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鲜衣怒马》第47章


接受,可是心里不舒服,她的男人在这里,是别人的丈夫。
不接受,那又实在是有失大家风度,毕竟只是有名无实的关系。
玄陈真的很聪明,也真的很残忍。
她本来埋在心底的、对玄陈过去的渴望,又冒出了头,她索性问出口,“让我选择,你不如多抛出一些筹码,让我知道全部的你,哪怕跟我们的爱情无关。”
玄陈笑了下,既然她那么想知道,那讲讲也没关系。
正在他准备说的时候,北夏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但北夏却知道是谁。
刚到根本哈根,还没来得及换手机卡,而私人时间,打到她私人电话的就两个人。
她接通,听那头‘喂’了一声。果然是吕妙。
“怎么?”
那头顿了顿,“那个叫玄陈的,是你新签的画家?是那个刚成年?你们在一起了?”
北夏被她连番问题问的发懵,“你不都知道吗?”
吕妙深呼一口气,“你现在在哪里?”
北夏看向窗外,海浪声愈发明晰,咸腥味儿飘进来,融于空气里……“哥本哈根。”
“我也在这里。”
第36章 
吕妙之前有说她要出趟国; 具体哪儿没说,原来是来了哥本哈根。
北夏晚上去见了吕妙,本来想着带上玄陈; 但兄弟制船厂的厂长邀请他去家里,也就没成。
艾娜留在公寓,像往常那样; 擦擦洗洗; 在花瓶里换上新鲜的花。
北夏拿了两瓶玄陈的酒,准备跟吕妙共享这个美好的夜晚。
吕妙住在名媛之家; 在橘园大道,附近俱乐部很多,是个夜夜笙歌的地界儿。
门开着,北夏敲敲门。
吊灯下的吕妙穿着半透明的睡衣,身体被粉红色包裹; 很是一番玲珑有致。
北夏没等她让,提着木头箱子进门; 放在吧台; 绕到里身,拿了醒酒器和两只高脚杯。
吕妙四十五度角的眼神终于收回来,扭头看向北夏。
北夏熟稔的醒酒,拿了她吧台上一碟半熟芝士; 下到中央区。
吕妙随后,走到她对面,坐下。
北夏吃了一块芝士; 才进来以后第一次看向吕妙,看到她红了的眼眶,皱起眉。
吕妙并不掩饰,一直看着她。
北夏没看懂她怎么个意思,“怎么了?跟那小老公闹别扭了?”
吕妙答非所问,“你喜欢他吗?”
北夏以为她说她老公,“开玩笑,你们婚礼我第一次见他,现在也早忘他长什么模样了,喜欢什么?你不是发烧了吧?”
说着,她走过去,捧着吕妙双颊,额头贴了贴她的,不烫啊。
吕妙又问了一遍,层次更深入了一些,“你爱他吗?”
北夏适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在说玄陈,“不知道,但我大概、可能、也许离不开他了。”
吕妙眼泪掉下来。
北夏抽两张纸给她擦擦,“怎么了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吕妙一把搂住北夏,滚烫的眼泪就这样滴在她肩膀,“对不起,夏夏对不起。”
北夏被她一来二往的反常弄得心慌,轻轻拍她后颈,“怎么了?嗯?”
吕妙不再说话,只是哭,要有报应,为什么不冲她来?为什么要伤害她珍惜的朋友?
她没得跟北夏解释,她甚至不配跟她解释。
北夏长手拿来一只小蛋糕,喂给她,“来吃点甜的,改善一下心情。”
吕妙抹抹眼泪,躲开那块蛋糕,握紧北夏的肩膀,“你们才认识没多久,分手好不好?”
北夏皱眉,挣脱开她的手,把蛋糕放在桌上,“你说什么?”
吕妙手又握上去,“夏夏我求求你,分手好不好?我求求你。”
北夏看着她,脑海里迸出一个念头,渐渐地,支持的声音越来越多,那个念头占据高地,堵住她所有的传递信息的小孔,越来越膨胀,膨胀到她失去行动能力。
不知道多久之后,她问吕妙,“你跟玄陈,是什么关系?”
吕妙眼泪又掉下来,没答,红肿的眼睛像掉了水阀的龙头,总有水推推搡搡涌出来,争前恐后的落在北夏的手上,空气越来越湿,越来越咸……
门窗关的严实,海风却总有办法潜进来,把窗帘吹起,把假花吹掉,把眼泪吹干。
北夏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要听吕妙再说什么,站起身来,不顾阻拦,跌跌撞撞走向门口。
吕妙不能让她就这样带着一身破碎离开,就差跪下来求她先不要走。
北夏被她拽的瘫坐在地上,一团浊气堵在心口,她望进一地碎光里,大脑一片空白。
吕妙不能再瞒了,恰时有电话进来,是秘书汇报,今晚名媛之家的第二位客人。
目前的北夏颓到站起都困难,吕妙只好叫秘书把人接到隔壁房间,开了北夏这里的窗户。
门关上,又打开,有人进门了。
隔壁房间的动静,北夏这里,听的一清二楚。
一个男声说:“我没有很多时间。”
北夏眼泪涌出来,之前吕妙多狼狈,她要比她多一个十倍。
玄陈啊。
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你说是你同学要租北夏那房子,其实是你。”吕妙声音颤抖。
玄陈没应,已经你我皆知的事情,没有隐瞒、亦或是狡辩的必要了。
吕妙三连问:“你恨我所以你要跟我最珍重的朋友在一起,你要恶心我是吗?就为了恶心我,你连良心都不要了,去伤害她是吗?儿子,妈这条命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对北夏下手?啊?为什么?因为你知道那样伤我最深是吗?你把她当什么?”
玄陈如此从容,“你不知道吗?就为恶心你,让你欠着我,也欠着她。”
一阵瓷具打碎的声音,吕妙大吼,“你冲我来啊!你有什么冲我来啊!干什么牵扯她?”
“你前夫带二奶上门那天,你害怕你被打,叫了北夏上门,充当你的底气,北夏为你据理力争时,错过医院的电话,没有见到她父亲最后一面,在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击下,她几度撑不下去,差点自杀,她能撑起来,活到现在,全靠她的意志力,也所以,历衍诚伤害狄诺,导致他精神崩溃,她才死都不会原谅。”
玄陈有的是话要说:“你这辈子只做过两件亏心事,一件生下我不敢认,一件让北夏错过她父亲最后一面。虽为无意,但你也是导致她后来悲剧的罪魁祸首。我不找她,又找谁?”
北夏脊梁骨塌了,身子重重摔下来,脑袋磕在地上,耳朵撞在地板,出了血,却顾不上。
谁说有朝一日,拨云见月,一切寄生在身体里的蛆虫会被面向阳光的勇气杀的片甲不留,谁说,总会过去的,偏体鳞伤会过去的,体无完肤会过去的,谁说?都是谁说?
北夏耳朵流着血,脑袋里玄陈的表白和吕妙的抱歉,交织、纠缠……
她好想驱逐它们,可是好难。
友情是假的,爱情是假的,可是,不恨是真的,爱了是真的。她不知道是该骂自己后知后觉,还是该怨老天把谎言编织的太美好,叫她根本无力回绝。
吕妙那事,她知道,她害怕,当时在现场的不止有她北夏,还有章婕。
只能说,跟章婕比,北夏命不太好,偏偏她爸在那期间,死了。
后来那些年,媒体从没一刻放弃拿‘不孝’攻击她,吕妙把错全揽在自己头上,可北夏问过自己,如果她是吕妙,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面对老公出轨,带二奶、小三上门逼宫,让她净身出户是小,还要找人对她动手动脚,她怕不怕?会不会找唯二的两个朋友?
没有绝对的对错,北夏从来都看的开,可明明已经结痂的伤口,玄陈为什么要撕开它呢?
就不能让一切悲剧告一段落吗?
北夏眼泪混在血里,身体切实感觉到夜越来越深,温度越来越低。上下眼睑在打架,可疼又叫她不敢睡,万一她也死了,那北家怎么办啊,她的画家要怎么办啊,玄陈怎么……不,没有玄陈,她不在了,他也一定会过的很好,他认了啊,他又不爱她。
可是,为什么不爱呢?
她动动双臂,把自己抱住,血越流越多,终于,她不再感觉到。
……
她记得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不记得,在她拼命想要往前追溯时,醒了。原来是个梦中梦。可在梦里,她在追什么?
醒来是在医院,北夏第一眼看到的是霉色暴开墙皮的天花板,然后是趴在床边的玄陈。
她轻轻下床,穿着不知道谁给她换的病号服,往外走。
离开医院,她沿着海岸线,朝哥本哈根港走,走到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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