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定长安》第19章


沈默心尖一动,眉宇间不自主绷紧的神色便也缓和下来,忙和军娘道了声谢,便顺水推舟地往主营找哥舒翎去了。
李凌萱抱着点心盒子摇晃着马尾看沈默走远了,脚下打一个弯就跑到校场去。她喊正在练枪的夏侯焚凤过来,把点心盒子打开塞进小军爷怀里,“小凤,来,吃点心。”
夏侯焚风一向最听师姐的话,乖乖巧巧吃了一块。
李凌萱坐在一边笑着看小师弟吃,问他:“好吃么?”
夏侯焚凤点点头,这才问:“师姐,哪儿来的点心?”
“你师兄给开的小灶。”李凌萱眨眨眼,手一摆,“咱俩在这地头上混点小灶容易吗,甭管了,赶紧吃!”
“哦。”夏侯焚凤盯着那盒点心想了想,也拿一块递给李凌萱,“师姐一起吃。”
李凌萱伸手捋了捋小师弟沾染汗水的额发,唇角扯起一抹温柔弧度,柔声哄道:“师姐已经吃过了。你多吃点,还长个呢。”
【—兔必肯踢牛—】
☆、(23)
叶浅确认完玄晶剑的状况回屋的时候第一眼没瞧见叶昙的影子,待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这孩子呆愣愣缩在墙角里,魔怔了似的,两眼发直。
“小五?”叶浅唤了他几声,不见反应,便上去拍了他一把。
叶昙浑然不觉三师叔已经回来了,吓得大叫一声跳起来。
这反常模样惹得叶浅一阵狐疑,便又问了一句:“小五,你怎么了?
叶昙回过神来,见了三师叔,本打算问好,想到方才苏泠泠那些言语行事,顿时又心虚起来。他直觉应该告诉三师叔,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犹豫扭捏半晌,终于期期艾艾地蹭到叶浅跟前,“三师叔,那个……我有件事事想问您——是我一个朋友的事!”后一句是强行补上的。
他眼下跟着队伍在外行军,还能有什么“朋友的事”?这孩子打小实诚,连谎话也不会说。叶浅不由好笑,停下手头事看他一眼,也没拆穿就等他说下去。
叶昙却是头一遭当着三师叔面儿拼命编两句瞎话,又是羞耻又是紧张,嘴还没张开已经憋了个大红脸,又吭哧了半天才哼哼唧唧问叶浅:“如果……就是说,我那个朋友吧,他……他有个关系还挺不错的朋友,突然就……就亲了他一下……这,这个算什么意思呢?”
小藏剑还兀自绞尽脑汁,话没挤完,那边厢叶浅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
这可了不得。
在这护剑队伍里,能正经和叶昙算得上“关系还挺不错的朋友”的,统共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苏泠泠,一个是沈默。
现在这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亲了小五一下——那总不能是苏泠泠吧?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哪做得出来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所以除了沈默那厮就没别人了,这事肯定是沈默干的——叶浅心里是这么认定的。
竟敢趁他不在就对他师侄下手?难怪方才小五脸色煞白缩在墙角里神情恍惚的。这帮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军痞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叶浅顿时气得手都抖了,按住叶昙追问:“他还干了什么?”
“还……还抱,抱了一下……”叶昙皱着小脸。
“还有呢?”叶浅明显听见自己后牙咬出“咔嚓”一声。
“还……还……让我——”叶昙犹犹豫豫,恍惚着咽了口唾沫,也不敢直说,含糊其辞地嘟囔着:“我是说,我的那个朋友啦……说要做一件师父和师叔都交代过绝对不能做的坏事……”
他自然是指苏泠泠让他帮忙盗取玄晶剑的事,可他说得不清不楚暧昧至极,落在叶浅耳朵里却全然不是一个意思了。
叶三公子简直如遭雷击,震惊之下瞪着眼愣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真是万万没想到,那个沈副将瞧着也算一表人才,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叶浅原本还觉得在这些个糙当兵的里头,沈默算是个颇谦谦有礼为人正经的主,前几日小五伤了手,沈默颇为护着小五,叶浅还很是感激,怎么这厮人后就做得出这种事来……?!
叶浅一向最是护犊子。他自己也不曾收过亲传的弟子,就叶昙这么一个师侄从小带在身边,早把叶昙当成血亲一样关爱,待叶昙如父如兄,如今听闻竟然有人敢对叶昙做出这种事,哪里还压得住怒火,心里顿时起了一万个杀过去好好教训教训那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军痞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也未必是沈默一个人的错。或许,是小五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引人误会了也未可知。
叶昙喜欢粘着沈默,身为师叔叶浅又何尝没看出来。
当初小五一时意气杀了那几个神策却让沈默顶了缸险些被军法处置,听说这事小五就火急火燎得往天策府赶,火急攻心的牙都肿了。那时候叶浅就觉得异样,他可从来没见小五这么把谁搁在心上过,一听说沈军爷有事,就连自家闯祸害怕也都全忘光了。那会儿他俩还没厮混得多熟络呢。
再往后,入了这护送玄晶剑的队伍,小五心里想的嘴上念的五句话能有三句半离不开沈默,眼珠子都像给黏住了一样,下意识就追着沈默跑。
从前山庄里人都喜欢逗趣,说小五和苏泠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真是金童玉女,将来肯定是要做夫妻的。可叶浅心里却一直觉得,小五对苏泠泠的喜欢仅仅是玩伴而已,不是爱恋。
叶浅太了解小五了。他也看得出那个小七秀对小五是什么心思。然而那种心系一人的柔肠百结、情有独钟的患得患失,叶浅从没在小五看向苏泠泠时的眼睛里瞧见过。
从前,叶浅以为小五或许是年纪还小,情窦未开不懂这些事。直到小五遇见了沈默。叶浅看着自己这个从来无忧无虑的小师侄毫无自觉地追着那个天策跑,为此弄得满腹心事愁眉不展,遍体鳞伤也不在乎。叶浅忽然就顿悟了。小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孩子了,他只是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
然而,私心说来,叶浅并不希望小五察觉这种心意。
因为天策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开始以前就已注定了结局的惨烈。兵者国之利器,然而再如何锋利,终归也不过是个器物,是工具,于上位者而言,取尽用竭以后,随手可抛。□□轻骑,大唐铁盾,任如何威名赫赫风光一时,终逃不过一声令下灰飞烟灭。
天策盛名,以白骨为基,鲜血浇筑。这就是天策的宿命。选择与天策并肩同行,便也是选择了这种宿命,需要足够的勇气与能力、更多的是觉悟,来接受眼前狼烟滚滚枪林剑雨的路。
而叶浅觉得,小五未必没有勇气和能力,却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这个尚且天真懵懂的孩子,从前锦衣玉食享尽宠爱,根本不知人间疾苦,最忧愁的也不过就是小孩子家的争强好胜,他根本不知道他如今这样拼命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的是什么。
叶浅不想自己最疼爱的小师侄一步踏错将来为此痛苦。但不想归不想,他不能代替小五做决定。小五这样毫无自觉地黏着人家,出点什么事也是迟早的。
叶浅低头看着一脸惊惶的叶昙,静了许久,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跟我说实话,那个人让你做这些事,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问得极为严肃,俨然是什么要立判生死的大事。叶昙懵头懵脑地回想,方才苏泠泠猛一下扑上来抱住他,又说了那许多闻所未闻的话,还亲了他的那情景,顿时觉得汗毛又都竖起来了,连自己瞎编的那点胡话早就穿了帮也没注意。
“我……我就是吓了一跳,有点害怕,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他垂着头,瘪着嘴,灰头土脸的皱着眉眼,一副苦兮兮的小模样。
叶浅闻言骤然愣了一瞬,依稀觉得哪儿不太对。但这一丝微妙的违和感很快就被心疼与关切淹没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叶昙的肩膀,“小五,有些事不是不能做,只是你还小,还不到时候。而且,也不是随便和什么人都可以,如果你不喜欢和这个人那么亲近,不论他是谁,你都必须拒绝他,必须要让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对待你,更不应该让他亲你、抱你,你明白吗?”
“明白了……可是,三师叔——”叶昙忐忑不安地抬起眼,挠了挠头。三师叔说的这些话,好像有什么不太对的样子,可又好像没啥不对的,就是……怎么觉得不是在说同一件事呢?
叶昙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被三师叔严肃的目光一扫又吓得憋了回去。
叶浅站起身,沉声对叶昙叮嘱:“你老实待在屋里等我回来,不许出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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