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末日》第57章


张晓说:“罗非刺少,挺好吃的,不过卖不上价。”他继续收下一节网,“我们这边罗非鱼属于入侵物种,没有天敌,繁殖得多了,就把其他鱼虾的空间给占了。”
张晓扭头看了一眼桶:“我们晚上自己做两条吃,给姑家送两条。”
接下来又陆续收上来几样鱼虾,还有三只大石蟹。
石头蟹比平时见的大闸蟹更加厚重坚硬,钳子凶恶的大张挥舞,张晓把它们放在另外的桶里。
“混一起,它就把鱼虾都夹烂了。”
别说鱼虾,那三只螃蟹自己都相互打起来了。尧曳捡起船舱里的木枝,伸进桶里动了动,一只蟹钳顿时将木枝夹紧了,拽都拽不出来。
那螃蟹钳子高举,嘴里“布鲁布鲁”吐着泡泡,张晓随意瞅了眼,说:“螃蟹在骂你呢。”
尧曳好笑:“骂我干嘛,又不是我把它捞上来的。”
张晓说:“我们这边都这么说,鱼和螃蟹的嘴一张一合的,你听不懂它的声音,它是在用自己的语言冲你骂脏话呢。”
尧曳指着螃蟹威胁:“再骂就把你和罗非鱼一起吃了。”她抬头问,“罗非鱼怎么吃?”
张晓说:“清蒸吧。”
尧曳扭回头对螃蟹说:“对,把你和鱼一起清蒸了。”
张晓觉得她举动可爱,兀自一笑:“好玩就找个盆在家里养着。”
张晓下得网不多,一共只有十节左右,很快就都拆解上来了。他把湿淋淋的网在船舱堆好,将两个桶拎到船侧给尧曳看。
除了罗非鱼石蟹和一些小杂鱼外,就属虾最多,大小混杂,盛满了小半桶。
张晓低头看着:“这些虾吃不了,也放不住,一会儿回到码头上卖了。”
尧曳点头。
船里积了一层水,随船体轻轻摇晃着。张晓的衣裤都被海水打湿了,他原本穿着灰毛衣,黑色运动裤,现在那灰变成了深灰,黑也变成了深黑。
海面上还是有风的,尧曳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摊开手来,都是海水。她抬头问:“你冷不冷。”
张晓摇头:“没事,不冷。”
尧曳把怀里的外套敞开递给他:“把衣服穿回去吧。”
张晓微有犹豫,多弄脏一件衣服,毕竟不好洗。但他思绪一动,立即将衣服套上了,拉好拉链,他往前一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张晓低着头,胸腔震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不能太脏,太脏就抱不了你了。”
“总说环境好不好,脏不脏的。”尧曳轻笑了一下,抻平他的衣角,“哪里脏啊,只有你自己嫌弃。”
张晓说:“主要是你太香了。”
尧曳低眼看着船里的海水,床舱干涸的海草被水浸泡,变软变绿,好像突然富有了生命。
她说:“其实泥土的味道,海水的味道,都是好闻的。”
“就是农村的味道。”
“那农村的味道也是好闻的。”
她的下颌碰在他衣服的拉链上,冰凉硌人。尧曳转正脸来,在他胸前的衣衫上亲吻了一下。
张晓的手在裤子上蹭了一把,伸手捧起她的脸。他说:“别乱亲。”
他捉起她的下巴,低下头深入亲吻。声音在海风里沙沙地刮进她的耳朵:“要亲就亲这里。”
离开片刻,尧曳舔了下唇角,狡黠一笑:“只能亲嘴巴?”
张晓摩挲她的下巴,低低嗯声。
尧曳问:“你确定?”问完,她的视线向下,若有似无,瞟了一眼。
张晓双脚躁动地挪了一下,尧曳抬头看着他的表情。
张晓的眼睛又黑又深,对她低声说:“走吧,我们快回家去。”
尧曳笑出了声。
她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上面。
脚边的桶里,螃蟹还在吐着泡泡,声音细微却清晰,尧曳评价说:“螃蟹真吵。”
张晓覆盖她的手指,说:“这样可就没法回去了。”
尧曳:“我抱着你不能划船么?”
张晓说:“小心船桨打着你。”
他这样说着,但是手臂却也环住了她,伸手抚摸她的背颈。
尧曳望着船外的海面,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罗非鱼?”
张晓揉揉她的头顶:“主食呢?”
尧曳想了一下:“昨天的炒饭很好吃,我们还吃炒饭吧。”
张晓点了下头:“那我回家就蒸上米饭。”
“还要现蒸饭啊。”
“嗯,没有现成的。”
“太麻烦了。”尧曳重新想了一下,“要不吃面吧,鱼汤配面。”
张晓说:“好,厨房有大半袋面粉。”
“要现和面做面条啊?”
“嗯。”张晓笑了下,“都不麻烦,你看更想吃哪个,另一个明天吃。”
尧曳说:“那还是吃面吧。”
张晓:“时间还长着呢,只要你能说出想吃的就好。”
又依偎了会儿,他看着已有黑意的天色,“好了,我们得回去了。”
小船慢慢回到岸边。
尧曳自认为自己是个不会撒娇的人,不过她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完全是在撒娇,而且那样自然而然,甚至还满心甜蜜。
这个想法,令她不自觉翘起嘴角。
上了礁石滩,路边有几个渔民都在卖刚打捞的海货。
码头边搁浅着一排车辆,有面包车轿车,也有电动三轮。如今人们已经完全无视了车辆曾经的功能,只当它们是个路边的货架,将装满海货的盆筐直接搁在上头。
这条路连着大路口,不时有居民骑车或步行路过,挑拣些海鲜回家做晚餐。
张晓把塑料布张开铺在地上,将装着鱼虾和螃蟹的两只桶搁在上面。
摆好摊位,他去隔壁渔农那里问了问海虾的时价,顺便借了一个杆秤回来。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人停在面前买虾了。
张晓把桶往前面拎了一下,推销说:“刚捞上来的,还活蹦着呢。”
顾客问:“怎么卖?”
张晓说:“25一斤。”
顾客问:“只混着卖?能不能挑点大的?”
张晓说:“那你自己挑,挑的话30一斤。”
顾客点点头,蹲下来:“我挑一斤大的。”
张晓把桶里的虾倒出一半在塑料布上,又抽出个塑料袋递给顾客。
顾客捻开塑料袋开始认真挑虾,他捡得很慢,再三比较,势必要把最大的一批收进自己的袋子里。
尧曳站在边上看着,觉得大的都被挑走了,只剩小的肯定不好卖。但她瞅一眼张晓,张晓很有耐心地等着,一点也不着急。
尧曳想,或许这边卖东西的风俗就是如此吧。
她又转头往来路方向望去,这几天来,这个村县的路她差不多都熟悉了,一个人从海边走回家里,也不至于迷路。
远处的屋檐上方,夕阳底下,有一座草树茂盛的土坡,就是第一天到来,张晓带她爬上去看海的那个土坡。
土坡下不远就是张晓的家了。
不少房屋顶上都升起了袅袅炊烟,白色的,被风拉得细细长长,朝同一方向飘去。
尧曳知道,很快他们家的房顶上也将升起炊烟,和周遭的混在一起,一起飘进天黑里去。
尧曳正静静望着,突然感到一道强光一晃。
她扭头,看到他们摊位旁边的面包车的车前灯亮了起来。
大灯晃眼,将傍晚昏暗的一排摊位照得雪亮。
尧曳立即扭头看向张晓,张晓瞅着那面包车,愣住了。
捡虾的顾客也停了。卖东西的渔农也不卖了。有几人站起身来,走到路中,直直看着这辆面包车。
寂静了几秒钟,却仿佛一个光年一般漫长。这时,后头突然有个人呼喊着跑过来:“这是我的车,我的车!我有钥匙!”
那人快速打开车门钻进车里,转动打火,面包车里传来“嗡”地一轰。那人在车窗里抬起头,拍着方向盘大喊:“打着了!车能开了!”
顾客立即抬起自己的手腕,随即惊诧道:“手表能走了,表针在走!”
路上所有人都纷纷检查身上仅存的电器,接连几声高呼后,终于有个人惊喜大叫:“来电了!是来电了啊!”
一呼百应,所有人都大叫起来。
“来电啦!”
“可终于来电了!”
“都快停电一个月了啊……”
在嘈杂躁动的声响里,张晓默默蹲下,把塑料桶扶正起来,然后他用塑料布抓起倒出来的海虾往桶里装。
尧曳走到他旁边,叫他:“张晓。”
张晓缄默不语,一把一把装虾。
尧曳又叫:“张晓。”
这回她的声音还是不大,不过带了某些复杂难懂的情绪,有点冷冽,又有点固执。
张晓把塑料布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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