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穿]公子世无双》第59章


始皇帝禁不住起身上前两步,离近了细瞅有期的容貌,看了一会儿,又指向襁褓道:“雪缎的颜色太素了,何必用它裁衣?”
宛宁不敢答是扶苏喜爱素色,改口说道:“儿臣喜欢素色,犹爱白色,就用了雪缎做襁褓,我们秦人以黑色为贵,便用黑色镶边……”
他摇头道:“幼子不必拘泥于这些,依朕看,桃红柳绿的才合适。”想了一下,又道:“这孩子眉眼皆是有福之相,好好培养,将来定是和扶苏一样的有用之才。”
宛宁心中大喜,看来,陛下不仅没有因为扶苏而厌弃有期,反而对他爱护有加,打心眼儿里看好这个孩子。
她一激动,连着拜了两拜:“谢陛下,谢陛下!”
始皇帝转身面向窗格,淡淡道:“待此次巡游归来,便召扶苏回咸阳吧,好生教养朕的孙儿……”
话到最后,气息仿佛被风吹散,轻飘飘的飞远。但是落在宛宁耳中,却是字字如洪钟,分外清晰。她悚然被话震醒,心底一热,抬起头来望了陛下的侧脸一眼,他的眼中毫无欢愉之意,反倒带着一丝落寞。
她眼中颇有几分探询之意,“父皇?” 
窗外正是冬日正午,日头高悬,有鹅黄色的光亮射入殿中,他的身子却每况愈下,食补药补一并用上,只等徐福带着仙药归来,可是苦等无果,已经有了山河日暮的趋势。
此时除了扶苏,众公子中,还有谁有能力接管这泱泱大秦江山呢?
始皇帝轻轻一叹:“退下去吧。”
宛宁在地上长叩一个头,沉声道:“儿臣告退。”
回宫许久,她眼中依旧是怔忡的神色——陛下答应让扶苏回来了,陛下真的原谅扶苏了!诞下孩子之后,她一直视其为珍宝,如今看来,他不仅是珍宝更是福星,是扶苏的福星。
因为始皇帝只是口头提及,并未下达诏令和文书,所以宛宁纵使再高兴,也只能守口如瓶。
她坐于屋中,掰着指头数道,陛下计划巡游半年,从入春到初秋,最晚深秋归来。这样算,只用再等一年!来年枫叶似火的时候,她就可以等到扶苏归家了,到那时漫山红遍,整座咸阳宫都像浸染在彤霞中,芳红浓萃,正是一家子赏枫叶的好时节。
想到开心处,她梨花带雨,在有期的小圆脸上吻了又吻。
云意带了四名宫女进来,手上捧着巾栉、铜釜进来,因是面圣完毕,身上的衣妆过于厚重,所以需要及时脱去衣装,洗净脂粉。云意看她又哭又笑,忙问:“怎么了,夫人?是不是陛下提及公子的事情了?”
她坦然一笑,矢口否认:“没有,陛下十分喜爱有期,我心中高兴,一时难以自已。”
四名宫女迤逦排开,云意走向最末的一名,从她手中接过一对儿岫岩玉的小碗和食匙,“果然呢,夫人前脚回来,陛下后脚就赏了碗筷。瞧,还是玉质的,这是公子才有的规制。”
宛宁将玉碗捧在手里,碗壁在烛火下呈琉璃色,玉色通透非凡。她满心欢喜:“常用玉石进食可蓄元气、辟邪灵,叫奶娘备下,记得日后常用。”
作者有话要说:
☆、骨肉至亲
早春二月,漫山遍野散布着蒙蒙的绿意,空气中带着微薄的春寒。
宫中女子爱美,多数人迫不及待褪去冬衣,换上了春衫。宛宁自打生产过后身体畏寒,不敢早早脱衣,仍然披着件厚袍子。
始皇帝的巡游始于二月末,浩荡的车马队伍走走停停,历时两个月,原本计划返回的车队突然调转了方向,转向东海之滨。
宛宁知道他还未对长生之事死心,至少是还未对徐福死心。
这日,奶娘抱着有期喂食归来,宛宁笑盈盈的接过,立时搂在怀里逗哄。她正轻拍着襁褓哄有期入睡,车外突然有宫人传唤的声音。
宛宁粗算了一下,按路程来看,此处距离东海行宫还远,应是未到停车的时候。
她以为是哪家夫人或姑娘张罗的晚宴,刚要叫云意去回绝,却听车帘外响起哥哥李桓的声音:“宛宁,上蔡老家到了,父亲命我叫上你,来给李家列位祖先上一炷香。”
宛宁望云意一眼,轻手轻脚地放下襁褓,应声道:“是,我这就去。”
她摘掉头上的金钏,换了件压箱底的旧衣,朴素出门。
李桓在外头一动不动的等着,待她出来,才道:“快些去吧,陛下隆恩,特意叫停了整队人马。你从小生在咸阳,从来没回过老家,如今来看上一眼也好,至少磕磕头烧烧香。” 
她不答话,由云意扶着,慢吞吞行到家庙前。
不大的一间灰白房里跪满了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脑袋。
李桓取了一捆香,在烛台上烧过,拿在手里上下抖抖,扑灭了香头的火苗,只留下点儿火星。他见宛宁一脸疑惑,解释道:“前头跪着大哥和你另三位哥哥,靠后的几位是你的嫂子们。你们有些年头没见了,怕是眼生了吧?”
陛下此次出行声势浩大,她的五位哥哥都在随行之列,只是这些年她和家族越走越疏远,竟不知他们都来了。 
宛宁缓缓扫过一圈,这其中除了李桓,她一位也不认识。为了避免露馅,她只道:“是有些年没见了,乍一看竟认不出来了。”
李斯严正念了几句告词,哥嫂们皆是一对对跟着念叨。宛宁孤零零跪在最末,眼瞅着别人家里个个成双,唯有自己孑然一身,不禁心底涌起阵阵寒泉。她扎低了头,越是这种时候,她便越是不可遏制的想念扶苏,
跪拜完毕,家庙中极静。宛宁跟着众人徐徐起身,先李斯一步出门去。说心里话,她最怕和父亲接触,当年扶苏触怒天威、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对父亲的凉薄和不作为带着几分怨恨,现如今怨恨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疏离。
宛宁加快脚步往门外走,还没走上两步,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短毛大黄狗。那黄狗一见宛宁,立即面露凶光,龇牙咧嘴的冲她犬吠。
她多年没见过野狗,乍听它一叫,脚下管不住的打滑,站了几步没站稳,竟然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李斯随后出来,先是帮着云意扶起宛宁,眯眼一笑,道:“由儿,快看,这可是大黄下的狗崽?”
长子李由立即追出来,黄狗毛色棕黄,额头处带着一缕黑毛,虽然对着宛宁“汪汪”叫个不停,但是一见李斯、李由、李桓三人,反倒开始摇头摆尾的示好。
李由亦是笑着:“一定是,一定是!看这犬毛、这眼睛,还有跟父亲的这股亲热劲儿,准是大黄的的后代!”
李斯捋了捋胡须,想起往事,眼眶泛起了泪花:“当年在上蔡老家,为父时常带着你和你二弟出东门打猎,大黄是全村最得力的猎狗。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
李由睨看着宛宁,扬嘴一笑:“不是都说狗不咬主人吗?这小黄见了咱们止不住摆尾,应是极通灵性的,怎么偏偏吓唬起六妹来了?”
荷华不知其中轻重,更不知道宛宁因为扶苏之事对娘家耿耿于怀,调侃道:“她都嫁给我皇兄多少年啦!嫁出去的姑娘,当然不算李家人了!” 
李斯偷偷拭了拭泪,转过头来关切道:“摔疼没有?为父车中有太医,一会儿去你那儿瞧瞧?”
宛宁稍微挪了挪步,背过脸去,泠泠道:“不必了。”
见她这副姿态,李斯的心凉了半截。
当日的事情有太多身不由己,她只看到了夫君的困顿,却从未考量到父亲的为难。李斯知晓她孤身在宫中也有不少难处,早有与她谈心的念头,但是顾念着现下周围人太多,只得缄然。
老父亲尴尬地立在那儿,宛宁也觉着不大自在。若是连这点儿表面功夫也做不足,她怕计较太过了显得矫情,更怕落人话柄,于是陪笑道:“陛下等久了,回去吧。来年得了空,咱们再陪父亲来。”
说完,她僵笑着抬起头,那一位位陌生的哥哥嫂子们皆是表情呆滞,眼里满是不解。
宛宁这才知道是自己过分了,一颗心不由抽痛。在自己眼中,李斯是养育了她多年的恩人,然而在他眼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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