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金推]》第89章


他又回来了。
皱着眉头朝她走过来,“若若,下雨了你怎么还坐在外面?”
语气亲昵得好像他们并没分手。
他一手夺过她手里的啤酒,扔到地上,“走,进屋去。”
杜若抓着栏杆不肯放手。
“杜若!”他低声呵斥,尽管大半张脸都埋入夜色,还是能看到他双眼微微发红。
杜若的眼泪却是直直掉下来,狠狠甩开他的手,嚷道:“我淋不淋雨关你什么事?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又要跑回来?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何衾生的脸色暗淡下去,声气也收敛许多,缓缓道:“你要搬走了?”
“嗯。”杜若没看他的眼睛。
两相沉默。
只有细雨落在肩头。
许久,何衾生又喊了她一声:“若若。”
杜若下意识地抬头,还是看到他那双眼睛。永远温情脉脉,似乎含着说不完道不尽的情意,干净又清透,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仿佛从心里透出来。
“好好照顾自己。”何衾生凝视她,深深地凝视,“再见。”
接着转身。
那一瞬间杜若脑中滑过很多念头。
何衾生回来找她了。何衾生担心她淋浴,在意她喝酒。何衾生还是温柔得看她,和从前一模一样。何衾生没有挽留,没有让她不要走。何衾生说“再见”。
是再也不见还是别后再见?
人在绝望之前总会做最后的挣扎,就像濒死的困兽,拼尽全力试图博得最后的生存机会。说不清是酒精把她的情绪放大,还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在何衾生转身那一刹那,杜若抓着他的手,泪如雨下,“何衾生,你不要走。”
她死死地抓着他,就像他是溺水时最后一根浮木,“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为什么一定要说不爱了?为什么一定要分手呢何衾生?我知道我做得不好,我以后都不管你那么多,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不好?我还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都改好不好?”
何衾生没有回头,只是被她抓着的手握成拳。
“何衾生你不要走,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害怕……”杜若越哭越大声。
何衾生开始挣她的手。
每挣一下,就像拿着一把刀,在她心头桶一下。
到最后,仅剩的一点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她一心只想留下他,只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想这剜心刻骨般的疼痛快点过去,她拉着他的手,跪下来求他:“何衾生,我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即使是六年后重新回忆,那时候的疼还是揪得她无法忍受,眼角的濡湿连绵不断,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不停说:“du,不要难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du,你再往后看看,看看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你就安心地睡吧……”
她有点回过神,挣扎着想问为什么没有忘掉的事情还要重来一次,最终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又回到六年前的世界。
何衾生心软了,抱着她怜惜地说:“好,若若,我不走,我们不分手。”
“若若,我爱你。”
第二天,她照旧去乔靳南那边。
乔靳南并看不到她因为哭了一宿红肿的眼睛,只是从她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异样里觉得,她今天,似乎很开心。
这的确是这段日子以来,杜若最开心的一天。
她又和何衾生和好了。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们和好了,再也不用吵架,不用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不用因为挂念和难过伤神了。
她要重新开始积极地面对生活,好好珍惜她和何衾生的这段感情。
“心情不错?”乔靳南问她。
“还行。”杜若笑起来。
“过来。”乔靳南突然想知道她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杜若过去,“乔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又是这股温软的气息,乔靳南敛了敛五指,“想喝杯咖啡。”
杜若难得地拒绝了他,“乔先生,你过两天就要手术了,医生叮嘱过不要食用刺激性的东西。要不我给你倒杯果汁?这个季节吃草莓正好呢,草莓汁怎么样?”
难得的话多,而且语气轻快。
乔靳南似乎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可以。”
杜若帮他打好果汁,端过来送到他手上,又问:“乔先生,我今天下午想早点走,可以吗?”
乔靳南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蹙,“有事?”
“嗯!”杜若带点儿期盼地说,“我去13区买烤鸭。13区是华人区,很多国内特产在那边才买得到。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带!”
乔靳南似乎已经忘记杜若最初引她注意的特质是安静,面对她雀跃里带着期待的要求,心里不愿意也没法对她说“不”。
告假成功的杜若更加开心。
快乐是会传染的,乔靳南的嘴角也一直是上扬的。
最后走的时候杜若还难得地跟他道别:“乔先生,明天见。”
这一天对乔靳南而言是特别的,他第一次“见”到安静状态之外的杜若。意料之外的,她不安静也不会让人讨厌。甚至看她高兴,他的心情也是愉悦的。他还隐隐有些期待她的“明天见”。
杜若怀着一腔的兴奋去13区买烤鸭,何衾生应该会很开心。
期望越大的结果是失望也越大。
她拿着买好的烤鸭,听到她房间里传来的暧昧声响时,应该就猜得到怎么回事的。但她偏偏要跑去推开那扇门,偏偏要亲眼看到那一幕,偏偏要给自己久遭蹂躏的心再戳上尖利的一刀。
这一刀的下场,已经不是鲜血淋漓可以形容。
她无法免俗地哭着跑出去,面对紧追而来发鬓凌乱的何衾生,就像琼瑶剧的女主角一样歇斯底里,“我不听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不要跟我说话不要看着我不要跟着我你滚!”
她疯一般的跑进地铁站,不管马上就要关上的闸门,不要命地钻进去,飞快地远离了何衾生。
她不懂。
为什么昨天还说爱她的男人今天就能抱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
为什么她以为和好如初,他的“如初”就是如同最初没有她的时候,不顾她的感受。
她觉得自己太狼狈,太丢人,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偌大的巴黎,没有她的藏身之处。
乔靳南难得的失眠了。
他发现他对每天陪着他的女人,好奇心越来越重。他好奇她今天这么开心是为什么,好奇她是这里的留学生还是其他什么身份,好奇她今天兴冲冲地去买烤鸭,是不是要和什么人一起分享。
而且他今天没有出去散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拿出手机。
那年头的手机还不是智能机,他对按键的分部已经很熟悉,很快拨通助理的电话,找他要了杜若的号码。
他不过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拨出号码,铃声却意外地响在门外。
杜若无处可去,跑出来的时候除了手机,连串钥匙都没拿。只是逃避现实的话,她只想到了这里。
但她还是有理智的。知道时间已经很晚,她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人家公寓里面,只是坐在楼梯走道里。
这里总比地铁站之类的地方安全。
却没想到,手机响了,门开了。
她看着乔靳南就是一愣,突然很庆幸他是盲的,看不见她狼狈的样子。
“进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杜若进屋。
“怎么了?”乔靳南问她。
没有回应,连气息都比平时弱很多。
“下午不是还很高兴?”乔靳南并看不到她,还是通过她的气息准确地面对她。
只是她并没有答话。
乔靳南想喊她的名字,提醒他不要忽略她的问话,却蓦然发现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他只好慢慢地靠近她,伸出手,正好触到她的脸颊,一片冰冷的濡湿。
她竟然在哭。
乔靳南眉头微蹙,“哭什么?”
这一问,让杜若压抑着的哭泣再忍不住,大口地抽泣着,哭出声来。
乔靳南束手无策。
他曾经最讨厌女人哭,但她的哭泣,又出乎意料了,非但没让他觉得厌恶,倒像有根线扯住他心头某个角落一般,她哭一声,那线头就扯一下。
到后来她越哭越伤心,他还从来没安慰过人,只能低头吻她,从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吻到唇畔。
她没有反抗,甚至回应了。
是出于亟需温暖的心理,还是出于含恨报复的心理,杜若自己也说不清。结果就是她不反抗,甚至有点主动的回应迅速点燃了身边的男人,孤男寡女,*,一切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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