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第296章


可她只喊了一句 “太后”,珍珍立即倒抽了口冷气。

当大喇嘛的授比丘戒仪式在蒙藏贵族和诸多大小活佛的注视下盛大举行后,康熙亲征主持的这场平定噶尔丹动乱也到达了尾声。
康亲王杰书、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兵分三路深入草原追击噶尔丹。同时,藏地的两位宗教领袖大喇嘛和桑结嘉措也“主动”颁发讨伐噶尔丹的檄文,在蒙藏两地的信徒间一呼百应。
噶尔丹失了主力,又失去了百姓的庇护,很快就暴露了踪迹。
六阿哥和鄂伦岱研制的便捷大炮在此番战役中立下大功,康亲王杰书率中军远征,因为大炮便捷,寻到噶尔丹的第一时刻就给予他千发炮弹让他遭受重创。
噶尔丹慌忙撤退又被福全和常宁夹击,最后被逼至青海湖边自尽。
消息传到归化城时恰逢大喇嘛授比丘戒仪式之前,康熙大喜过望,即刻命令内阁及理藩院撰写满蒙汉藏四种语言的诏书昭告天下。
彼时,大喇嘛同桑结嘉措正在做早课,屋外的欢呼声吵得屋里人几乎没有办法专注于经文。大喇嘛于是打发法喀去打探原因,一刻钟后当法喀回来的时候也带回了确认噶尔丹已死的消息。
大喇嘛心中长舒了口气,恭敬地对着佛祖拜了三拜,感谢佛祖慈悲为怀,拯救藏地百姓,顺便也让他悬着的头颅彻底能保留下来。
而桑结嘉措却完全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噶尔丹是他能让自己从康熙手里逃脱的一枚棋子,如今这枚棋子成了名副其实的死旗。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时也命也”,接着索性中断早课,放下佛珠走了出去。
当他走到花园里的时候,刚好同迎面而来的阿灵阿打了照面。
若是换做平时,桑结嘉措自持一代宗师,至少还会朝阿灵阿点个头算作打招呼,今天他却似乎全然没见着这个人一样,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阿灵阿扬扬眉,一直到了康熙跟前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份似笑非笑的表情。
康熙瞅了他一眼嫌弃地说:“哟,小七爷,心情挺好啊。”
阿灵阿说:“奴才自然心情好,头一个恭喜皇上旗开得胜,其次……”
他顿了顿,眼儿一弯,深深的思念像湍急的流水般从眼中涌了出。
“万岁爷班师回朝,等午门献俘一结束,奴才就能回家见夫人和孩子们了。”
康熙盘膝坐在炕上,眼底含着一丝笑意朝他倾了倾身:“想家了?”
阿灵阿毫不遮掩,直率地说:“是,奴才想家了。”
康熙坐直身子,翻着手里看到一半的折子随口说:“朕打算五日后班师回京,叫你来是想安排下回京的事宜,不过得有个人先去传旨,将杀虎口和喜峰口的粮道都汇集到古北口去,朕要从古北口入关,这人还要提前回京安排你说得午门献俘。”
古代交通运输不便,普通人尚且难做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何况是康熙这样带着大部队出门,每天光是粮草就是以万担为单位在消耗。
一旦粮草耗尽,军队哗变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帝。
康熙此番亲征,粮草由京通十三仓经由古北口、杀虎口、喜峰口三个关口分路押运。关内的押运也分为三部分:古北口由直隶巡抚负责、杀虎口由山西巡抚负责、喜峰口由盛京将军负责。
粮草运到口外后,再由一名内大臣负责往前线运输。这是一门技术活,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几路兵马调动少则几百里多则三四千里,草原又茫茫一片容易迷失,这位负责将粮草压往口外驻军的大臣必须有丰富的出塞经验。
这次出征前,索额图因为曾经去过雅克萨也去过多次漠西漠南,在内阁推荐和太子保荐下领了此职。
索额图现在就在古北口坐镇,阿灵阿平心而论,他这一路活干得很漂亮。归化离最近的杀虎口也有一千两百里,但军队的粮草一直源源不断按时供给。康王、裕王、恭王三路更远的兵马也从未出现过粮草短缺的情况。
阿灵阿此刻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两件事,一是索额图这人历史上在亲征期间手脚就不大干净,最后被康熙叩了“本朝第一罪人”给活活饿死;二是去传旨可以早点回京,那他就能早点见到珍珍了。
他一激动,差点直接举手,嘴里嚷嚷起“我我我”了。
康熙似乎是听到了他心底无声的呼喊,突然头一撇看着他说:“你想去传旨?”
阿灵阿把头点得如捣蒜一般。
康熙叹了口气,“嗯,可惜,你晚了那么一点,刚才颜珠说他自愿接这个差事,而朕已经允了他了。”
珍珍和阿灵阿相隔近两千里,此时却不约而同地在倒抽冷气。
第203章 
康熙原本是打算逗一逗阿灵阿,他也没想到这句话说完阿灵阿竟然变了脸色。
可康熙会错了意,他以为阿灵阿是介怀从前国公府里的往事,还在为法喀、颜珠以及舒舒觉罗氏那几人当年欺辱他的事生气,故而不愿意给颜珠任何机会。
他拿出大酋长、大家长加大皇帝的心态与心胸循循善诱地教导他:“此回征讨噶尔丹,你和法喀都已立有大功,当然,朕是知道你的功劳更大,法喀的功劳都靠你一手提拔点拨。”
第一句话就让阿灵阿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误会啊,真是误会。阿灵阿自认绝对是有仇必报的小人,对法喀绝对从来没有“以德报怨”的心态。
这回纯属他这个好三哥走了狗屎运,才钓着了大喇嘛这条锦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佛缘吧。
康熙一刻不停顿地就说了下一句,以堵住阿灵阿即将反驳的话。
“颜珠此回受了重伤但寸功未立,你们两个眼看都有军功,他自然心急,要不也不会伤刚好就跑来求个差事做。朕从前就同你说过,希望你放下过去的成见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既肯提拔法喀,颜珠的差事你若是愿意也尽可从旁帮衬些。”
阿灵阿歪着头在记忆深处仔细搜刮了下,死活没想起康熙爷嘱咐过他要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明明康熙爷当年恨不得钮祜禄家打得鼻青眼肿才高兴,怎么一转眼他倒成了劝架的人了!
还有,颜珠要接这差事十有八九是居心叵测,康熙竟然还要他帮衬?帮衬啥,帮衬着怎么挖埋你的坑吗?
阿灵阿现在十分确定颜珠有问题,到归化城的前一天他们遇到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噶尔丹派来的劫匪,而是他让燕云十八骑假扮的,就为了试一试颜珠的底细。
他这是直钩子钓鱼,而颜珠果然上钩。
当时看颜珠弄得一身伤回来他只觉得好笑,可怜他阿灵阿这个跟着康熙爷的戏精从前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自家四哥比自己还有演戏的天赋。
那日试探后,燕云十八骑隔日才悄悄回归化,阿灵阿当时立即去见了带队的五格。
五格说一开始颜珠追得很近,哥几个还有些担心会被他识破,结果甩开大部队后颜珠一下就放慢了速度,没一会儿就掉了队。
五格最后忿忿不平地说:别说弄他一身的伤,哥们连他的马屁股都没摸着一下!
阿灵阿没有当场就拆穿他,一是想看看颜珠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二是颜珠故意弄得一身伤,看来是想偃旗息鼓找个台阶下。
颜珠到底还姓着钮祜禄,是遏必隆的亲儿子,念着这一点只要颜珠不继续搞事情,阿灵阿愿意暂且放他一马。
可康熙现在一说粮草的事,阿灵阿整个人都警醒起来。
粮草、索额图、造反、颜珠?
难道颜珠糊涂到牵扯进了索额图的事里?
阿灵阿浑身一凛,他醒过神来往康熙跟前一跪。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康熙放下手里的折子,一双英挺的剑眉随着阿灵阿的话渐渐地拧到了一起。

“奴才禀告太后……”
宁寿宫中,那宫女带着点楚楚可怜、抽泣着开了口。
乌嬷嬷到底上了年纪,听这人一哭便有些慈悲心肠地说:“你好好说,有太后为你做主。”
乌嬷嬷是跟着太后从科尔沁来的,她太熟悉塔吉尔台吉的那点子破毛病——见着点颜色就发晕,闻着点酒香就走不动道。
仗着一张英俊的脸蛋和抹了蜜的小嘴,从小是从科尔沁一路“骗”到京城,哄得无数少女妇女同情可怜倾心。
就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当年也可怜过他,不然也不会允许他在京城住下,还能在蒙八旗混个不错的差事。
珍珍此时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身边姐姐的衣角,她斜眼瞧着,姐姐和她一样已经察觉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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