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招手,叫来了办公室笔杆子最好的科员,把组长的吩咐跟他说了一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中午之前把计划书交给我。”
这位科员第一次接要求如此奇怪的任务,晕乎乎的走了,不过他还是按时上交了计划书,宋如一看着人事部主管递过来的红头文件,陷入了沉默。
单位名称:华国中医药科学院,字号:黑体小二,字体颜色:红色。红线下的标题是《关于宋如一研究所身体素质考核实行办法和奖励标准(试行)》,接下来则是正文。
人事部主管站在宋组长面前,殷切的等着她提出修改意见,却不知道宋如一已经神游天外,直到他小声的喊了声:“组长,您觉得怎么样?”
她回过神干咳了一声,继续把目光放到这份写了三页纸的文件上,违心的夸奖:“还不错。”然后听他问:“像跑步,每少10秒多一千块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多?”宋如一抬起了头:“你知道女子800米的世界记录是多少吗?”
“额,”人事部主管词穷回答不上来,然后他就看着组长放下了文件,拿起了手机按了一通,用和之前相比没多大起伏的声音平静道:“世界记录是1分53秒28,华国记录是1分55秒54。”
主管:“……”真的不是临时查的吗?
宋如一好整以暇的说:“就算我们的研究员跑出了世界记录,拿最高的身体素质考核奖,也就1万9的奖金。”说完后她摸着下巴道:“真跑出了世界纪录,想必也轮不到我们来发钱了,田协应该会激动的哭出来吧。”
何止田协会激动的哭出来,怕不会成为另外一个田径偶像,要知道,女子800米世界纪录已经沉睡了三十多年了。
主管觉得,组长想的真多,她是没亲眼所见,研究员们跑步时的惨状他可是历历在目的,能达标就用了老命了,世界纪录?别开玩笑了,村记录都不要想。大家想的都是,我要锻炼身体,顺便拿奖金,其实要是没这个奖金,他们都不知道研究所的跑道在哪个方向,都是为了五斗米折腰。
宋如一直接把这事交给办公室了,过了两天,修改过的文件就贴到了研究所大厅的公告栏里,门口的武警是最开心的,他们拿这笔钱简直跟玩一样。但是某些项目组觉得宋如一不像话,这是国家拨给你搞科研的钱,你怎么能胡闹呢?虽然说健康的体魄是工作的基础,但是锻炼应该是自觉性的。而且奖金不偷偷发,居然公开发文?不骂你骂谁。
人事部主管面对着宋如一平静的眼神大汗淋漓,飞快的把公告里的文件给撕了,执行起了低调原则,如此过了几个月才渐渐平静下来。
宋如一研究所的经费不少,加上他们走的弯路少,可以说相当节省了,大家其实并不针对她的行为,只是希望她低调做人。没想到这是个实诚孩子,自觉的把去年发出去的奖金给补上了。
狄含山向上级汇报的这个情况,上级听了无语凝噎,问:“你看宋组长是在怄气还是真心实意的?”
狄含山回道:“根据我对她的了解来说,她应该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既然不应该把钱用在科研以外的事情上,那就不用。”双方在电话里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级道:“……我知道了,这笔钱会退回到宋组长的账户的。”
宋如一不缺钱,不太关心账户里的数字多少,直到狄含山提醒她,她才去看短信,果然有一笔三十五万多的转账。狄含山对着她小声道:“钱可以继续发,规则也可以继续实行,不过……”
宋如一接上她的话:“要低调是吧。”
孺子可教也……才怪,人事部主管因为这事弄出个红头文件让组长生气了,和动笔杆子的科员一起战战兢兢了好几天,生怕她秋后算账。
宋如一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事挺无语的,很快将之抛到脑后,和以往一样该干嘛干嘛。二月底,乔锐去美国和LS制药公司谈新的合作项目,跟她提了提给母校沃顿商学院捐款的事,问她要不是给清华捐款。
很多大学是接受毕业生、社会人士的捐助的,他们两成了亿万富翁没错,但是钱都是继续投入公司的,好在捐款的金额还是拿得出来的。
宋如一想着两个学院不能厚此薄彼,便各自捐了一千万,清华大学还给她发了一张荣誉校友的证书。
两千万换一张证书,这证书真贵。她直接将它和特聘教授的证书放在了一起。
宋如一获得过不少荣誉,超过三分之二的奖牌都由顾南祈保管,以兹鼓励。顾南祈年幼无知,发过不少要超过姐姐的誓言,最恐怖的是,留下了不少证据,不止一份。
像姐姐会的芭蕾、小提琴、网球还有马术,顾南祈挺着胸膛说我会跆拳道、钢琴、高尔夫球和滑雪。他举着一块生竞奖牌对着老师道:“我要参加这个。”
老师看了看奖牌,对着跳过一级的顾南祈道:“你到6月份才小学毕业,这是高中竞赛,你可以高中再参加。”顾南祈又拿出了一块奖牌:“我还要参加这个。”
老师:“这也是高中竞赛的,过几年再考虑吧。”顾南祈课程排的还是很满的,除了必须课和以上提到的,还有游泳、语言和美术。
老师猜测的问:“这些奖牌是你姐姐的吗?”
顾南祈点了点头,她耐心的说:“每个人擅长的和喜欢的都不一样,你没有必要追求和你姐姐相似的东西。”
没想到顾南祈居然露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不一定要相似,差不多就行了,只怪我当年年少无知,在自己肩膀上压了一座大山。”
老师看着曾经年少无知,现在十一岁的儿童:“……是吗?”顾南祈点点头。
“介意和老师分享一下吗?”
顾南祈含糊的说,“也没什么,就是经常说一些我以后会超过她的话。”
上能传道受业解惑,下能引导谈心开解的老师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老师……很支持你。”
顾南祈不开心的说:“老师,你不是应该跟我说‘我相信你,你可以的。’这样的话吗?”
老师认真的对他说:“你是班上理解能力最好的同学,人也很聪明,我怕我那么说会让你觉得我在敷衍你。”
这话很快被反驳了:“老师,我才十一岁,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老师想想也是,改了下措辞:“好吧,老师相信你,只要不走医药研发这条路,你一定可以的。”
顾南祈嘟囔着才不做药给别人吃的话走了,办公室里另外一个老师抬头笑了笑,问:“班上的同学太笨了不好,太聪明了也不好。”
班主任感叹道:“那我还是喜欢聪明的,其实顾南祈同学不是天才,只是各方面都比普通孩子强上那么一点。”
“很不错了,姐姐已经是天才了,弟弟要还是天才,这家人怕不是基因都比别人优秀?”
瑞英学校里,对宋如一寄予厚望的老师不少,他们都希望她能够不浪费自己的天赋,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有所成就,一个个不知道多开心,特别是教过她法语和意大利语的金平糖老师。
金平糖老师年初时查出了挺严重的病,交接了工作准备退休回法国乡下去过农场生活。宋如一去送行,还送了礼物给他。
金平糖老师打开盒子一看,拎起了两块玉牌,他在华国那么多年,不少东西也是见过的。他看着上面的雕刻不确定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刻的符,能够强身健体,躲避厄运和灾祸。”
她每说一个词,金平糖老师就风中凌乱一分,华国有鬼神之说,法国也有恶魔和女巫的传说,他只是想不到,宋如一作为一个科学家,会送他这样的东西。送他一盒药他都不至于太惊讶。
宋如一还有些愧疚:“聚灵符需要长年累月佩戴才有效果,我该早点送你的。”
“没事,你关心我,我就很开心了。”金平糖老师最后左脚深,右脚浅的进入了候机室,要不是手上还拿着装玉牌的盒子,他都不敢相信宋如一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华国医药界,真的还有希望吗?作为一个法国人,他真诚的担忧着。
他的担忧显然是没有必要的,四月中旬,宋如一组的首个研究项目宣布成功,犹如平地惊雷,炸的其他组纷纷回不过神来。你们这个项目从启动到结束用了多久来着,满打满算,好像就一年零两个月,现在你说你们完成了?别驴我们!
真没驴你们,一戳即破的谎言说了有什么意义,研究所因为这项成果要写各种报告,寻找新的化学合成方法,以及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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