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长请不要帮孩子写作业》第66章


“那还要不要睡?”
“你抱着我,就再睡一会儿。”
“好。”
陆行州俯下身子,将他心尖上的姑娘缓慢拥入怀里,抬头望向窗外,视线中是一片融不化的白雪。
时隔九年,他依然能从她的笑容里看见一点儿过去的影子,而那影子里,大抵也有着自己。
时间或许总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此生醉了又醒,陆行州像是在这样极为平淡的时刻尝到了时过境迁的味道——
他或许有些遗憾,但却从不感到悲悯,因为他的姑娘没有离开,而他也已经从一个逝去的梦境,走向了另一个未完待续的梦境里。
第39章
好在沈妤的睡意不沉; 半个小时过后便又再一次醒来。
冬天里的回笼觉回得不过是被子里一点温存的热气; 倘若身边已经多出一个暖和温厚的怀抱,那么那被子里的些许温暖自然也就显得不那么诱人了。
昨天晚上过来的小道士此时又猫着脑袋过来; 推开门先是捂着眼睛偷瞧两眼,见二人并没有过分的动作; 才又恢复一脸正经,刻意压低了嗓子,十分严肃道:“我、我们已经吃过早饭啦,给你们留的东西在饭厅里,那个大黑个儿让我喊你们过去。”
沈妤觉得有趣,不禁弯起眼睛点头笑笑,歪头问她:“那他为什么自己不过来?”
小道士脸上一红,也不知是看见了陆行州的表情还是想起别的什么; 眼睛一鼓没有回答; 只嘟囔着嘴巴转身又跑开了。
沈妤没有得到回答也不难过; 脸上仍是笑意盈盈; 只是穿上鞋子起身,小声问到:“这位小师父看着这么可爱; 为什么看见我们却这样害羞?”
陆行州不以为然,他一来不会好奇他人心境,二来心中也有自己的答案。
他认为沈小姐明显是有着恃美行“凶”的嫌疑,因为她从不知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何等明眸善睐,尤其笑容最为招人,有时漫不经心一句话; 便可搅得自己心神不宁,而如今神情温柔,竟是连年轻一点儿的出家人也不放过了,实在是罪孽深重而不知悔改。
好在沈妤不知他此时心中所想,不然她一定要为自己声辩几句。
走进饭厅,看见李文瀚低头与胡丽清说话的样子,难免有些惊讶,轻轻一笑,低声问好:“我一早就在屋外听见你们的声音,这样的冬天里竟然也起的这样早,你们可真是勤快。”
李文瀚听见沈妤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眼睛不禁在她脖子的皮肤上扫荡一阵,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这才又嬉皮笑脸起来:“嫂子看你说的,我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不算什么勤快。”
沈妤听见他那一句“嫂子”,一时不禁愣在原地。
她倒不是抗拒这样略带亲昵的称呼,但也到底有些汗颜,毕竟李文瀚此人个头太高,人又长得黝黑坚定,仿佛身边一遭兄弟也该是与他一样“凶神恶煞”之辈,这样一句“嫂子”喊出来,沈妤凭白高了一辈,免不得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陆行州却并不在意,他“啧”了一声,拉住沈妤的右手皱眉坐下,意识到眼前李文瀚胡说八道的功力又有精进,不禁低声叹气一句,夹出一块豆腐放进沈妤碗中,语气平静道:“你不要与这人多说话,他在这样冷的天气可以不带脸面出门,实在是亡命之徒。”
胡丽清坐在一旁原本低头喝粥,此时听见陆行州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出来,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见李文瀚正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又猛地低下头去。
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要坐他们的车子回去市里,害怕李文瀚一时恶向胆边生将自己抛在半路,李文瀚生就一副黝黑脸庞,气势惊人,从客观条件上而言,他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好在李文瀚虽然长得并不和善,但也不是真正斗筲之人,一直到几人坐上车与老太太挥手道别,他脸上神情依然显得轻快。
他心情或许还不错,在远离了妻子两天之后,他的内心犹如这山路旁的一片雪色,干净而平和极了。
车子开至一半,一行人却在高速堵了车。
下雪的天气,总得有这么些个不让人愉悦的意外。
李文瀚打开车里的音乐,背靠车座,扬声道:“听二爷爷说,你的入职手续正式走完,今儿下午就可以去看你的研究所了?”
陆行州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点头答是:“要去拿我实验室的钥匙,还有,见一见系里的同事。”
李文瀚听见这话眼睛滴溜一转,勾嘴一笑,就开始有了不怀好意的念头:“倒也是,不过,我听说你那老同学叶姝也进了学校,现在成了你的助理。”
说完,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陆行州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禁越发起了兴致,单手放在胸前,略有夸张地对着沈妤比划:“嫂子,我可不是跟你打小报告,老陆那同学叶姝我是见过的,纯种狐狸精,三十岁的人还跟个小姑娘似的,腿有这么长,胸有这么大,眼神一看带媚气,笑起来就像他们个个都是上过床的情分。”
李文瀚对于长相美艳的姑娘总忍不住有些天然的吹捧之意,他认为男人想与一个姑娘上床便是对她个人魅力的肯定。
所以他的话大多数时候做不得数,但他秉持自己“满足我一人,恶心千万家”的人生态度行走于世,最不缺的便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此时沈妤睁开了眼睛,看向李文瀚若有其事的表情,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抓住陆行州的手,面露不忍,沉默一晌,小声问到:“那你可不要被那个女同学欺负了呐。”
李文瀚觉得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的。
他脑门犯着疼,忍不住问:“老陆为什么会被他那位女同学欺负?这不符合逻辑。”
可沈妤思考问题的方式往往并不基于逻辑,她眼神一羞,索性细心回答起来:“行州虽然看上去面冷,但其实对待女人总是绅士得很,他长得这样好看,当然容易被姑娘们欺负。”
她或许是想起自己之前的些许事情,脸上一时红得漂亮。
李文瀚却是不高兴的。
他没有想到当代女性同志思想意识解放的过了分,在她们眼中,轻薄竟已经不再是男人的专利,这就像你满怀春意走在路上,心神荡漾,吊儿郎当,笑问身旁姑娘的芳名,那位姑娘却一脸娇媚的将你拉进了她的闺房,你那根东西不再让她们大惊失色,不再让她们夜思日想,也不再让她们感觉到你的强壮。
李文瀚于是又问:“那老陆以后要是睡了别的女人,你也会觉得他是受的欺负?”
沈妤目光明亮,回答得十分笃定:“行州不会的,他可以单手打跑三个男人,没有女人可以睡到他。”
李文瀚两眼一黑,终于忍不住在心中大冒酸水起来。
他一方面觉得陆行州这位未来的妻子实在深明大义,一方面又忍不住感叹陆行州这天子骄子一般的人物又一次得到了天大的福分。
李文瀚从小对陆行州有些隐晦不明的嫉妒情绪。
他深知陆教授一辈子顺风顺水,即便年少失去母亲,但那不过是为女人们平添了一些怜惜的资本。而他长相出众,即便写不出动人的情诗也有少女前赴后继,他也无需像赵源、杜马千,甩着自己厚实而重的钞票彰显贫瘠精神世界之外的富足。
他是被生活过分眷顾的男人,年过三十依然不脱发,一夜之间拥有了无需熬夜喂奶、哄骗的儿子,就连貌美的老婆也已然历经女人最为矫情的时期,以成熟而豁达的心态成全着他们的婚姻。
李文瀚并不是不爱陆萌,可这并不妨碍他感叹自己营营役役惨淡半生。
他的儿子还未来到这个世上,他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怎样。
万事万物中,似乎只有陆萌的多疑是笃定的,李文瀚为爱恪尽职守,不得不手拿大如广播的山寨手机对周遭美丽的姑娘提心吊胆,而年岁渐长,即便他已然一片冰心在夜壶,严格控制子孙根的勃/起,夜晚如厕小心擦净观察,依然不能遏制身体机能的衰老,有如看遍花开花落后的枯叶,或许也有一片鲜活过,最后却也只能长留心底,永垂不朽。
男人的情绪看起来大多有些匪夷所思。
在起初得知陆萌怀孕的消息后,李文瀚喜极而泣,文思泉涌,他觉得自己可以将过去所有的喜怒哀乐化成语言一一诉与人听,可后来,当那喜悦惯于平和,他又开始变得空虚迷茫。
这种迷茫对于一个三十而立的男人是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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