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定长安》第8章


“哎呀,小少爷原来被扔了啊。莫不是嫌你没用尽添麻烦呢吧!”黑暗里一阵轻浮调笑,终于现出个人形来看。
那是个身着红纱的女人,遮着面看不清容貌,只见得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十分邪魅。这女人身上穿戴甚是诡异,肩上披的,腰上挂的,乍看之下似是上等皮具,细细瞧来竟全是人皮!
“我才没有被……被扔呢!”叶昙嘴硬顶上一句,忽的想起入夜临别时沈默对他的叮嘱。说什么叫他照顾自己别落单,眨眼就把他一个扔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把自己当孩子耍?!
“叶小公子,你一个富家子弟,何必受这个委屈?我看你还是乖乖听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回头我们得了玄晶剑向主人邀功,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另一人许是觉得叶昙无害,便也从暗影角落走出来,却是个一袭黑衣的瘦高个子,也蒙着面,之露出两个眼珠子。
叶昙当初靠墙而站是怕黑暗中被敌手背后偷袭,而今被两个强敌堵得退无可退,心中却是一股傲气不肯屈服,兀自仗剑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那瘦高男人见他不应声便冷笑一声,抬手一掌劈过去。
也不知这人使得什么功夫,叶昙只觉一股气劲将自己向半空抓上去,又重重向外摔出去,连挣扎都没能挣扎一下,就头晕眼花的摔在了地上。
浑身骨头都痛得断了一半。叶昙扑腾了两下才勉强找回视线,见自己已被从屋里扔到了院子里。那一男一女两人缓步走上他跟前,男人一把拎住他前襟将他拉扯起来。
红衣女子皱着眉道:“你轻点,这么快弄死了还怎么问话?”
“你是心疼你的人皮帽子吧。”男人冷笑,“用不着弄死他,我也有的是办法叫他开口。”话音未落,眼也不眨就抓住叶昙左手小拇指往后一掰。
叶昙立时惨叫一声。
如今才真懂得什么叫十指连心,这辈子没这么疼过。
“不急,你还剩九根手指,可以慢慢想清楚你该说什么。”瘦高男人,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长线香点燃了,插在叶昙眼前,“不过我耐心不怎么好。”
……不能就这么等死,无论如何也要奋力一搏!
叶昙疼得两眼发黑,却不肯松开右手轻剑,强行催动剑意,猛地跃起,就是一招平湖断月。
那男人并未意料这藏剑少年竟还有胆气和毅力还手,不防备被叶昙闪身越过,惊起旋身一掌劈下。
但叶昙已回身黄龙吐翠躲开,紧接着便是梦泉虎跑。
藏剑山庄轻重剑两大绝学之一便是这一招梦泉虎跑。
只见叶昙身形如影,极快地在一方小院落中闪动跳跃,如化剑气,凌厉剑风将两名敌手逼得不得不抬手回护步步后退,周身多处皆被剑气划出血痕。
“小少爷有点意思!”红衣女子大笑起来,凌空后跳避开叶昙剑锋,一甩长袖从袖笼中抛出一根银锁,径直超叶昙面门砸去。
叶昙侧身躲避,却见那瘦高男人似早已预料到他动作,一双铁掌正正在斜侧里等着他。
想要全身而退似已不能了。
叶昙双脚用力一撑,向后仰倒,勉强拧转方向险险躲开一记,却控制不住地摔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一方是初出江湖的稚嫩少年,另一方却是老辣杀手,实力悬殊毕竟太大。
那瘦高男子连续几张追过去,一把便扼住叶昙咽喉将他按在地上。
“这么不长教训的坏孩子,姐姐想心疼你也不能了。等你身上这些小细骨头一寸一寸全碎了,总该知道学乖!”红衣女子“啧啧”摇着头使了个眼色,男子已抓住叶昙左手,就要发力。
一瞬间,叶昙心里涌起无边恐惧,满心里还是混沌的,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沈默他们忽然就扔下他跑掉了,连师叔也不要他了,苦得似要满溢出来,不由长声嘶吼。
眼看那藕段一般的手腕就要折在那里,忽然黑夜里一道剑光起。斜刺里杀出来的藏剑公子方出手剑已落,将那一双乌黑铁掌齐齐没根斩断,一身金灿灿华服犹如夜幕星辰,恰映着矫健身姿。
这一出手,竟是全无声息,无人知他从何处来,又是几时动的手。
被废去双手的男人震惊已极,竟是愕然呆在当场瞪大眼盯着自己木桩般往外喷血的手腕。
那红衣女子回过神来,竟也不逃,反而尖喝一声,就出手向铸剑师后背袭去。
“三师叔小心!”才死里逃生的叶昙忍不住大呼。
但叶浅竟连头也未回,只反手将剑一划。
三尺青峰一耀,不多不少正正点在红衣女子咽喉一寸。
与此同时,一杆银枪从红衣女子肩头穿刺而过,稍往后一钩再用力一送。红衣女子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牢牢钉在地面,再也动弹不得。
叶昙瞪大眼越过红衣女人匍匐地面的身体,对上了沈默神情复杂的眼睛。
【—兔必肯踢牛—】
☆、(9)
“留活口!”紧跟其后的将军哥舒翎急声命道。
应声几个天策早已拥上来,将那一男一女二人压住,并抢捏开嘴塞了咬木不许他们咬舌服毒。
“还差一个。”横枪立在将军身旁的夏侯焚凤一脸肃杀地扫过两人面孔,抬起头盯住无边夜幕。
哥舒翎一脸含恨,两步上前,走到叶浅跟前,无奈道,“你怎么就这么着急——”
“我再不着急,小五一只手就要没了!不是你家的人你自然不心疼!”铸剑师也是一脸薄怒,看也不愿看哥舒翎一眼。
将军吃了这冷遇,又急又恨,扭头再看沈默,咬牙道:“你怎么也这么莽撞!”
沈默依旧看着已被叶浅抱起来的小藏剑,默然一瞬,向哥舒翎抱拳行了一礼,低声道:“……末将觉得,情势有变应当权宜行事,我等立誓报国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我唐百姓,应当优先保全叶公子。”
“……”
这大道理当然是没错的。哥舒将军被堵得无话可说,心里却又不甘漏网一条大鱼,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命天策们将这两人看押严密。
众天策应声将二人拽起来就往屋内走。
才走了两步,忽然听见细微风声。
“都趴下!”一直静静立在原地的沈默忽然大喝一声,自己却扑身向那男女二人冲过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那二人连哀呼也没有一声,便双眼圆睁面露恐惧地直挺挺倒下去,立时七窍流血满目红丝,不一时皆化作紫黑脓血,剩下两条蠕动小虫在血污中扭动。
沈默眉心紧锁,反身一个箭步轻功上墙就朝着弯月方向追去。
夏侯焚凤和李凌萱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哥舒翎环目将在场众人扫视一遍,确定无人损伤,恨得将掌中□□狠狠□□地面,只得命众将原地坚守待命。
叶昙缩在师叔叶浅怀里,惊恐地眨了眨眼。
“师叔,将军,我……我看见了……”他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小五你看见了什么?”叶浅看住叶昙的眼睛。
“……是冰。”叶昙默然许久,直把嘴唇咬得出血。
方才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从无尽夜空中飞来的分明是两只细小冰棱!从那二人颈后刺进去便融化的无影无踪。可是……这时节怎么可能天降冰凌?
或许是自己受了伤,已然产生了幻觉吧……叶昙虚弱地垂下眼帘,却赫然看见那位万花来的军医张大夫……正挽着袖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那滩脓血里不知在翻找什么。
“哎,这就是苗疆人的化尸蛊啊……也不是完全没东西留下嘛!”刨了半晌,张灯忽然兴奋地跳起来,手里拿着一只已被沾染的脏兮兮的小陶土罐子,“将军你看——”他把罐子递到哥舒翎眼前。
哥舒翎顿时双眼一亮,“张大夫,你能找出这东西来历吗?”
“以前没见过,不过……试试看吧。”张灯擦了一把额头汗水,咧嘴笑了笑,忽然扭头看住叶昙,“小少爷眼神不错嘛,你怎么知道打中他们的是冰棱?”
“我……我就是看见了……”叶昙怔了一瞬。
“小五是山庄的铸剑弟子,自幼便修习这眼睛上的功夫,这把玄晶剑便是他协助我所铸成的,入剑庐时他才只有十一岁,你以为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吗?”叶浅见状颇为不悦地将师侄往怀里护了一护,一脸“休要欺负我门下弟子”的愤懑看了张灯一眼。
“叶公子不要生气呀……”张灯笑的眉都弯了,似浑然未察觉对方怒意,反而欢天喜地地凑上前去,“我就想……啥时候有空让我好好瞧瞧他的眼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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