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玫瑰的人》第53章


“蒋泊舟和薄绛分手以后,薄绛父亲的工作调动,她大学去了帝都读的,没有来彭城。”
“你知道的,薄绛的父亲,跟蒋泊舟的父亲,以前是同僚。这几年两个人升升降降,如今级别又是相同,工作上还有些牵扯。”
“蒋泊舟的母亲,跟薄家有些亲戚牵扯,远不止是朋友相识那么简单。当年蒋泊舟一家还在定海的时候,俩家就走得进,每周都得外出聚餐。蒋泊舟的母亲去世之后,蒋泊舟跟薄家就走得更近。”
“他们分了手是分了手,两家关系不会断,逢年过节都会见面,蒋老师每年都到薄家走动。你忘了?蒋老师很喜欢薄绛,以前薄绛跟蒋泊舟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很……”
尹阙的声音响起,耳边低语般,一刻不曾停下。便是他停下了,那些话也都在梁月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一个字一个字地过。
“够了。”
梁月终究忍不住,低声呵斥,让尹阙住嘴。他瞧见她肩膀都在发抖,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艰难压制。
尹阙见好就收,伸手指了指前方,“你看。”
梁月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尖走。
小区门口,一人穿得雍容华贵,一人打扮得知性秀美,挽着手从里头走出来。一个是蒋嘉雪,一个是薄绛。
梁月将牙咬紧,看着那两人手挽手,站在路口有说有笑,母女一般,和睦得叫人眼痛。
她记得,今天早晨,蒋泊舟才跟她说过,既然蒋家和梁家坐不到一起吃年夜饭,索性梁家的儿子回梁家吃饭,蒋家的女儿回蒋家吃饭。
沃尔沃左侧,一辆宾利开过。梁月脸色煞白。
蒋嘉雪倒是没动,薄绛朝那辆宾利招手,车子停下,驾驶室车门打开,他走出来。早上她给他挑的大衣,连围巾样式都没变。
蒋泊舟绕到后座车门处,将车门拉开,蒋嘉雪拉着薄绛,跟蒋泊舟聊了两句,坐进车内。薄绛扶着后座车门,蒋泊舟站在她面前。
梁月再不敢看,将眼睛闭上。
那种恍惚感又升起来,仿佛眼前不是彭城常青的行道树,而是定海跨年之夜的绚烂烟花。烟花之下,佳人一双,笑得爽朗明亮,她站在远处,躲在暗处,观望着,耳边有人低语。
“薄绛回来彭城,已经挺久了。我撞见她,是在彭大,你外公找我去彭大谈谈,我碰见蒋老师去找你外公拿春联,来接她的人,是薄绛。”
“那时候她开的,就是那辆宾利。”
“我后来跟了一下,这些天,薄绛就住在蒋老师家。”
梁月眼前一片黑,听得尹阙一个字一个字更清楚,呼吸间都觉得胸前有如大石在压迫。
难怪,真的,难怪。难怪蒋泊舟的微信消息并不会显示出来,难怪他的手机总是会不时震动,她不是没有听过他在自己面前谈公事,可总有一通通电话,让他要将她避开。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是覃勤的庆功宴,是跨年夜,还是农家乐的时候?梁月喘不上来气,心一下一下地跳,连血液都变得黏稠,每一下心跳,都能叫太阳穴突突作痛。
她的手往大衣口袋深处探,急急摸索,却没有收获,手包打开寻找,也没有。
“要抽烟吗?”
梁月偏头,尹阙看她双眼猩红,喉头滚动,手往她的面前伸过来,摊开。他宽大掌心中,一根细长女士香烟,一只没有图案的银色zippo。梁月视线落在那烟的滤嘴上,手指微动,尹阙的手托着烟和打火机,停在半空。
她戒烟多久?什么时候开始戒的?她自己都忘了?蒋泊舟在她面前已经鲜少抽烟,她备在衣兜,备在包中的烟和打火机,常常不知所踪。
“不用。”
梁月抬眼看向路口,宾利已经不见踪影。眼睛闭上,深深呼吸,睁开眼,她的手搭上车门。
“今天谢谢你。再见。”
尹阙没来得及落车门锁。车门打开,梁月拿着包走出去,反手将车门甩上,包挎上,连回头的动作都没有,一头撞进冷风里。
驾驶室的车门被尹阙撞开,连关上都忘了。尹阙大步跑着追上来,伸手将梁月的手拽住,他另一只手还攥着烟和打火机,一用力,烟就被碾碎,烟草露出来,在掌心中,有些扎。
“阿月!”
梁月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抬头看他。
尹阙将话嘶吼说出口:“你要什么,我能做到的,我会帮你。”
尹阙眼眶泛红,舔了舔泛白的嘴唇,“跟我在一起,为了报复蒋泊舟也好,为了什么都好。跟我在一起。你知道的,我从来没丢下你,只有我,不会丢下你。”
梁月一瞬觉得可悲,像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手覆上尹阙的手背,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推开。
“你说我狠,说蒋泊舟对我怎么样,我就对你怎么样。不是的,蒋泊舟对我,远比我对你要狠得多。”
第41章 第41朵玫瑰
梁月打车回到何家楼下时,刚刚好傍晚七点,街边店铺全都关了门。给她开门的是陆和渊,毛衣衬衫西装裤,脚下一双毛绒拖鞋。
梁月抬眸跟陆和渊对视一眼,将他五官打量一转。
他知道薄绛来彭城了吗?蒋泊舟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了吗?他在背后怎么说的?应该不会,陆和渊跟何绵绵之间几乎无话不说。何绵绵不会守住这样的秘密。蒋泊舟,大概也不会冒这样的险。
“进来吧。”陆和渊说着,指了指鞋柜。
一踏进家门,红枣枸杞的味道便铺面而来,何绵绵家的饭厅就在玄关旁边,隔着鞋柜旁边的百宝架,便能够看见那一桌的美味,正中央便是一个电磁炉,上头一锅红枣枸杞羊肉汤,便是盖着盖子,也抑制不住那扑鼻香。
“阿月回来了?”
何绵绵从厨房中探出头来。
陆和渊“嗯”了一声,将袖子挽起来,朝何绵绵走去,由得她给他戴上围裙。陆和渊走进去厨房,给何爸爸打下手。
“来尝尝!我爸爸炖了羊肉火锅,羊排骨,炖枸杞红枣,时间太赶了,用高压锅压了一遍!还买了条脆肉鲩鱼,改刀片了三大盘鱼生,还有……”
何绵绵一双眼睛水亮,摸了一只不锈钢勺子,两只手指将盖子捏开,用勺子舀了一口羊肉汤,吹了两口,笑着送到梁月面前。
梁月一愣,想起很早很早之前,两人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回放学,何妈妈来接何绵绵去吃饭。都已经是十三四岁了,何绵绵一看见何妈妈来,还是甜甜地喊一声妈妈,飞奔到她怀里。那时候,何绵绵就是这样,嘴角高高扬起来,一双眼睛泛着水亮亮的光。
梁月眼睛一酸,低头凑近勺子,尝了尝那口汤。还没加盐,羊肉味不算浓,汤汁清甜,入口回甘,带着家的味道,叫人心都暖。
何妈妈正端着五副碗筷从厨房走出来,抬眼看见何绵绵手里捏着不锈钢汤勺,将碗筷放在桌上,抬手将何绵绵手里的汤勺夺过来,放回旁边的汤碗里。
“哎呀!你这个小朋友!汤还没有好的!盐都没有加,尝什么!”何妈妈努努嘴,“快点去洗手,开饭啦!”
何妈妈走回厨房,口中哼起家乡小调来。
何绵绵看了一眼梁月,低头笑起来,“我妈今天高兴着呢!你别看老陆这个性子,可会哄丈母娘呢,说着什么明天还要回去加班,今天大年夜,怎么也得赶回来陪岳母岳丈吃饭,把我妈给哄的。”
梁月往厨房瞄了一眼,“老陆可以啊,家庭煮夫。”
何绵绵推着梁月往洗手间去,轻轻嗤笑一声,“什么呀,就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他都练了两天,还不如让他发明一个西红柿炒蛋机。”
两人洗了手回来,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五人围着一张圆桌,雾气从中央的汤锅里头蒸出来,暖了一室。
何绵绵捞起锅里的两块羊肉,连酱料都不沾,呼着热气一点点吃入口中。
何爸爸另拿了个碗,盛出一碗羊汤放在何绵绵左手边,没有说话。
“慢点吃,别烫着。”何妈妈忍不住开口,说着想起了什么,又问何绵绵,“今天你不是和阿月去看婚纱了,怎么样,有挑到喜欢的吗?婚礼场地呢?定了吗?”
何绵绵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还没呢,这么多,眼花缭乱的,这件的这里不合适,那里不喜欢。我都想自己定做一套了!”
陆和渊接过话头,“婚礼场地都定下来了,初八之后就可以再去看一边,陆续开始准备,都按计划来,我看着的。”
何妈妈这就急了,“绵绵你看看你!婚纱的事情哪里来得及让你去自己定做?结婚的日子定得这么紧,正月十八就是日子了,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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