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偏偏遇见你(青衫)》第49章


祝煌脸色铁青,噌地站起来,双目燃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直视白夭夭:“哪来的?谁拍的?想干什么?”
白夭夭脸色更差,双唇因抿得太紧没有点滴血色,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只轻轻地道:“接着看。”
祝煌冷冷轻哼一声坐下,再接着看,头脑轰地一下傻了。
画面上,终于显现出第三个人—他妻子,苏月月。
苏月月如同幽灵,飘荡在每个他和烟苒出现过的地方,远远凝视,一眨不眨地凝视,面带微笑,可眼里却藏着不曾掩饰的怨毒和憎恨。
理智告诉祝煌应该马上关掉视频,可他的手抖抖索索,抖抖索索就是摸不到鼠标。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屏幕上,第四个人出现,他的双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人,他认识,化成灰他也认识,那是害死烟苒的肇事司机。
他曾无数次找人麻烦,对方每次都沉默地认了,到最后,他慢慢淡忘了烟苒,淡忘了血海深仇,放过了这人。
他看到苏月月对这人说:十月十九日晚九点四十五分,蓝浦大桥西段,有个醉汉跟你发生争执,你将他推入河里,我不小心看到并拍摄了下来。
……
这张照片上的女生,通常周一、三、四、五晚21:30…22:30之间会经过这条马路,这里路灯光线昏暗,红绿灯三天两头出问题,而你的车子又刹车失灵,不小心碾死她,是她命差。
……
你跟她无冤无仇,我跟你毫无瓜葛,只要你咬死了是过失,不会有人怀疑。
……
我这辈子只做这一件坏事,以后日行一善来弥补,老天会原谅我。
……
“不……可能,这,不可能。”祝煌双手紧紧握在扶把上,想对白夭夭低吼,可喉咙里仿佛塞了棉花,让人呼吸困难,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眼睁睁地看着画面继续翻滚。
骑着单车的烟苒出现在那条路上,斜侧冲来一辆大卡车。
砰,她的身子飞起,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凄厉的弧线,撞在路边的石灰板上,血,从嘴里、耳朵里、皮肤里渗出,源源不绝。
死了,烟苒就这样死了,那个二十三岁、还在瞻望未来美好生活的烟苒是这样死的。
离开了如花的青春,离开了她热爱的事业,离开了两鬓发白的父母……
她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二十三岁,而他却继续生活。
他娶了苏月月,害死烟苒的苏月月,生儿育女,慢慢变老。
铺天盖地的恨从心底涌起,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哇地一张开嘴,吐出一口鲜血。
红艳艳的,如同烟苒离开人世时那般。
白夭夭早就蹲在地上,捂着脸,泪流满面。
她死了,温烟苒是这样死的,她记得,眼睛里最后闪过无边无际的星空,世界便永远昏暗了。
眼睛闭上,再睁开。
她站在千年后陌生的土地上,哭着对自己说:请忘记,那个刚踏入社会还在瞻望未来美好生活的女孩;请忘记,她曾有双慈爱的父母,有段值得铭记的爱情;请忘记,二十三载如歌岁月似水华年;请忘记,温烟苒,人类温烟苒,女孩温烟苒。
……
一遍一遍,她大声念:“我叫白夭夭,一千岁零五个月。木属性,桃花妖。爱好:人类人类人类。愿望:回到一千年前。”
她大声催眠自己:“我叫白夭夭……”
造化是什么?是我们不知情时错过太多还是过错太多,才造成了今日的陌路。
我站在你面前,满怀怨恨。
你沉默不语,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可是……悔恨愧疚?
白夭夭站起身,用手背狠狠地擦去眼泪。
就算苏月月死一百次也不能消她心头之恨!她曾经失去的,连本带利,她要苏月月一点一点还回来!
她要祝煌知道苏月月的真面目,她要苏月月明明白白地看到祝煌的憎恨,她要祝煌亲手送苏月月进监狱,替温烟苒讨回公道,她要苏月月悔不当初……
可,又如何,做得再多,也救不回曾经的时光。
白夭夭心头升起浓浓的悲凉,她打起精神正欲说话,这时,胸口忽然传来一阵让人心悸的疼痛。
是……母亲出事了!白夭夭脸色大变,转身朝外跑,一出门,身形就隐在空中,施登云步往温宅赶。
还在半路,又一阵心悸的感觉飘然而至,她眼前一昏,差点从半空摔落下来。
偏偏祝融不停打电话过来骚扰,白夭夭一接通,就听到他略带质问的语气说:“好好的你怎么一个人回去,把我丢这深山老林。”
她心急如焚,根本懒得理他,只匆匆道:“我家有事,忙,勿扰。”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急急给斛澜打了通电话,让他尽快赶到温家,先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祝煌浑浑噩噩地坐在车里,掩着嘴唇的手帕已经被鲜血浸透。
他双手哆哆嗦嗦,点火,踩油门,发动了几次,车子纹丝不动,好不容易开了,行了五六米,又熄火了。
祝煌趴在方向盘上,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流到嘴边,混着血往喉咙里去。
“烟苒,烟苒。”他喃喃叫着,双眼忽然迸发出别样的神采,脚狠狠地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奔驰而去。
教育厅离他住的小区并不远,他很快就到了家。
刚打开门,苏月月就迎了上来:“老祝,下班了,今天好早。”她柔柔唤着,迎上来,还未到跟前,突然惊呼一声,“你衣服领子上怎么全是血?”
祝煌不说话,只深深地盯着她,看着这张已有皱纹的脸上写满焦急和关切。
“老祝,怎么了?”苏月月握住他冰凉的手,眼里写满慌张,面上故作镇定道,“别慌,有病咱们就去看,这把年纪,身体或多或少都会出点问题,呕血不算什么,我陪你。”
“你呀,要不是生活多年,我还真不相信你有医院恐惧症,每次生病都拖着不肯看医生,还没咱儿子勇敢。”苏月月柔和笑着,食指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
儿子?祝煌恍恍惚惚。
他的儿子,他跟苏月月的儿子。
呵呵……
祝煌忽然咧开嘴,笑了。
Chapter 26深情该托付给值得的人
那个光盘,他只需看一眼,就看出了真伪,如果不是事实,没有人能伪造出少女苏月月的神态、表情。
他记得很清楚,苏月月说“我这辈子只做这一件坏事,以后日行一善来弥补,老天会原谅我”这句话时也是这么笑的,很柔和,轻轻的,安抚人心的。
呵呵……哈哈……
嘶哑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和呕血。
“苏月月,我不恨你,真的,我恨我自己。”他清晰地道,声音怆然而悲凉,“你看,你知道我其实没自己想象中的坚贞痴情,你知道没了烟苒总有人代替她的位置,你知道我是个懦夫,说过非她不娶也只是笑话,所以……找人杀了烟苒。
“全世界都知道,我他妈是个见异思迁的人,我是个人渣,一个可悲的人渣,是个娶了杀妻仇人的人渣。”
祝煌疯狂大笑,笑得眼泪顺着消瘦的颊骨往下流。
他猛地甩开苏月月的手,苏月月蹬蹬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而后一个抽搐突然晕了过去。
……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万道光芒,青山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秀丽而庄严。
祝融盘腿坐在云层里瞪着手机沉思。
夭夭姑娘第N次挂他电话,这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他打算走温情路线软化她,可不是软弱路线让这妞踩他践踏他啊。
二十七岁的祝融同学自觉自发地将永远二十三岁的白老师降了级别为“这妞”了。
祝融驾着云彩在崇山峻岭间飘,他不太担心夭夭电话里说“有事儿”,实在是……小到温家买米面大到陪二老常规体检,从白夭夭嘴里说出来,总是很严肃的四个字“我家有事”。
有事,有事,有什么事啊?祝少爷轻哼一声,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去醋海游了一圈。
虽面上愤愤然,但手还是像有着自主意识一般,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打算让好友杜倾戈先去温家看看。
号码还没拨出去,电话就响了。
“四叔。”祝融按下通话键唤道,尾音微微上扬,透露出那么点疑惑。
祝煌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小融,你问问白夭夭,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她……才同意私了。”
祝煌的声音非常轻,最后几个字更是模糊难辨,好在祝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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