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微云疏影》微云疏影-第485章


陈玄不知秦琬说得是什么,就见秦琬笑道:“不错,我对朝臣,确实太好了。”
“殿下——”
“接下来的时间,外松内紧,事无巨细,全都报到我这里。”秦琬淡淡道,“我再在太极宫待一两个月,便去昭阳宫住一阵子。”
陈玄闻言,心中一紧:“殿下的意思是……”
“张弛有道,方是上策。”秦琬本就是果决之人,她知情势已不可逆转,不消片刻,就已想到了最佳的应对方略,“阿耶的大寿快到了,对阿娘来说,比起朝堂的事情,自然是这件事更加紧要。过一阵子,我自会去与阿娘说。你盯紧鲁王府,与他们相关的人,还有乔睿,一个都不能放过。”
说到这里,秦琬想了想,才道:“等入了秋,我得看一看突厥有没有再度兴兵的意思。倘若连慕的合纵连横之计用得完美,策反三个‘设’,纵是拖不住阿史那思摩太久,一两年也是可以的。”
如此说来,这两年间,竟是最完美,也最有闲暇的时候。
陈玄一一记下,明白自己的责任重大,更不敢懈怠。秦琬思忖片刻,又喊来常青,再修书给玉迟、祁润等人,令他们有个心理准备。顺便再加封在西域立了大功的曾宪,厚赏郦深、赵肃、叶陵、连慕,也不忘给安笙备礼。
果如她所料,这一年,突厥人自顾不暇,劫掠一事也就无从谈起。故她笑吟吟地来到清宁殿,凑到沈曼身边:“阿娘这是在准备后宫诸人的赏赐?我瞧瞧,晋李惠妃为贤妃,卢昭媛为惠妃,郑充容为华妃,朱修仪为昭容?”都跳了几级,确实算厚赏,谁让这是三年孝期后的第一次喜事呢?
沈曼作势拍了秦琬一下,秦琬笑了笑,继续看:“王婕妤晋充媛,这个孙宝林是谁,怎么直接晋为正四品的美人?”
“她呀,刚脉出有身孕,我不过是按规矩来罢了。”沈曼淡淡道,“后宫中多些好消息,总是好事。”
秦琬听了,不由笑道:“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躲懒了,劳心劳力这么久还落不得好,颇想给自己放个假,也免得凛冽寒冬还要早早爬起来。”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些,“女儿都快五岁了,我每天就见她一次,纵然对得起家国天下,也未必对得起她。”
沈曼拍了拍秦琬的背,柔声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不过你也不用愧疚,你打小就是恪郎抱着长大的,全天下可没第二份。富贵人家的父母可不会陪着儿女,多是乳母,穷人家的长辈要养家,更顾不上孩子。有这份心,慢慢补上就是了,莫要强求。”
秦琬贴着母亲的耳朵,小声说:“阿娘,我想再生一个孩子。”
第四百五十四章 情深似海
沈曼听秦琬这么说,非但没有喜色,反而皱起眉头。她凝视着女儿,有些不确定地说:“你不打算再嫁。”
“不错。”
“胡闹!”沈曼霍地站起,指着秦琬,气得浑身发抖,“这成何体统?”
莫说公主地位崇高的大夏,就是汉代和前朝,公主养面首得也比比皆是。但不管是拘着驸马,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是各玩各的,从来没有哪个公主明目张胆地冒出过私生子的。
秦琬赔笑道:“我也知没这先例,否则怎么会麻烦阿娘呢?”
沈曼气得狠狠地拧了秦琬一把,这才坐下,叠声问:“孩子若是生下来了,你不打算给别人养?你想自己养?还不想嫁人?那这孩子姓什么?”
问到最后一句,沈曼忽地想明白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你想让这孩子和晗儿一样姓秦?”
秦琬缓缓点了点头。
沈曼的神色登时严肃起来,她是知晓女儿志向的,自然明白秦琬的意思,便问:“如果……是个女孩呢?就算是个男孩,若是不聪明,又该如何?”
“无论是男是女,慢慢教就是了,当然,若是男孩自然更好。”秦琬淡淡道,“晗儿,我得再想想,她聪明倒是聪明,但天底下聪明的人实在太多,谁也不能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我就怕她从小养在蜜罐里,未像我一样经历过苦难,若是将天下交付,再被个男人迷得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不好了。”
她不是歧视女性,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男人天生就向往追逐权力,愿意为事业打拼,女人却憧憬着爱情,渴望有个温馨的家庭,渴望被人照顾。
这锦绣江山,觊觎的人实在太多,若是她的继承人是个女子,心性又不坚定,皇权定会落于旁人之手。
沈曼沉默片刻,才问:“你打算和谁生?那个姓晏的琴师?我见你对他也是淡淡,十天半月才去见他一次,难不成他不是很中你的意?既是如此,我——”
秦琬摇了摇头,轻声道:“就是他。”
“你——”沈曼皱了皱眉,还是说,“你既不想嫁人,孝期又满了,多几个男宠也没什么。”
“别有用心的人,纵有一千一万个,又有什么用呢?”秦琬嫣然道,“爱我的人,纵只有一个,也就够了。”
她永远也不可能倾尽全力去爱一个人,却又自私地想得到毫无保留,不掺杂一丝利益地爱。上天既然送给她这么一个人,对方的容貌心意又颇和她的意,学识举止也在慢慢好转,那她就不会舍本逐末,为了一星半点的欢愉再寻旁人。
对方给予了她全部的爱,她纵不能做到一般无二,也该尽自己所能,不是么?
沈曼早习惯了对秦琬的无条件纵容,听见秦琬这么说,寻思片刻,便道:“既是如此,咱们可得寻些僧道,令他们为你鼓吹。纵是瞒不过别人,样子也该做做,敢嚼舌头的——”她神色一冷,毫不犹豫地说,“打杀了便是。”
说罢,沈曼沉吟了一会儿,又道:“这事肯定得和恪郎说一声,待会你低着头,莫要做声,由我来说。恪郎可能一时半会拧不过来,你也别急,有我在,这事肯定能成。”理由她已经想好了,就说女儿过得艰难,现在年轻撑得住,将来总要有个依傍。
秦晗终究是要嫁人的,苏沃又是苏家的继承人,还与秦琬不亲,若能再得个亲生子,那便再好不过了。
至于父系血统……真要争辩的话,晏临歌的品行确实很不错,出身也不算,勉强能说不算太差罢,虽然太过牵强。但权利场向来如此,一步云端,一步污泥。反正天下都是皇家的,谁的出身都没皇室好,只要女儿喜欢,细究这些也没太大意义。倘若晏临歌敢对秦琬不好,或者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杀了便是。一个以色侍人,没有切实名分的角色,终究成不了大器。
更何况,他没有父亲。
对任何一个人来说,没有父亲都是一件足够痛苦,蒙羞终身的事情。但秦琬心怀大志,她的继承人,没有父系亲属,反倒是一桩好事。
想清楚这些后,沈曼也很果决:“你想清楚就好,你也这么大了,需拿捏好分寸,明白么?”
说到这里,沈曼又叹了一声:“对了,这件事,旭之知不知道?旭之这孩子,也真可怜,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祖、父、兄全没了。听说上宛侯伤心过度,身子已经不大好,强用虎狼之药,就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
“旭之知道。”秦琬叹道,“上宛侯——听说走的时候很平静,旭之,谁也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个家还要旭之撑起来。”
上宛侯裴晋之死,裴熙虽未明说,但从裴熙寄来的信那凌乱的笔触来看,秦琬也知裴晋之死怕是有些不寻常。
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多的。她只能在信中劝慰一二,并用铁血手段,悍然惩治所有弹劾裴熙的御史,命人去查流言的源头,用雷霆手段整治那些暗地里说裴熙为了侯爵之位,害死全家的小人。
一想到这里,秦琬就有些伤感:“旭之说了,我也该想想这些事,不要等以后再想,那就来不及了。我问他,那你呢?他却说,愿意给他养老送终的人多得是,如果他的侄子不成器,那就看侄子的儿子,再不行,从旁系中挑几个子弟来养着,直接过继。他宁愿家业落到有才之人手里,也不愿让窝囊废将家业给败了。”
沈曼听了,也有些唏嘘,便道:“罢了,就这样吧!你近日心情不好,也是时候歇一歇了。”
不管是知晓她打算的人,还是猜到她打算的人,思考得都是秦琬一旦再生个孩子,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从来没有人问过,晏临歌愿不愿意。
他们自然不会去想这种事,毕竟在他们心里,秦琬愿意与晏临歌在一起,甚至为他生个孩子,已经是他祖坟冒青烟,祖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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