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陛下》第60章


野职窒爰恪!?br /> 向时晏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思考的时间,就跟随工作人员走了进去。尹建国穿一件黑色夹克,还算精神,只在鬓角全白的头发衬托下,露出深深的疲态。
对话丝毫没有出乎向时晏的意料,多少年来,一直昂头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男人,如今,终于要在现实面前弯下脊梁。
他红着眼睛,向向时晏说:“你妈妈坠亡那天,其实我也在现场……她太激动,我想去救她,但没来得及。”
狭窄的屋子刷白漆,过分安静中,声音在冰冷的墙面反复折射,听到耳朵里总带着隐隐约约的回声。
向时晏看着他,脸像没开冻的冰面,还是很久前的那番说辞:“你别提她。”他将两手搁在桌面,戒备的姿态:“你不配。”
尹建国颤了一颤,从没这么狼狈,茫然失措得像一个孩子,他颠三倒四的陈述,絮絮叨叨的道歉。
他反复恳求他放过一个人:“天成是我唯一的女儿。”
向时晏看着他,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说:“你就这么肯定我要伤害她?那你想我怎么做,现在出去,跟她说离婚吗?”
尹建国撑在桌上,不停喘气。
“你有没有想过她之后的生活会怎么样?有一个劣迹斑斑的父亲,一个破碎不堪的家庭,你觉得她还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
“她从小缺乏关爱,但在物质上始终富足,现在居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要是没有我,她拿什么念书,拿什么深造,她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真忍心让你宝贝女儿流落街头,抱着简历跟一群比她优秀比她有阅历比她精明的人挤人才市场,就为获得一份勉强能吃饱的工作吗?”
尹建国双手抱头,表情极度痛苦。
“她受不了的!就算是她能扛下来,她还是她吗,你真能舍得吗?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带着目的接近她、跟她结婚,我并不否认,可我也想说,现下除了我之外,找不出第二个肯这样对她的男人。我不缺钱,也不吝啬给她花钱,她可以继续住豪宅,配佣人,只要她喜欢,一日三餐让专人端到她面前,新一季的时装穿一次就扔。喜欢工作,尽管去做,想要休息,搭私人飞机满世界去转。我有这样的实力,也愿意给她这样的生活。”
向时晏站起身来,说:“你这辈子尽管没做什么好事,但要感谢自己上辈子积了点德,才不至于让你女儿跟着受苦。”
他移开视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或许是我太蠢,或许是我的劫吧。”
尹建国忽的喊下要走的向时晏,问:“你真的爱天成吗?”
向时晏脚步一顿,略微侧了侧身,余光看着那张桌子磨钝的棱角,冷笑着反问:“还问这个,你以为我刚刚是开玩笑吗?”
车里,尹天成静静坐着等他。
他屈身进去,先脱了大衣外套,又解松了领带,方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贪恋地嗅了嗅她长发的气味:“我们回家过年?”
尹天成倚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小筑正式开始搬迁工作后,尹天成跟一帮同学们,就忙得更加停不下来。每一个部分都考验耐心,拆下的一砖一瓦全要编上号。
上主梁那天,大家无意发现了一个用绢布包着的木盒。上了年头的老东西,谁都不敢拆开看,从一只手递去另一只,最后交到了负责老师的手里。
精心清理后,老师将盒子打开,里面存着不少年代不同的好东西,铜板,大洋,金银锭,最新的一个是香囊,式样做工都是近代的东西。
盒子最终交到向时晏手里,要他决定是继续放上主梁还是留下来私藏。向时晏又把盒子给了尹天成,她拿着那枚香囊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提及盒子的用途,尹天成说这是中国人的老习惯,上梁的时候往上面压一点钱,讨个吉利,镇宅,辟邪,也有防盗的寓意。
“那里面怎么有这么多不同年代的?”
“因为这是一栋老房子,每修一次,就放一点进去。我小的时候,房子大修过一次。”她捏着那香囊,说:“这就是我当时放进去的。”
在那之前,她跟着奶奶去山里头烧香,穿袍子的大师慈眉善目,拉着她去后院给她采自己种的梨子吃。
厚皮,白瓤,汁水顺着他手里锋利的小刀淌下来,时隔这么多年,不经意间想起,还是能记起那梨柔软甘甜的口感。
她走的时候,大师又给她一个香囊,蹲在她面前挂到她脖子上。奶奶看了很高兴,说这有大师开过光,一定灵。
她那时候年纪轻轻不懂事,以为“灵”就是许愿,回家以后拿了笔,认认真真写了一行小字塞里面。
上梁的时候,奶奶要她放个贵重的东西压一压,暗示她拿出生日时新收的那枚金坠子,她却从脖子上解下来这枚小香囊,慎重其事地放在了角落。
遥远的记忆已经模糊起边角,尹天成轻轻拆开香囊袋,说:“其实我真的不记得当初写了什么愿望了。”
向时晏跟她并排坐,手轻轻搭在她窄肩上。
香囊被存了太多年,花纹犹在,系带却被时光蚀脆了,稍稍一扯段成几截,他连忙将手放下面收集着。
纸也泛了黄,连颜色都褪了,她幼稚的笔迹尽管模糊,却并不难辨认。她一下就笑了,念出来:“想有家。”
家还不会写,宝盖下面是个勿,也不知道是不是写错了,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如愿。向时晏将这纸反复看了好几次,轻轻吻了她额头。
木盒最终还是被退回给拿来的那一位,为了尊重这座建筑的完整性,它将会在古宅搬来本市后,重新回到它呆了上百年的地方。
香囊也被放回了盒子里,向时晏假装没看见她新塞的一张纸。
那是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崇德女校的大礼堂,他用水笔在纸巾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向时晏。
而美丽又孤僻的少女,当时只是随意看一眼,便掖了下额边散落的碎发,如一阵风似的轻盈飘走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结局还OK?觉得终于松下一口气,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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