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带渐宽》第33章


大厅顶灯明亮,顾行的眉眼深邃,阴影在挺直的鼻梁上打下一片,他看见站在拐角处的谢楚清,像是见到了攒动的人群中唯一的定点。顾行紧紧盯着她,目光深而沉,接着他站直身,径自走向谢楚清的方向。
饶是沈苑反应再迟钝,也看出点端倪来了。
上回顾行带着条拉布拉多来过医院,她原本以为他是来再诊的,但是刚才他看清姐的这个眼神……不像是宠物主人对医生的眼神啊。
那么重的占有欲……更像是个男人对女人的。
可这位不是已经有女儿了吗?她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还是个混血的小姑娘。
顾行在谢楚清面前站定了,开口却是很客气:“谢医生下班了吗?”
谢楚清反射性地回:“还没有。”
沈苑以为两人有事,见状好心地出声:“清姐你要是有事的话就走吧,反正也快轮到我接班了,今天约的手术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也没多少事。”
“……”
谢楚清没敢看顾行,此刻觉察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快哭了。
小苑你可,真好啊。
顾行的目光从谢楚清的眼睫逐渐移到她的唇,后者几乎在同一时刻舔了舔唇。
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他收回目光,又开口:“谢医生介意一起吃个饭吗?”
两个人吃饭?谢楚清下意识开口:“还是不——”
“谢楚清,”顾行像是知道她要拒绝,一字一顿地开口喊她名字,“你躲我没关系,我可以往你这里走,但不要连我走向你的路也一起堵死了。”
谢楚清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没回味过来。她抬头看向顾行,后者却并没看她,他微低了头将指间的烟收回烟盒中,手指衬着银白的金属烟盒,显出几分冷意来。
虽然周围吵闹成一片,但沈苑挨得近,在旁边不小心听了一耳朵,此刻听得目瞪口呆。
是她理解错了,还是她真的听到了公然说情话?

此时正是下班的晚高峰,B市出城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虽然时间近黄昏,但市外的温度还是高居不下,堵在马路中央的私家车主免不了烦躁,鸣笛声此起彼伏。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谢楚清坐在副驾座上,看了眼窗外缓慢流动的车辆,转回目光。
顾行正注意着路况,一只手却空了出来,先是调高了冷气的温度,随后从车内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谢楚清愣了一瞬,道了声谢:“现在是去哪里?”
“先去接茜茜。”
茜茜的父母还在异国他乡旅行中,对于正在放秋假的宝贝女儿呈放养状态。小姑娘最近心血来潮要学中国书法,于是顾行托人找了个书法老师教她。
顾行有时忙起来连饭都吃不上,因此平时茜茜上下书法课也都是别人在接送,今天居然看到他亲自来接,小姑娘连手里毛笔都没放下就跑了过来。
她看见顾行身旁站着的谢楚清,湛然的眼睛一亮,软软糯糯地喊了声“姐姐好”。
谢楚清对一切可爱的小东西抵抗力为零,她忍了忍没忍住,笑眯眯捏了把茜茜的脸蛋。
茜茜把她牵进了教室内,桌上还摊着写到一半的宣纸。她指着纸上写的歪七扭八的汉字,昂起小脑袋求表扬。
纸上写的都是些基础的汉字用语,“你好”,“谢谢”,“我爱你”。谢楚清弯腰看了会儿,揉着她的脑袋夸:“写得比我好看多了。”
小姑娘被夸得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着一双蓝眼睛看她:“姐姐骗我。”
“怎么会骗你呢?”
谢楚清虽然说得坦然,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堪回首。
不瞒人说,她的字确实不好看……非但不好看,还不能看。大学里有门课要交一篇手写的论文,最后教授对她的评语是:“撇捺间都是抽象的艺术。”
谢楚清见小姑娘不信,腾了张纸出来,拿起毛笔写了几个字。
要说之前用钢笔写的字只是潦草的话,那她用毛笔写的就真可以称得上鬼画符了。谢楚清指着她刚写的字和茜茜至少看得出来写的什么的“我爱你”对比:“如果我不指给你看,你是不是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字?”
茜茜仔仔细细地观摩良久,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谢楚清笑着放下笔:“走了,我们先去吃饭。”
茜茜还要收拾东西,谢楚清刚好要接一个电话,她打完了电话,索性就等在门口没进去。
室内,茜茜的书法老师找顾行聊了几句后也离开了,小姑娘正低着脑袋把今天写完的成果收进小书包里,一双手就拿起了桌旁的一张纸。
茜茜见状鼓起脸:“哥哥,那是写给我的。”
顾行将谢楚清写得鬼画符般的“我爱你”叠起收好,沉着嗓音开口:“五包糖豆。”
小姑娘权衡了下,终于妥协:“好吧,它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式准则一:曲线救不了国,不要脸更直接一点=v=
☆、第29章
热闹的街市中; 流线型车身的黑色宾利自大街小巷穿过。
天色此时已经昏暗沉淀下来; 谢楚清撑着脸望过窗外的街景,莹亮的广告牌灯透过车窗打进来。这条街看着有些熟悉,她看着看着逐渐提起一口气,眉头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这是P大西门外的街道; 因为美食小吃遍布,所以有不少P大的学生下了课都会来这附近聚餐吃饭。
车拐进宽阔街道里的一条小巷; 缓慢停了下来。
顾行他是想在这里吃饭?
谢楚清心下一跳。
顾行对她什么心思,她在六年前就以惨烈的教训悟通透了,她无意招惹他,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把他从头到尾招惹了个遍,所以在躲了他这么多年后; 再见面时; 她是百分之两百的心虚的。现在顾行带她来旧地方吃饭; 肯定不是简单地想怀念同学情谊了。
想着想着谢楚清觉得头疼了; 她原本以为就是吃个饭; 现在却有种自己把自己包严实了、五花大绑地推进顾行挖好的坑的错觉。
她脑袋里突然闪过之前跟卷饼一起看的动物世界里的场景,狼群都快围着山坡脚溜达三圈了,羚羊还颠巴颠巴地跑到半山腰最显眼的地方吃草,生怕狼群不知道似的; 就差在脑门上戳上“羊傻”“肉嫩”“可吃”三个签。
顾行倒车:“到了。”
谢楚清没有马上下车,她憋了半天,看了看后座已经睡着的茜茜:“茜茜好像睡着了。”
“嗯。”顾行这一声应得低沉; 听不出情绪。谢楚清下意识地看他,下一瞬间就对上了他晦暗不清的目光。
谢楚清此时侧着脸,巷子中店面的广告灯映在她身上,灯影下她眼睫微拢,眼底一片微渺细碎的光。车内非常安静,像是能听见呼吸,灯光下她白皙的脖颈泛起微红。
最是无意撩拨,最是拨情动人,无论多微小的动作都像是涨潮时拍在岩石上的惊涛骇浪。
车流畅地停进停车位,主驾驶逆着光,看不清顾行的神情。他开口:“只是吃个饭而已,谢医生担心什么?”
“没担心……”才有鬼。谢楚清转移话题,“我现在也不是正规医生,充其量就是宠物医生,其实你不用叫我谢医生,叫什么都行。”
顾行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这家黔菜馆是谢楚清大学最爱来的地方,她不爱吃甜的,却热衷于尝试各种偏辣的菜,在发现这个地方后隔三差五就来一趟。这家馆子是一对外地夫妻开的,老板娘细心能干,店里也收拾得很干净。
隔了数年回来,黔菜馆前挂的店牌已经翻新做过了,里面坐的还是原来的老板和老板娘。
茜茜在车上刚睡醒下来,点菜的时候还有些迷糊。老板娘拿菜单过来的时候顺便添了一壶盐茶,看见茜茜可爱,逗了逗:“小姑娘长得跟洋娃娃一样,花生糖吃不吃啊?”
茜茜偷瞄了眼旁边的顾行,见哥哥没阻止后,甜甜地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了声“谢谢阿姨”。
“哎哟真乖。”
老板娘顺着茜茜目光看过去,在顾行身上停留了会儿,在谢楚清与他两人间转了一圈,惊喜地出声:“你们以前是不是来过的?”
谢楚清看了眼正在点菜的顾行,他没抬眼,像是把回答权完整地交给她,她只好露出个笑朝老板娘点点头。
“我就说是嘛!刚刚进店的时候我就说你们看着熟悉,我老公还说每天来吃的小年轻这么多,肯定是我记错人了。”老板娘嗔怪,“我记性好,错不了的。”
他们当年经常来这里吃饭,两个长得都好看,她就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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