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微云疏影》微云疏影-第515章


В?br /> 卫拓要是这样说,再相得的君臣之情都要打个折扣,不多,却伤感情,所以他明明知道,却只能缄默不语,裴熙却能开这个口。
秦琬也是心思剔透之人,面对如此情景,压根不需多想。故她装作没事一般,和颜悦色与卫拓、裴熙聊完了高句丽的处理、瀚海都护府设在哪里等国事之后,秘密地把陈玄喊了过来,问:“阿繁那天为什么去找久久?”
陈玄早有准备,闻言立刻道:“杨繁口出无状,惹怒了程岱,心中后悔,不敢去少府监赔罪,这才求上了公主殿下,怕是想请殿下帮忙说和。”
听见这个回答,秦琬有些诧异。
她原先还当杨繁是受不了苦,偏偏谁都不帮他说情,才来了这么一出,结果竟然与她所想得不同?故秦琬又问:“他说了什么?”
以程岱的性子,寻常的口出无状对他全然无用,杨繁虽说混不吝,却也不是个嘴上跑马的性子,怎么会闹这一出?
陈玄答道:“程岱一直逼着杨繁读书上进,杨繁被逼急了,便说,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这样管我,难道想做我的老丈人不成?就算你想做,小爷还没那想法呢!当时整个少府监的人都在,虽说畏惧程岱的威严,不敢多说,却仍有些风言风语。程府女眷知晓后,大哭了一场。”
秦琬听了,不由皱眉:“这个杨繁……”大夏风气虽开放,女孩子到底还是要名声的,程岱一心为他好,他却口不择言,连程家女孩的名节都带上了,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么?
话虽如此,秦琬却将疑虑打消了几分,毕竟,这事若是杨繁刻意做的,他非但捞不上半点好处,还把程家彻底得罪了,实在不划算,就问:“那天赴宴的都有谁?”
陈玄心里清楚,秦琬虽这样问,最想听到的却只有一句——这次的事情,与苏沃毫无关系。
可惜……
他在心中叹气的时候,卫拓和裴熙正并肩走向政事堂,卫拓忽问:“为什么?”
裴熙清楚,卫拓问得并非自己为何帮他,而是另一件事,便满不在乎地说:“难得见到个好苗子罢了。”
卫拓并不会随意评价别人的短长,但裴熙方才帮了他,他便也多说了一句:“既是如此,更不应替他遮掩,令他在歧途上走得更深。”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一向光明正大,自然瞧不上这股子邪性。”裴熙懒洋洋地说,“卫相的好意,我会转达给那个小东西的。”
裴熙一向不走寻常路,他回了府,听见杨繁曾派人送了礼来,请他帮忙说和,漫不经心地吩咐道:“行啊,约个时间,让他上门。”等到杨繁来了,他第一句话却是,“这世间聪明的人很多,自作聪明的更多,你说,你是哪一种呢?”
说罢,不等杨繁装傻,裴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陛下只有二子一女,但这天下,姓秦的人,可不止一个。”
杨繁一听,冷汗就浸透了衣衫。
他和苏沃一起长大,兄弟俩虽然不亲近,但对彼此的心思还是抓得比较准的。所以杨繁清楚,苏沃不敢动秦晗,至少现在不敢,只能迂回曲折。刚巧,秦晗对萧霆有意,男才女貌,家世也匹配。苏沃便有意促成这桩美事,这样一来,秦晗自然没了继承权,他再想办法对秦昭下手——圣人好容易坐稳江山,自然想将基业传给亲生儿女,两个小的没了,可不就只能选他了么?
摸清楚这位兄长的想法,那就好办了。
苏沃能凑齐那么多王公子弟,不着痕迹上演“有缘再遇”,杨繁将计就计,顺便给这出戏添点彩头,加一出“英雄救美”。为此,他连程家都得罪了,这样损人不利己,只是为了让秦琬不怀疑而已。谁能料到裴熙一语点破,自然令杨繁恐惧,生怕秦琬也看穿了他的把戏,将他流放千里。
他也是运气好,裴熙对苏沃那是一百个看不上,这才顺手帮了卫拓一把,也是请卫拓别将这事说出去;陈玄忌惮苏沃心思深沉,若真让这位登基,他这个暗卫统领就要倒大霉。这两人心照不宣,帮杨繁描补,否则秦琬雷霆之怒,一万个杨繁也死了。
“我见你还算有几分小聪明,奉劝一句,不要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更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裴熙轻描淡写道,“自以为得意的人,顶多算只上不得台面的螳螂,从来都笑不到最后。”
第四百八十二章 黄雀在后
杨繁走后,裴熙百无聊赖,一人打谱下棋。
其他人下棋,往往全神贯注,眼中再无他物,裴熙却不。他一边自娱自乐,一边思考如今的时局。
裴熙之所以帮杨繁,并不是他与杨繁有很深的交情,也不是他很看好杨繁。如果看好,他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他这样做,纯粹是因为他不喜欢苏沃,外加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不算完罢了。
正如他说的,秦琬只有两子一女,苏沃眼巴巴地盼着秦晗和秦昭失去继承权,为此精心编制阴谋,小心翼翼地在坑同胞的时候,顺带撇清自己的干系。却不知道,秦琬对朝堂的控制力并非苏沃所能想象的,一旦这样做了,秦琬绝对能查出来。那时候,别说苏沃本来就没有的继承权了,只怕连小命也要丢掉。
秦琬已经三十出头,再生育虽说不难,高龄产妇,仍是有极大危险的。按裴熙对秦琬的了解,她十有八九不会这样做。为了大夏江山万年,她就只有过继子嗣一条路了。甚至在很多朝臣眼里,这条路也是正确的,或者说,这条路才是最正确的。谁让这些忠于皇室的老臣们一直觉得,秦琬的儿女不该姓秦,不算皇室中人,江山的传承还是应该找秦氏皇族的男丁呢?
大好江山,如画山河,谁能不动心?
算计到苏沃,不大可能,那小子心机深沉得很,想让他十成十地落入陷阱,几乎不可能。但谁又说了,一定要算计到苏沃呢?像杨繁这样,借着苏沃的火,往里添一把柴不就行了?
储位之争,本就混杂各方势力,每个人又加点料进去,最后就成了一锅大杂烩,一场神仙局。这等情况下,想要顺藤摸瓜,查清谁做了什么,哪怕是常青出山,也太为难了一些。所以裴熙才要敲打杨繁,乖乖的,不要再乱来。
裴熙能帮杨繁一次,是因为秦琬对裴熙深信不疑,陈玄和裴熙在苏沃的事情上利益一致,卫拓又欠了裴熙人情。再有第二次,裴熙未必捂不住,但风险太大。裴熙和秦琬一世挚友,就连他的亲爹亲哥闹幺蛾子都被他镇了下去,何况区区一个杨繁呢?
若是杨繁不听劝,裴熙的人生,可没有“手下留情”四字。
不过,也没有必要查清。
因为,只要反过来推就行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秦琬也能想到,卫拓更不会错过。
秦琬当然猜得到。
出人意料的,她并没有为这件事愤怒。相反,她的态度很平静,平静到所有熟悉她的人都以为,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我在彭泽的时候,见到乡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勤恳恳,辛劳耕作,却合家才有一件体面衣服。饶是如此,还要祈求上天,赐个丰年。一旦欠收,有可能便是家破人亡。”
秦琬说这些话的时候,身边只有晏临歌在。
窥得圣心固然好,可若听见圣人的“污点”,那就得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小命不保了。
既是圣人,又怎么能有污点呢?
那些寒微时的过往,她不是不能对裴熙提起,但裴熙贵胄出身,又怎能体会她的心境?
还好,有晏临歌。
晏临歌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秦琬和他心里都很清楚,对于富饶的关中来说,彭泽当然是穷乡僻壤。但放眼天下,不管是云中、雁门之地,还是西南蛮荒之地,又要比彭泽穷困不少。
彭泽好歹靠江,水土勉强算是丰饶,就算作物收成不好,打渔也能勉强养活一家。再加上代王被流放到了那里,纵是前途未卜,当地的父母官也不敢纵容豪强,欺压百姓太过,带累了自己的官声。
秦琬曾一度迫不及待想逃离那里,以身份高贵自居,为了权力百般算计,只为性命能握于自己之手。
但当她真正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眼界彻底打开,真正掌控了自己的命运,将天下万民视之为自己的子民时,却比从前更清醒地认识到,百姓正在过什么日子。
哪怕是太平盛世。
纵然是丰收连年。
秦琬心中是什么想法,晏临歌也能猜到几分。
他沉默片刻后,才道:“除了高门显贵之家,也只有教坊能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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