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跟你走》第17章


司徒雨走出大殿,走到林震身旁,“不麻烦了,我有约了。”
“姗姗,”林震叫了她一声,静默许久,又开口:“你心里还有我吗?”
这声音太轻柔,将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一下子打破。
缓了缓心绪,司徒雨看着殿内的佛像,眼神笃定:“以前有过,可后来才发现,那份感情到不了爱的程度。爱是甘愿,就像小姑对你。”
悄无声音地,林震蜷起的手掌彻底放松下来,他说:“我懂了。”
他得到了这个家,却再也娶不了那个曾经说长大后要嫁给他的小姑娘。
*
独自驱车下山,落着雪的除夕傍晚,司徒雨只有她自己。
将车停在崖边的一块空地上,司徒雨摸着烟盒下了车,看着山下万家灯火,她点了烟,落寞地一个人抽着。
想起顾行云为她点烟的那次,从那以后,她自己没再动过这玩意儿。要说,还是顾行云教会她的。
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想了想,她又挂断。
紧接着,手机铃声响起,顾行云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从听筒里传来,只有短短三个字——
“快来吧。”
第14章 
乘坐除夕当天最晚的一趟航班,司徒雨于十二点前到达首都机场。
顾行云端着两杯热咖啡在出口处等她,穿一件灰色的羽绒服,戴一顶黑色的毛线帽,脚下是一双白色球鞋,年轻的像个大学生。
看着司徒雨远远走来,他勾起一边嘴角,微微眯起眼。
黑色雪地靴,米白色及膝羽绒服,头发是特意拾掇过的,脸上还化着淡妆……这样的司徒雨在人群中实在太打眼。
“换风格啦?小爷差点没认出来。”待司徒雨靠近,顾行云将咖啡递给她。
司徒雨接过咖啡莞尔一笑,“怎么样?”
“凑合吧。”顾行云别过脸作出评价。
司徒雨凑近他的脸打趣他:“好看就说好看,别装。”
顾行云扫她一眼,舔了舔唇珠上残留的咖啡沫,“为了取悦小爷,您受累啦。”
司徒雨白眼一翻,“不要脸。”
雪天路滑,出租车缓慢地行驶在高架上。车里开了暖气,玻璃窗上的白雾将窗外的风景模糊,车厢里一片静默。
司徒雨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坐在她身旁的顾行云身上。
顾行云翘着二郎腿把玩手机,挨个回复新年祝福,余光瞥到司徒雨,发觉自己冷落了她,便对她说:“难得北京城人少,可惜小爷今个儿喝了酒,不能开车带你好好看看夜景,明儿吧,明儿带你好好玩儿。”
司徒雨问他:“陪你爸喝的?”
顾行云嗯一声,手指敲了手机键盘几下,嫌麻烦,干脆直接按下语音——“我这儿陪朋友呢,你们玩儿你们的,咱们过几天约。”
不一会儿,那边也回话了,同样是懒洋洋的京腔——“哟,这大过年的,肯定是个妞儿吧,改天带给哥儿几个瞧瞧啊。”
后半句话顾行云虽切换到听筒播放,可司徒雨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她没吱声,却见顾行云别扭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默默收起了手机。
司徒雨用手指将窗户上的雾气拨开,除了一闪而过的路灯车灯,外面什么也看不见。看了一会儿,身旁的人也无言,她渐渐散去了兴奋劲儿,恹恹地靠在椅背上。
“是啊,这大过年的……”她像是自言自语。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来北京是一个冲动的选择。
司徒雨的侧脸上晃着外面的光,笼着一层薄纱一般的橙色,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丝毫不比车外的灯光暗淡。
顾行云其实一直在看她,听到这句,他清了清喉咙:“让你来,不就是为了陪你过年嘛。”
司徒雨猛然回过头,视线与顾行云相撞,定定地交汇,两人谁也没逃。
橙光为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铺上暧昧的底色,连呼吸都随着心跳紊乱起来。
顾行云的眼神像鱼钩,司徒雨觉得自己就是那条自愿上钩的小鱼。她看着顾行云,慢慢地勾起了嘴角,心里软塌塌的。
不过是22岁的女学生,先前一直将她看作女人,这段时间顾行云又重新将司徒雨划分到姑娘的行列。
她一笑,到底还是个少女。
眯着眼,此刻顾行云很想抽一根烟。
*
车子驶到巷子口,两人下了车。顾行云拖着司徒雨的行李在前边带路,行李箱的滑轮和他的球鞋在雪地里留下整齐的痕迹。
司徒雨故意踩着顾行云的脚印走,寒风凛冽,她冻得呵出一口口白雾,顾行云回头扔给她一只手套,她戴上,里头还是热的。
走到巷子深处,有几个小孩儿在玩烟花,他们穿得鼓鼓囊囊,抽着鼻涕,脸蛋儿被风吹的通红。司徒雨问顾行云:“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顾行云停下脚步,指着里头最高的那个男孩儿说:“跟他一样,那会儿他们都得听我的。”
司徒雨看着那个孩子,想象着顾行云小时候的模样,笑着:“你不逞能会死啊。”
话音落下,一阵烟花爆竹声响起。钟声敲响,新的一年正式来临。
司徒雨捂住耳朵,抬头看漫天的璀璨烟火,顾行云见她看得认真,冲到孩子堆中抢了一把冷烟花递给她:“喏,新年快乐。”
司徒雨一愣,反应过来后,冲顾行云比了个口型:“傻不傻。”
顾行云用冰凉的手搓了把司徒雨的脸,“爱要不要。”
司徒雨一声尖叫:“冻死啦。”
看着雪花粘在司徒雨冻得通红的脸颊上,顾行云笑得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孩子。
*
进了院子,里头灯火通明,这是顾家的老宅子,一个老式四合院,承载了顾行云的童年时光。
窗户下扇上贴着红彤彤的窗花,跟门框与门前的抱柱相呼应,都是喜庆的色彩,带着浓烈的北方新年的特色。
听到屋外的动静,顾海生搓着手打开了厢房的门,“哟,来啦。”
顾海生虽年近七旬,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有一股气势,司徒雨终于明白顾行云身上那点儿气场是哪里来的,真如他所说,这是遗传的科学。
司徒雨大方地跟长辈行礼:“顾伯父新年好。”说完又将所带的礼物呈上。
顾海生细细地打量着儿子在除夕当晚领回家的这个姑娘,他饶有意味地瞥了顾行云一眼,暗地里打趣他:“臭小子,眼光不错嘛。”
顾行云笑一声,没理会老头儿的调侃,兀自提着一盒子烟花出了院子。
不一会儿,院门外传来烟花声和小孩子们的笑闹声,司徒雨朝屋外探了一眼,然后淡淡地笑了起来。
顾行云可不就是个孩子头儿嘛。
“我们爷俩儿一年也就到这儿来待一天,算是陪他妈过个年。这小子还是头一回带姑娘到这儿来,真稀罕。”顾海生说着也笑了起来。
司徒雨曾经匆匆一瞥看到过顾太太的模样,是在顾行云的钱夹子里,在一张小小的一寸证件照上。
顾行云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他母亲,司徒雨是查顾家的资料时得知顾太太在顾行云十二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而从那以后顾家便开始进军药品生意。
顾海生是白手起家,顾太太一直是他最得力的拍档,顾家能有之前的辉煌,顾太太功不可没。
“可不嘛,司徒小姐面子多大啊。”
司徒雨还没来得及接话,顾行云就一路小跑进了屋。
顾海生跟司徒雨使了个眼色,低声对她说:“这小子一认真就害臊。”
司徒雨听了,呵呵地笑了。
“嘿,我说你们俩这嘀咕什么呢。”顾行云带着满身风雪凑了过来。
顾海生连连冲他摆手:“你们闹吧,我是熬不了了。”
“真睡啦?那明儿早上我叫您起床。”顾行云说着目送他爹回了房,之后又回头对司徒雨说:“我身边的人,但凡是个女的,老头儿都觉得可能是他未来儿媳妇儿,你可别在放在心上。”
“……”司徒雨当真接不上话,知子莫若父,顾行云越描,她反而愈发放在心上了。
电视里的一众演员唱起难忘今宵时,外面的鞭炮声才有所收敛。
顾行云打了个呵欠:“早点睡吧,明儿一早我得陪老头儿去香山。”
顾行云和顾海生挤一张床,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司徒雨。
卧房保留着顾行云小时候的样子,司徒雨静静地四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入睡,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顾海生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司徒雨朦胧中看见窗外的影子,打消困意,早早地起了床。
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司徒雨知道顾行云这个床是赖定了,便自觉当起司机送老爷子去了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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