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个小画手》第210章


能离开父母,藏私房钱都是不孝,全部收入都得上交,这等于多了个免费的长工。谁问,谁不爱拥有几个奴隶呢?
反正又不用一家之主冒着生命危险怀孕生子,要是产妇在一次又一次的生育过程中不幸死了,再娶一个就是了。
所以,避孕这种事,只有在女子作为主要劳动力并且经济地位较高的江南地区才广为人接受。
瑶光和嘉城郡主谈了一番话,又感到了希望,心情重新开朗起来,两人去书房起草了许多助学金、奖学金和个人小贷款的细节,一起欢欢喜喜享用庆功宴。
再说李德胜这边,他回到宫中,皇帝才下了朝,正和几位文华殿大学士商议政事。
到了午膳的时候,李德胜来覆命,皇帝只问了一句,“东西都送到了?”便叫李德胜服侍用膳。
待吃罢了饭,小太监崔旺捧上鎏金沐手盆和净手巾,皇帝不徐不疾洗了手才叫他们都下去,这才问李德胜,“嘉城郡主安好?”
李德胜忙道,“郡主精神极好,一如往日。”他笑着加了一句,“依旧穿得朴素,就连在她那儿暂住的韩道长都跟着穿上细麻布衣,不过啊,韩道长气度高华,穿什么都好看。”
皇帝听了,出了会儿神,低声道:“这里也没旁人,你只管说吧,她可安好?”
李德胜躬身道:“韩道长很好。她见了表彰等物极高兴的。陛下,韩道长素来平易近人,这次还邀了老奴去看她日常教学生的讲堂,里面放着十几张桌椅,架着画架,上面搁着每个学生的画作,有刚起稿的,也有快画完的,窗台下面摆着两条长凳,上面搁着一溜大大小小的泥塑,什么都有,有人物、物件、水果、动物。”
“韩道长还请我到她书房喝茶,还给了老奴这个。”李德胜从怀中掏出那个小木盒,奉至皇帝面前。
皇帝静静看了木盒片刻,才接过盒子。他并没打开,而是将盒子放入袖中,又问,“除了这个,可还有别的?”
李德胜略一犹豫,“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老奴这就叫崔旺拿来。”
不多时崔旺捧着一个锦缎包袱进来,皇帝打开包袱皮一看,轻声一笑,“你们下去吧。”
这条“围巾”,是他当日飞剑斩成三截的那条。没想到她又将它续上了。
他不懂编织,反覆看了看接口之处,找不到缝补痕迹,又轻轻笑了,当日的情景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白雪,红梅,还有她。
他坐回书案前,将袖子中的木盒取出来,打开,看着那两个小泥人,又叹又笑。
这条红丝线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和她之间红线么?
他端详了小泥人一会儿,福至心灵,两手轻轻握住两个小人儿向左右一拉,道士和狐女肚子里发出嗡嗡的机扣声响,两人小人儿在桌上缓缓向对方移动,最终亲密无间贴在一起,像是在相拥亲吻。
定寻泪盈于睫。
第138章 上山
景和五年十月十五日韩玄玑再次在画院开讲。
这一次,讲堂之中来的女子比之前更多了。
这是女学子们正式拜入画院后她第一次开坛讲课。这次她展示的画作比之前所有的讲谈都要震撼争议也更大。她这次的画作全是大型油画布满整个画面的是巨大的色块和尖锐的线条。这种现代人中也没很多能够欣赏的抽象画在大周民众眼中简直有些像做法的符咒或是油漆匠涂坏了的墙面。
但无疑,他们感到很震撼。
韩瑶光坐在讲坛之上,看着左手腕表足足等了两分钟,台下嗡嗡的议论声和低低的惊呼声、疑问声仍不绝于耳。
她轻轻敲击响板高声道:“敢问诸位,有何感想?”
坐在第一排的向白驹立刻高高举手生怕瑶光看不到他似的还低声叫:“道长!叫我!叫我!”
瑶光对他微一颔首,他当即跳起来说:“这些画所画的似乎混沌,但若细看可以刨除形态之困直击心灵。”
瑶光赞许地点点头指向中间那副画“你说说你看到这幅画,有何感受?”
那副画,瑶光曾给曹娥看过正是她送别孟萱后满腔愤懑无处发泄时所画。
向白驹盯着画静静端详,讲堂中也静了下来许多人,包括瑶光,都在等待他的答案,他看了看瑶光,缓声道:“不甘。怨,怒,冲破胸腔的愤怒。”
瑶光再次对这个年轻人微笑,“你说的很好。当日我曾给一位平民女子看这幅画,她没念过书,略识些字,会算账,是梨溪山上一个小店主,她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下,讲堂中再次议论纷纷。
瑶光举了举双手,大声道:“想必各位都深信书画有相同之处,《兰亭序》与《祭侄文稿》都是千古名帖,各位观帖时可能感受到王右军和颜鲁公当日书写时的心情?二人心情不同,所写的字都能表达出来,吾等的画作亦是如此。”
“就如这位学子所说,这三幅画,完全‘脱’了形,只留其神,为的就是让观者更容易感受到画者的情绪,或者说,画者当时所要表达的心情、态度、情绪,感受……”
能站在画院讲堂里的都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瑶光又问了几个学子对另外两幅画的感受,让助手支起画架,展示她提前在白纸板上画的一头牛是如何从具体变为抽象的线条的。
这节课给人眼界大开的感觉,但并没多少人会想要学习这种画法,他们只当是见世面了。瑶光也不失望。她本人最擅长和喜爱也不是抽象画,她只是觉得有必要让画院的学子们见识见识。
这节课后,瑶光将弟子们召集起来,分成几组谈话,给每组学生各自设定了不同的目标。隆昌郡主、陈问寒、梁素功等第一批考上画院的自不必说,努力拜师学艺,争取早日考上画师资格。大周画院的画师资格可是终身制的。不像和尚道士还得每隔几年定期考核。
“画院中那些画师的工笔更好,你们备考的时候都该知道了,只管去跟着这些画师学。尤其梁素功,陈问寒,你们已经有些自己的风格了,继续努力。不必与其他人比较,多看,多学,你们还很年轻。”
说完这批学生,接下来是明年备考的一批。这批学生中天赋有高有低,瑶光最看中的,是那个在明月道院画壁画时从油壁班子里跟来的小姑娘彭坠儿,她的天赋不亚于梁陈两人,还比她们甚至瑶光自己多了一分灵气,只是一来家贫,父母不大愿意她继续学画,更别提什么考画院了;二来,她自己的心性也不够坚韧。
瑶光跟备考生们说:“你们师姐们今年都考上了,你们全程都见着我是怎么教的了,只要你们循序渐进,每日勤练不辍,明年必然金榜题名。考前两三个月,我还会让你们师姐们回来每人单独指点一个。”
小弟子们听了这话都兴奋不已,乐呵呵退下了。她们不少人原先是抱着想学个一技之长,日后即使嫁了人也能贴补家用的心思来的,看到师姐们今年是如何荣耀都艳羡不已,现在家人们说起来她们在和韩玄玑学画亦觉得面上有光,现在听了瑶光这番话,一个个壮志雄心,燃了!
瑶光又特意将坠儿留下,跟她说,“考上画院之后,从此每月会得八两银子,供你们买笔墨纸砚颜料胶泥等物,除此之外,过年时还有十两银子。这之外,你还可以给指导你的画师打下手,接点零零散散的小活儿。若能考上画师,终身享用俸禄,最低等级的画师也是七品,跟县太爷一个品阶。”
“你写封信回家去,把这些跟你爹娘说说。至于从现在到明年考前的吃穿用度,嘉城郡主和我已经商议过了,出个‘助学金’,章程你自己去找管事姐姐们看。”瑶光摸摸坠儿的头,“别哭。再难,都能过去的。只要你自己肯上进。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叫‘坠儿’啊?”这名字倒和贾宝玉的一个丫鬟一样。
坠儿抹泪道:“我娘生养我的时候家中已经有五个哥哥了,怕养不起,就抓了堕胎的药吃,不想我娘记错了日子,生下我来,产婆说已经□□个月了,他们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坠儿’。”
瑶光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拍小姑娘后背,“这名字太过娇气了些,总不好以后你考画院金榜题名时仍叫彭坠儿,这样吧,为师给你取个字,嗯,你以后就叫‘澄砚’吧。清澄的澄,砚台的砚。愿你心性如水清澄,如砚台般坚忍。”
坠儿额手谢过,抹抹眼泪谢了瑶光,又破涕而笑道:“师父,这名字听着像‘鹏程燕’。”
瑶光微笑,“谁说只有大鹏才能鹏程万里呢?小燕子不也每年往返南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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