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带渐宽》第50章


他的动作毫无预兆,谢楚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伸过手,下一刻温凉的手背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顾行蹙起眉,下颚到肩颈的弧度微微绷紧:“发烧了?”
“……”谢楚清闪躲地避开他紧盯的目光,尚还镇定地“嗯”了一声。
谢楚明。
小兔崽子,已经不是卸轮胎这么简单了。

谢楚清以为顾行这次又是过来把她拎去医院的,但出乎意料的,这次顾行似乎并没有半点拎她去医院的意思。
公寓里,她泡了杯姜茶,抱着冒热气的白瓷杯靠在厨房门口。
顾行正在厨房里的水池边冲洗一块羊脊肉,而卷饼则围绕着他摇尾巴吐舌头甩脑袋,乐此不疲,丝毫忘记了厨房门口靠着的谢楚清。
窗外夕阳沉落,浸红的余晖打过窗框,最终落在男人周身,勾出一个隽挺的轮廓。他已经脱了外套,此时卷起一截衬衣的袖子,露出袖子下的小臂,隐约可见衬衫下匀称而紧实的肌肉线条。
谢楚清看着顾行颀长的背影,回想起之前顾老爷子的一番话。
自昨天以后,她和顾行就处在了一种微妙而平衡的关系中。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地刻意疏远他,他们现在却也不像是六年前的朋友关系。
更像是山洪崩塌前的屏声静气,等一个可以宣泄的爆破点。
谢楚清看顾行洗完羊脊肉,接着从冰箱里拿出了胡萝卜。她的目光随着那两根新鲜水灵的胡萝卜移动,落到了白色岛台上,忍了忍,没能忍住,迟疑着出声:“不要吃胡萝卜好不好?”
顾行闻言转过身看她,他修长的手指按在胡萝卜上,还没切下去。
“……”谢楚清暗叹了口气,默念了三遍“不要挑食”,才说,“吃吧,烧给卷饼吃。”本来就是买给卷大爷吃的。
卷饼听懂了,昂着脑袋精神抖擞地“嗷呜”了一声。
顾行知道她不喜欢吃胡萝卜。
她就挑这一样东西,大学时候他还总会给自己点,但事实证明,挑食是即使用习惯也解决不了的毛病,所以她现在还是一看到胡萝卜就鞠躬走人。
谢楚清此刻靠在厨房的磨砂玻璃门旁,因为姿势的关系,衣摆在腰侧往里收拢了一些,凹陷出一小片阴影来,使得腰线隐约而弧度优美。
顾行的目光随着她白皙的脖颈往下看,在深陷的锁骨上停留了一瞬。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的语气在他听来,带上了些软语的撒娇意味。
放下胡萝卜,顾行转过身去,姜洗净,葱切段,做完一系列后,他侧过脸,嗓音如浸了水般舒缓低沉:“还想吃什么?”
谢楚清摇头,诚恳地回:“除了胡萝卜都行。”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顾行的背影,因此她也没能看到他此时的神情。
最初纯粹的情感已经在长久的压抑中变了质,顾行清楚地明白,他对她的渴望有多强烈。
他想要她,想完完全全地把眼前的人占为己有,以最坚韧的合金浇筑镣铐,锁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口口地独享。
再见面时,他的**来得如此猝然而汹涌热烈。他想看她难得服软的样子,想逼迫着她眼尾绯红,最终压抑着情动对他小声呜咽求饶。
曾经在一场饭局上,李唐绪打趣着非要给顾行找个女人一解相思。
“顾少还有相思啊?”有人谄笑着回,“顾少您手段了得,家里那么大一个财阀世家,还有人戴着军衔,用钱不行就用权,软的不行来硬的,想要什么女人不行?”
李唐绪边打哈哈边瞅顾行:“办法是行得通,可……”
……
可是他不能。
他舍不得。
谢楚清对此时此刻顾行的变化毫无察觉,她刚想回客厅里换一杯水,就听见顾行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顾行的手正忙着,谢楚清只好示意了下,接了电话递到他耳边。
她温热的手指连同手机一起贴在了耳侧,顾行感受到她的指尖,手上切菜的动作一顿。
“听闻顾总今天提前下班,全公司人都惊讶疯了。”电话那头是李唐绪,他喝了口咖啡,正闲的发慌,“顾大老板晚上有没有安排?没有的话,我喊了单二一起玩牌,聚完餐来几把梭|哈怎么样?”
顾行不为所动,嗓音平稳地问:“城南的项目合约稿定下来了吗?”
李唐绪听出来了,对方现在有事,不想跟自己啰嗦。他退而求其次:“那就一起吃个饭,我放在金豪酒店一瓶酒,还没开过盖……”
“不吃了,我正在给人做饭。”
给人做饭?李唐绪拿起咖啡,惊讶的问:“你还把私人厨师随身带着?”
十秒后,进办公室来送文件的小林亲眼见到了李总瞪大眼拿着手机,一口咖啡喷到了桌上,她看见那份染上咖啡渍的合同,好心地提醒了句:“李总,那是城西项目的合同……”
“……”李唐绪没顾上擦合同,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自己做?!”
另一边,顾行挂了电话,洗干净了手,侧过头来垂眼看谢楚清,深邃的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谢医生,我给你做饭,有没有奖励?”
谢楚清眉心一跳,后退一步,招呼在厨房里乱窜的卷饼:“卷饼,去,亲一下。”
话还没说完,顾行就扣住了她的手腕,绵密地吻了过来。
良久,谢楚清终于被放开,她看了眼顾行,语气颇有些悲愤:“我在感冒。”会传染的。
她的嘴唇鲜红润泽,顾行擦掉她唇边亮晶晶的水光:“那还有补偿吗?”
“……”要脸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可能休息一天,群么一口看文的小天使们~
☆、第43章
吃完饭以后; 碗也是顾行洗的。
谢楚清靠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 面前摊了本医学杂志。杂志翻开的那一页停留在最新医学科研成果一览上,内容本来应该是她感兴趣的; 但问题是; 她的目光已经扫过第一行字三遍了,还是没能看下去。
厨房里亮着灯; 隔着磨砂玻璃门向内看,能看到顾行模糊的背影。
她对他不久前向自己要的做饭“奖励”心有余震,心想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尊大佛再洗碗了,不然他又能找个理由问她要补偿。
因此就在十分钟前,谢楚清吃过饭后想要提前进厨房洗碗,却被顾行抓了个现行。他从容不迫地在她额头上吻过一下; 关上门前还不忘扔给她一句“出去等”。
“……”谢楚清合上杂志,头疼地揉了把脚边趴着的卷饼,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她和顾行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 算来算去始作俑者还是自己。
顾老爷子的话她言犹在耳; 顾行对自己的目标向来明确,也向来言出必践。
他知道他每进一步,她就跟着退一步,所以他拿桩桩件件的事来堵住她的后路。六年前的误会,有意给谢楚明的人情; 邱江明的举报革职……等到她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顾行太清楚她,所以才能拿捏住了她最不设防的地方。
谢楚清还在走神; 脚边的卷饼突然“汪呜”了一声,晃着脑袋撒开欢奔向了厨房门口。
她抬头去看,顾行正从厨房里出来。
他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处,身上几处在洗碗的时候溅了水,此刻半透薄地贴在紧实的胸腹上,他穿着西裤的腿合衬而修长,带着股要命的男人性感。
以往这个时间点是谢楚清带卷饼出门遛弯的时候,因此卷饼在蹭了蹭顾行的手后,转头又奔向门口玄关,叼了双谢楚清的鞋子过来。
谢楚清就眼睁睁地看着卷饼把自己的鞋叼到了顾行眼前。
“它要出门?”顾行弯腰捡起鞋子,一眼看见她愣怔的神色,盯着她的眼眸带了点笑。他拿着那双红底细黑跟的鞋晃了晃,故意逗她,“我给你穿上?”
“……不麻烦了。”谢楚清看了眼还在吐舌头的卷饼,半晌憋了几个字,“我自己穿就好。”
卷饼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狗生安危,摇着尾巴围着谢楚清饶了两圈,脑袋上写满了“放爷出去”四个字。
深秋的傍晚,天已经冷了下来。
卷饼早就在草坪上跟一只金毛打闹成了一团,刚过整点,公园中央人工湖中的喷泉旁围满了唠嗑闲聊的人,环绕公寓区的小路上有三五个小年轻结伴夜跑而过。谢楚清呵了口气扫视一圈,找了张附近的长椅坐了下来。
木质的长椅带着沉浸浸的凉,手指抚上去从指尖一路冷到掌心。
她刚想撤回手,眼前有人递过来了一杯热可可。
刚才顾行在中途接了个公司的电话,谢楚清以为他只是刚打完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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