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钗容华》第235章


齐衡无法出门去看他,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着别人给他传递消息,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自己这平日来看起来甚是无趣的弟弟,此时竟能又那么多的办法帮他,九岁的孩子,终归是比大人方便行事。
其实齐衡的凌思敬的事,宝七早就发现了端倪,开始她也不太相信,旁敲侧击之下,自己这大儿子才对自己坦白,那坦白之下,带着信任,期待甚至忐忑。
宝七心中一叹,自己的儿子,终究要走一段比常人更难的路。
若是普通人家,她自是有千万种方法劝说齐容,这个年代并不是没有这种事,何况以她的认知,更是对此事异常宽容。
只叹身在帝王家,很多事,便是注定身不由己。
宝七拍着齐衡的手,好似他还是当年跟在身旁的孩子,疼惜,宽容,不舍,
“你若是认清了自己的心思,母后又何尝会逼迫你,人与人从来都是不同的,你怎么选择,母后也只是尊重你,支持你,只是你要想清楚,这路若是走了,便回不了头,可能,还会断了别的路,这一路的艰难,也只有你自己去承担,母后能做的,只有支持你,望着你,鼓励你罢了。”
末了,她又道,
“无论你怎么选,在母后这里,你都是个好孩子,思敬,也是个好孩子。”
齐衡想到过自己的母后会比常人更理解自己,也更宽容自己,却没料到会这般谅解和鼓励,甚至还给出这许多的言语,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父皇何其有幸,今生只有母后一人,也是值得。
只是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齐衡听的热泪盈眶,从他发现对凌思敬有感觉,到两个人纠缠这么多年,其中不是没有过犹豫,没有过纠结,甚至想过放弃,可他终究还是继承了齐容那份坚持和霸道的血液,两个少年暗地里兜兜转转,许下多少约定,终究还是互表心意。
这心意却并没有让他们高兴太久,连宝七给他出的主意,打算帮他给齐容慢慢诉说得办法都没来得及开始,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曝光在了天下人眼中。
一时间,宝七也是惊慌失措,甚至无所适从,她也劝过齐容,可留给两个人的,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她心里明白,即便是劝说过了齐容,也劝不过这天下人,问题的根本,从来不在齐容这里。
事情发生后,颜若文也曾跪在宫门外求过,她求皇帝,求皇后,甚至求苍天,可他们又能改什么?她求的这些,似乎有意义,似乎,又没有任何意义,终究,她还是没能求成任何人。
回到凌府,她还是要面对自家儿子卧床的悲痛,甚至不思悔改的倔强,她跪求宫门的事,自然也是败掉了凌府的颜面,没能见到宫内的任何人。
她心里痛恨皇家的所有人,包括宝七,包括皇帝,当然也包括那个引得她儿子走错路的太子,她儿子如今遭受的一切痛苦,都不过是皇家对她的惩罚。
可她唯独不愿承认,自己的儿子和太子,又何尝不是两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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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知道凌思敬被打卧病,郁郁之下也是茶饭难咽,不比病在床头的凌思敬好多少,他知道自己不孝,但他又无可奈何,每每看到来看自己的齐显,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虽然他才九岁,可至少父皇和母后,还有一个儿子去承担那些责任……
他明白这样想对齐显不公平,重情如他,又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放下凌思敬,尤其是他最初听到凌思敬受罪的消息,竟是落下泪来。
齐显去求过母后,也去求过父皇,可他们都只是沉沉的看着齐显,绕开话题,却并未放开自己的皇兄,年幼如齐显,自然是不明白爱情为何物,他只知道皇兄想同喜欢的人在一起,却不被礼法认同。
那一刻他能体会到,他这一生,也将遇到各种各样的约束,也许没有皇兄这般严重,也许比这个更严重,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身份,都是他生下来就要承担的。
他尚年幼,想不到爱情那许多,却能想到很多帝王家的束缚无奈和责任,皇兄的事情,给这个幼小的心灵,留下了许多难以填平的沟壑。
他甚至可以说是,心疼自己的皇兄,即便心疼这个词,不应该用在他这个年纪。
齐衡在在绝食的抗争中终于病倒,被解了禁闭,紧急请来太医调养,而另一边的凌思敬刚刚转好,因为太子昏迷中总是念他的名字,在皇后的周旋下,终于得见病床上的齐衡一面。
这一面得见实在不易,可开心的人却并不多,在颜若文眼里,这几乎可以说是皇后故意在毁她的儿子,受尽天下指摘责难。
持续几个月的折腾,让所有人身心俱疲,直到一封密报送到皇上手上,齐国境内发现了他国混入的奸细,这才转移了皇上的注意。
之后甚至查出有人暗中勾结奸细,虽未明示,一时间仍是令众臣人心惶惶,这种灭九族之罪,远比太子断袖让他们担心的多,即便自己清白,他们更怕自己结交的某个大臣被被查出问题,牵连自己。
齐衡的事情似乎被淡化了下去,可实际上的压力却并没有减少。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无控
宝七最近总是身体不适,只是这不适来的突然,来得毫无征兆,不像什么病症,倒像是癔症一般。
太医也是瞧了又瞧,开的药喝了又喝,却总是不见好,最后不知道那里传来的风声,说是怕有不洁的东西染上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宫内又是流言四起。
宝七自是不愿相信这些,也的确不信这些,齐容也是不信,却又放心不下宝七的身体,最后还是让宝七搬到七幸年暂住,谁料到这不适竟真的开始消减。
俩人却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反倒是更加谨慎和警惕,宝七甚至心里都有些发毛,她经历这么许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难不成真的有什么暗中的诅咒不成。
宝七搬到七幸年,齐容便每天下朝处理政务之后,也来七幸年,每天这般来回,也不怕麻烦,好像一日看不到人,就放不下心一一样。
只是这样来回折腾,宝七便心疼不忍,也劝过他好多次,不要这样,一方面是朝政,一方面而是为了自己的身子,当然了,只是白费口舌,齐容依然是每日来回,又招惹来一些奏章谏言,批判帝后,齐容只当没看到。
后来皇上终于还是在来去的路上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显然训练有素,人手不多却进退又度,个个都是高手,好几次都差点得手,最终还是被暗卫擒住了。
这一切来得突然,却又好像都在齐容的计划之中,唯一意料之外的,是那些刺客在被擒的不多时,便咬破牙中毒自尽,断了踪迹。
知晓此事的宝七便再也不同意齐容来这边,晚间更是生了好大一顿气,惹得齐容连连道歉才作罢,她就算明白这是帝王手段,也容不下他以身犯险,她是大齐的皇后,可她首先也是这个人的妻子,是一个担心夫君的女子。
老天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本来在宫内查宝七不适的原因,逐渐查到宫外,又从宫外,查到了一个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凌府。
那些她不相信的东西,所谓的诅咒和癔症,最后在暗访之下,查到了凌夫人颜若文身上,这比晴天霹雳更让宝七惊心动魄,若不是证据直接摆在她面前,即便是齐容亲自跟她说,她都难以相信。
凌府被查是夜间的事,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泄露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宫内的护卫包围了凌府,紧闭的文儒公府内,隐隐传来女子的哭叫,还有嘈杂的听不清的斥责和求情……
第二日,一切如故,凌府还是世袭的文儒公府,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凌家除了那个被人暗地嚼舌根的少爷,依然是屹立不倒受人敬重的府第。
只不过自此,好似在也没人听过凌夫人的消息,不过大家的夫人本就出门少,除了偶尔被人想起,渐渐地,也就被遗忘了。
凌老夫人很快便一病不起,不等过年,终究是驾鹤西去,那日来了许多人,甚至皇后都亲自来祭奠,偌大的府第,似乎越来越冷清了。
齐衡和凌思敬,也只有在私下得见几面,外面的起起伏伏,也让他们的感情跟着跌宕浮沉,饱经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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