味道:“那小狐狸到底都你们男人施了什么妖法,一个个都对她这般念念不忘,变得喜怒无常的?”顾芊凝亦是清高心傲之人,曾想当年拓玺对她想入非非,哪曾这般对待她过?
昶王侧过头来,斜眼看她,魅颜上不禁扯出一个讥笑:“一个因嫉妒丧失了本性的女人,又怎可能看得清她对手的优点?”昶王又回过头去,懒懒地斟酒,“她的本真纯善和骨子里的倔强是你永远都无法具备的,这亦是高天凛为何不再爱你的原因。”
顾芊凝脸上一阵青白,双手从桌上一甩,酒杯俱都碎地,怒道:“别说了!”目
眦欲裂的盯着昶王,冷冷道,“就连拓玺你也要情不自禁地嘲笑我么?”顾芊凝不曾受过这般怨气委屈,心中怒极而痛,“如果你还想将那只小狐狸绑在身边一辈子,就千万别来激怒我,否则我——”
“你敢?!”顾芊凝这时只觉脖子一阵胀痛,昶王狠狠地掐着,警告的目光一刀刀剜着她脸上每一寸肌肤,“她若是掉了一根头发,本王就断你一根手指!”顾芊凝猝然苍凉大笑,痛心道:“你我相识十年有余,这份厚重感情竟敌不过区区一个舒子妤?”
想起那年那日,她与天凛、之轩在画舫游湖赏心,与昶王初次见面则是当时。昶王长相貌美俊逸,曾对她是一见倾心。后来四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做了长达几年之久的交心知己,于是常常一同相约,畅谈天南地北。随之高天凛与邢之轩驻守边关年复一年,她无奈寂寞,与昶王私会暧昧。高天凛军闲回京,才发觉情随事迁,岁月摧毁了一切美梦。。。
“十年情谊又如何?在本王眼里所有一切都是空的!没有人值得信任,包括你!”昶王神色激然,不一会儿却又缓缓放开了手,颓然倒在榻上仓皇大笑,笑着笑着竟不知有泪倒流而出。他永远都是孤独一人,有那皇室血统又有何用!
顾芊凝看他又哭又笑的模样,于心不忍地叹气摇头,接着躺在他胸膛里紧紧抱着,仿佛是各自取暖:“拓玺,你不会孤独的,我会帮你得到天下,让舒子妤锁在深宫里陪一辈子。”
没有了吵闹,沉寂的暮色里,又顿时恢复死城的空寂与萧索,唯听城中丧失亲人的老百姓那永远止不住的哭哭啼啼声。
******
而五百里城外的郊原却是不甘死寂,昏暗的天幕下,重重相叠的缓坡上空,回荡一阵阵如雷轰响的马蹄声,三支铁骑军队长长而列,蜿蜒至几个山坡。领头一只战骑通体棕黑,四蹄却白如雪花,正是难得一寻的“踏雪驹”——追影。
坐骑上,一个挺直风爽的高大身影急急策马扬鞭,嘴里不时发出朗朗驱马之声,俊朗风神的面容是一片凝肃之色,只想着赶紧越过这几个山坡,好寻一个低凹有水的沟壑驻扎歇脚。
这时一匹棕色铁骑至后侧匆匆越上,与踏雪驹并驾齐驱。棕色铁骑上的军士禀报道:“主帅,后面又跑死一匹战马!”高天凛即刻皱眉,丝毫无停下之意,只冷冷道:“让他与别人共乘一匹!”禀报的军士一脸担忧,无奈只得传令下去。
身披战甲的邢之轩此时迎头赶上,大声劝道:“天凛,从岭北一路赶来我军已累死了十匹战马,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死伤更多,我们已经日日夜夜赶了七天的路,途中只歇息片刻即又赶路,就算马挨得住,兄弟们也挨不住了。”
自他随高天凛秘密绕行,从后背切断东兰与五省异军的供需联系,又恐防禊河落山山阳的洛城会成为首个失守重城,他们便独自率领一万精锐没日没夜的快马加鞭前去支援,剩余几万大军则从岭南靠西北的边线据点汇师前往洛城,再与他们会师攻城。
始终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日夜兼程的一万精锐至今未知——洛城今日已失陷!
连日赶路未能好好一睡,高天凛亦是精力透支,听邢之轩这么一劝,方知自己太过心急影响了大局,于是微微点头后急忙勒紧缰绳,打马转后,对三支将士高声命令道:“连日赶了七天的路,想必大家已精力交瘁,今夜就在前方十里的小山涧驻留,大家好好睡上一觉,明日破晓再动身前往!”此话一出,众将士们即刻兴奋欢呼,纷纷下马,将马匹带至附近的丰腴草地拴好,只想让马儿们吃个撑,好在明日再继续并肩作战。
这一夜郊外的夜色格外明朗,一轮高月净瑕无尘,偶尔几缕轻风扫过,柔婉舒坦,吹得所有人只觉一心惬意。高天凛远远坐在一处小山丘上,对着一片墨色远山怔然出神,脑海里却是那个娇俏蛮横的身影飘来荡去,高天凛偶尔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偶尔又皱眉肃脸。想起曾经相处的欢乐时光,笑罢之后又似掉坠入了无低洞,甚感苍凉无力。在这战事紧急的关头,念一念她,竟也成了奢侈之念。
☆、Part54:落山大战
邢之轩踱步走过,定定看高天凛傻乎乎的神色,却也笑不出来,只是搭着高天凛的肩膀在身旁坐下,安慰道:“天凛,小妤她吉人天相,断不会有事的。”高天凛的眼睛依旧专注于远处的漆黑,灵魂仿佛陷在了那里无法挣扎:“数月过去,我派人到处寻找,仍然没有半点消息,我怎能不担心?”邢之轩看他,道:“茫茫人海,宛如大海捞针,若是小妤有心躲起来,我们想找到她并不容易。”
高天凛捡了块石头,往前方扔去,面有悔色:“若非我当初逼她离开,她也不至于——”邢之轩打断他道:“如果我是你,我亦会这么做。当初是纤凝有意害之,你亦是为了保护小妤才出此下策,莫要再自责下去了。但是天下之大,她究竟身在何处?”
高天凛一直为此事难以释怀,至今仍不肯原谅自己,他叹了叹,无比落寞,“就算动用十万军马,我也要把她找出来。若是上天肯给我机会赎罪,我宁愿舍弃性命也要保她周全,我只求她平平安安地活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