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几许》第119章


那日在青楼,赫连玥施展轻功一路纵跃迎救果儿的英姿,深深地震撼了果儿小小的心灵,自那后,果儿便纠缠着他,要姑父教他飞的本领。此时,赫连玥正将他放到离地几丈高的桅杆上,让他往下跳。
钱翩翩的心一下窜到喉咙尖,三步并两步跑过去,“这么高,果儿别……”
话音未落,果儿已张开双臂,喊了声“姑姑抱”便往下一跳,钱翩翩堪堪接住,朝赫连玥瞪了一眼,嗔怪道:“你怎么教他摸高乱跳?稚子无知,若日后他老是这般乱跳,摔坏了怎么办?”
赫连玥笑嘻嘻道:“怕什么,摔几下又不会死。”
此时娇花已被接了上船,钱翩翩怕果儿再闹,忙叫娇花带果儿回船仓吃点心。船已走了半个月,过两日便可下船,再转陆路约三日便能回到雍城。
钱翩翩携着赫连玥的手,缓步走到船舷,眺望两岸风景。正是姹紫嫣红,山花烂漫之际,船在江上驶过,两岸风景缓缓倒退,似拉开了一幅长长的画卷。
“骗骗,你看,那就是灵犀山。”赫连玥拥着她的肩,指向远处一座山峰奇高的山脉。
灵犀山三字,让钱翩翩浑身一个激灵,她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端的孤峰,喃喃道:“灵犀山……那就是灵犀山吗?那么高……那么险……”
自转世起,她无一日记挂着灵犀圭的事。她早就打听过灵犀山所在,知道它就在祈国南端,离云泽极近。只是,有些事情,因为太过在乎,反而害怕面对,她虽早就得知灵犀山所在,却从不敢前往。却不想,它忽然便闯入了自己的视线。
赫连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斜眼望去,钱翩翩两眼迷茫又渴望,胸口起伏不定,两手紧紧攥着栏杆,攥得骨节泛白。
他悠悠道:“灵犀圭……灵犀山……真巧,莫非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钱翩翩身子一僵,声音有点发颤,“没……呃……我是说,确实巧了,这儿怎会有座灵犀山……”
她嗫嗫嚅嚅了一会儿,又道:“玥,此番回祈看望家人后,我们便回丹夏了,将来你接管丹夏,政事繁杂,若是我们再要到其它地方游玩,怕你抽身不易。不如就趁此番,我们回丹夏前多去几个地方转转?”
她似是为自己出的主意感到高兴,满脸期待,他心里暗自好笑,又为她在自己面前耍小心机而有点不快,“哦?那你说说,你想去哪儿游玩?”
她以为得逞,满心欢喜,脸上却装出犹豫之色,故意侧头想了想方道:“早就听说云泽气候温暖,景色怡人,尤以温汤出名,听说泡过温汤后,全身舒畅无比,肌肤白滑,我早就想去试试。还有,方才那灵犀山离云泽极近,险峰必有秀景,我们也可顺道去登山。”
赫连玥心中冷笑,前面铺垫那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不感兴趣地撇了撇嘴,“温汤而已,有何稀奇,丹夏也有,圣庙里面的温汤是天下之最,你看萝萝,就是经常泡那儿的温汤,肌肤胜雪。咱们回丹夏后,你天天去泡都行。”
她急道:“可云泽的温汤自古有名……”
他毫不留情面地打断她,“云泽是姬恒那小白脸的地盘,不去!”
她顿时哑口无言。
数日后,一行人回到雍城,姬兰被接回宫中,顺利举行了登基大典,成为祈国国君,由临川王姬恒辅政,监理国事。临川王又大力擢升一批在平乱中立了功的后起之辈,如裴珉、顾隽、钱家军的几位年轻小辈。
钱信因伤患在身,又感年华垂暮,请辞在家颐养,姬恒任其子钱昱接管大司马之位,成为祈国史上最年轻的大司马。
钱翩翩在家中住下,每日忙着与亲友相聚,去灵犀山的事再没提起。可赫连玥冷眼旁观,知她不提此事只是暂时而已。
离别在即,钱翩翩最放心不下的,是她一手经营的瑶台仙筑,所幸掌柜经验丰富且为人务实,她不在的这段日子,瑶台仙筑一切如旧。
赫连玥老远便见钱翩翩独自一人站在那道刻了灵犀圭半边图案的影壁前,心中老大不高兴,张口道:“我看你这道影壁碍眼得很,应该拆掉。”
钱翩翩一怔,回过身来,见他神色不豫,便道:“这影壁已在此多年,客人们早就见惯了,拆了岂不奇怪?”
她今日来此,是特意交待掌柜瑶台仙筑今后经营的事宜,想到此次一别,或许几年后才能回来,心里难免不舍,交待完事情后便四处转转。那影壁一如往昔,静静地立在此处,乌黑油亮的精铁在日光下泛起一层淡淡的亮光。
她轻轻摩挲着壁上精细的刻文,如果……如果她能顺利取回完整的灵犀圭,另半边空白的影壁上,便能刻上缺失的图案,那么这道影壁就完整无缺了,她的人生,也可如这影壁,完整无缺,再无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冷眼
赫连玥淡淡看了她一眼,绕到影壁后,在湖边走了几步,回头见她仍倚在影壁发怔,不由皱了皱眉,朝她招招手,“骗骗,过来……”
钱翩翩收起遐思,与赫连玥并肩在湖边信步而行。瑶台仙筑里的桃花已开,春和景明,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赫连玥悠悠道:“记得第一次来此,是收到自称咏青公子的人下的帖子,我还道又是哪位仰慕我的闺阁小姐借此名头约我一见,却没想到,当日见到的人,竟会是骗骗你。”
他走在垂柳下,春风自湖面拂来,将他身上月白色的袍子微微扬起,他回过头来朝她嫣然一笑,眸子里波光流转,比那湖里的水还潋滟两分。
她也笑了,学着他当日孤傲鄙夷的语气道:“我随母姓,复姓赫连,单名一个玥字,非月亮的月,此玥出自山海经,凤凰衔果核掷于少昊,果核裂开,内有神珠,此神珠便为‘玥’。我当时只想问你一句,你怎么会没死?”
赫连玥哈哈一笑,“可不是,我小时一心记挂着当日那个让我中了息桃虺之毒,生不如生的人,总想着将来有朝一日我若逮到她,定也让她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让她哭着求我饶恕。”
钱翩翩哼了一声,“也合该我命途多舛,那时不知轻重乱发誓,果然就嫁了你这腌臜泼才。当日先帝忽然赐婚,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已尝过了,当真不好受。”
他也嗤鼻,“你当我就好过?我府中美人无数,全因为你,一个不留的送走了,那时我也是生不如死来着。”
她一听便炸毛了,伸手撷了枝柳条往他身上抽,“好啊,原来你还记挂着那些美人来着,你若舍不得,待你回丹夏,便悉数召回宫里得了。”
他佯装欢喜,“真的?你真的肯给我依依的解药?”
她怒道:“做梦!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重获自由身!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你若负我,我……我定将你挂起来抽筋剥皮!”
他嘻嘻笑道:“哎哟,六哥说得对,果然最毒妇人心。”见她仍黑着脸,他上前牵她的手,“罢罢罢,我有你一个就够,就算没有中依依我也一样,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她呸了一声,柳条抽得更狠,“油嘴滑舌,该打!”
他笑着躲避,她在他身后追着骂。打闹了一会儿,赫连玥将她手中柳条扔到湖中,牵着她的手在岸边走。
“骗骗,你瞧,我们从当初水火不容的冤家,到如今的恩爱夫妻,一路走来着实不易。”
方才的打闹让钱翩翩额上渗出细汗,她用手背擦了擦,侧头看他,总觉得他今日似有点心事,“你……又想说什么呢?”
他朝她笑笑,交握的手指一边摩挲她指上的白玉戒,一边道:“我想说什么……我想说,我们能走到今日,一切来之不易,我只想好好珍惜。”他侧头看向她,“愿你也是。”
“我自当珍惜的。”她也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是觉得我……不珍惜你?我方才不过和你说笑,你难道当真了?”
他默默看了她片刻,伸手替她拭去额上细汗,“不……你根本不懂……不是那样的。”
“我不懂什么?”她皱眉,瞪着眼细看他双眸,“玥,你今日怎么了?可是有何事?”
他摇头,又牵着她缓缓地走,“翩翩,再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回丹夏了,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她微感诧异,“说什么?”
他欲言又止,须臾还是问道:“就是……关于灵犀圭的事情。”
咚的一声,她心中急跳一下,别过脸道:“我……那事……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她的眼神那般闪烁,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很想知道灵犀圭的下落,却因为害怕要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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