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海》第34章


付瑶抬头就看到孟西沉。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怔愣,看看车,然后又看看他,几乎就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她纳罕地看着他说:“您没发烧吧?”
他让开一段距离让她上车,不过不是副驾驶座,而是驾驶座。
这车居然是手动档,付瑶一坐上去就更纳罕了:“您从哪弄来的这车?”
“借的。一个朋友,没发达前买过,后来就扔工厂里没开过。”
她挂了档,慢慢开出这条小路,但是,没开两步就熄火了。孟西沉在旁边笑,她咬着牙,重新启动,结果没几步又熄火了。
他清咳了两声,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初学嘛,人之常情。”
她恼羞成怒,甩了那方向盘,开了车门走到外面,然后绕到他这边开了车门:“您这么厉害,自己去开啊。”
孟西沉被她赶到了驾驶座上。
他一边悠闲地挂档,一边对她说:“我是开车能手,不管什么车,什么型号,什么类型,都能运用自如。”
话音未落,那车熄火了。
车里陷入诡异的干净。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来,一边笑手一边捶在膝盖上,不能抑制。回头看他,他的脸色臭臭的,她推一推他:“别这样,马有失前蹄嘛。”
他不理会她,卯足了劲继续开。结果,那车像是和他耗上了似的,怎么开怎么不听话。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停到路边,打开车窗开始抽烟。
此人也有这样的时候?
付瑶觉得可乐,笑道:“以前没开过手动档?”
他没理她。
他推推他胳膊,又推一推。
他猝然转身,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小姑娘,别闹了,你想我一口要下去是吗?不是就给我安分一点。”
“您自己开不好车,却要把气撒我头上?”她哼笑一声,凉凉地看着他,不甘示弱。
孟西沉说:“哦,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女孩,你在心里到底是怎么笑话我的,不妨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她似模似样地点点头:“是啊是啊,她在心里笑您呢,不会开就不要装会嘛。”
“我只是不常开这个。”
“是啊是啊,大富豪不开500万以下的破车,像这种十几万的垃圾手动,哪里会去开啊。”
孟西沉笑了:“可着劲儿挤兑我吧。”
她一眨眼,认真地说:“我可是就事论事啊。”
“你这个调皮的女孩。”他伸长了手忽然使劲一拉她的辫子。
今天她扎的是马尾辫,却不留刘海,她本来就是年轻靓丽的姑娘,光滑的额前略微垂下短短的几绺碎发,弯弯的,像刚出生的婴儿的绒毛。
看着看着,他忽然握了她的辫子在掌心。
她的头发也是丝绸般润滑,他的指背摩挲过她的耳畔的时候,她微微侧过了头,忽然也收起了笑容,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收回了手,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动容的痕迹,重新启动那车:“去哪儿?”
他们像来时那样,她告诉他往哪里走,然后聊一聊之后的日子,最近的近况,真真正正像对亲密的朋友。
这条路其实非常短暂,到她住的楼下了,他陪她下来。她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他在车旁望着她,一直微微笑,像一种无声的邀请。
他的眼睛是一片温柔的沼泽,但是如此黑暗。
她加快了脚步朝楼上跑去,跑得越来越快。
她怕丧失继续前行的勇气。
但是跑到三楼的时候,她停下来,停了一会儿,然后像发疯一般回头朝楼下跑去。她跑下楼去,冲出楼梯口——空荡荡的路面上没有人。
她蹲下来,心里有一种名为酸涩的东西在慢慢地流淌。
有人从身后踢了踢她的脚尖。
她慢慢地、有些僵硬地抬起头。
孟西沉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唇边是一贯自在的微笑。这个人,总是这样一副表情,似乎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
她站起来,扬起手要甩他一耳光,却被他在半空擒住了手。
他将她高高抬起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他说:“这个女孩,总是这么无礼,而我已经容忍她太多太多次了。今后可怎么办才好?”
“那就永远不要再见她,也不要耍她了!”她义愤填膺地说,“您料定了我会出来,料定了自己胜券在握,是不是?对了,我忘了,您总是所向披靡的,对不对?”
他抚摸她因为发怒而变得潮红的脸,然后把她圈入怀里,柔声说:“我没有走,不是因为料定了你会回头。瑶瑶,我只是不想那么走了。
我不甘心,你明白吗?
我不想就那么走了。”
“……”
傍晚终于下雪。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她又旧事重提,说起这件事里他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就抱着她仰头想一想,然后说,其实我当时撒谎了,我确实觉得你会回头。
她打他,他仰头笑。
这人自信地可恶,可恶到可恨。
☆、第032章
032
23岁那年的冬天,她成为了孟西沉的情人。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去想他和他之间那些潜在的问题,就像一个赌徒,豪赌时一掷千金,不愿去想可怕的后果。
她如今住在绿城御园已经竣工的24号独栋别墅里,那是他的新宅。不过她知道,他在这座城市,这个国家,乃至海外,有很多这样的房子。
有多少被闲置,有多少他经常莅临?
这是个难题。
不过,他来看她非常频繁,而且每天都带来别出心裁的礼物,这次周末他带来的是刚刚嫁接成功的果蔬新品种的枝条,他们一起在别墅外的院子里将它种下,细心地浇水、施肥。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顶白色的大帽檐编织帽,趁她不备戴到她头上。
她皱着眉头摘下来:“您从哪个路边摊淘来的,做工怎么这么粗糙?天哪,居然还有藤条扎出来,这套脑袋上不怕出人命吗?”
他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室内。
她不明就里,身旁管家轻轻地咳了一声:“孟先生做这顶帽子花费了不少时间。”
她恍然大悟,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好笑。此人有时候也像个小孩。她愉快地戴上那顶帽子,几步跳上台阶跑进客厅,果然看见他屁股对着她在壁炉前剥荔枝吃。
这天气居然能搞到荔枝,她也是服了。
走过去,踢踢他。
此人是真的生气了,压根不理睬她。
她蹲下来挂到他身上,张口咬住他手里剥好的荔枝,三两下吞下肚子。她揽着他脖子的手摇一摇,晃一晃:“我和你道歉。”
他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她弓起身子,啄一口他的嘴巴。
他嘴角的弧度才慢慢弯起来,抬起手指,忽然弹在她的额头。
她吃痛了放开他,捂着额头愤怒地说不出话。然后,她抓起一个荔枝扔到他身上。治水飞溅,身上顶级高定的衬衫污了一块,他都没生气,而是笑起来,抱着她滚到地毯上。
“你这只小野猫,我要把你的爪子都给剪了。”
“您试试!小心伤到自己的手。”
他又是笑容满面。
她看着他,觉得他这样放肆大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些不易察觉的细纹。他确实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但是如此让人着迷。
她亲吻他的眼睛。
他闭上,露出微笑。
吃好晚餐,他们到顶楼的露台上躺着看星星。她挤挤他的肩膀:“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嗯,我想去雾峰。”
“我那里做什么?”
“赚钱。”
他翻一个身,黑暗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个野心勃勃的小姑娘,你想赚多少钱?说。”
“我想磨练自己。”
他了然地点点头:“确实太笨了,应该好好磨练。”
她气急了要打他,却被他擒住手,放在唇边亲吻。他从她的指尖一路吻到掌心,她笑了,笑得咯咯响,使劲要把手抽出来。他坏心眼地不松手,她就去咬他。争执着,就有火上来,他们在露台上做了一回。
头顶是漫天的繁星,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却铺着厚厚的绒毯,底下还有地暖,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空气里有温暖的气息,还有他身体上传来的温度。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永远不会冷却的海域里,而他,是一条可爱的慵懒的鲸鱼。深蓝色的苍穹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织成一片温柔的网。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身体也可以如此美丽,平时觉得他肩膀宽,但是那西装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