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月出锦年》第49章


他仍站在床边没有走,尔后坐了下来,隔着被子拍我,“月出,她到底是你妈妈。一个母亲会故意伤害自己的女儿吗?”
我猛地惊醒过来,腾地坐起身。
周南朝我点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叫一声。”
他出去后,我握着手机,泪如雨下。
我拨的是不二的手机,才响了一声她便接了起来,“是月出吗!”她惊喜地叫。
“是。”
“太好了,你没事!”她劫后余生地说,“你放心,我这两天将琼妈接来跟我们同住。”
“她还好吗?”
“好。不过还是挺担心的。你再不打电话来,我都知道怎么圆过去了。你到底怎么了?突然与我喝完咖啡就联系不上了。吓死我了。”
我还没回答,那边电话就被景年抢过,“月出!是你吗!”
我嗯了一声。
他长吁了口气,“要不要和琼姨说话?她就在隔壁。”
“不用了。跟她说,我明天便来接她回去。”
“月出,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我们。”
被人同情的滋味真不好受。我心想。
“多谢你们。先这样吧。”
景年似乎还有话想说,我也等着。
“哦。那你先休息吧。”
“谢谢。”
谢谢理解,景年。
☆、第41章
鹏城的第一场大雪骤然来临,毫没预兆。预报说,是近二十年来,来得最早的一次。明明还沉浸在深秋的萧瑟中,冷空气袭来,一下子裹成了棕子,不伦不类的感觉。匆促之间,像打了一场乱仗,超市,街道到处都是两季并存的影子。
除湿的风扇母亲还未收妥,那厢已经翻出电炉来烤火。我的衣柜更是乱得一团糟,冬季的大衣还没翻晒,一股浓浓的樟脑味。
大雪前,又刚搬了家,诺大的别墅,几大箱子的杂物还堆在客厅未曾清理。
我的心情其实与这季节无异,还在秋节未回过神来,又被突如其来的大雪袭击,处在惊慌失措的状态。我们母女这种杂乱的日子并未让外界风雪暂时止步。黄秋实被逮捕并入狱的消息到底还是传到我们耳中。周南当天便匆匆来了。母亲不知所措,虽气恼,却始终是亲侄子,二十几年未曾联系的哥哥嫂嫂也致电求救,她完全不知道作何回应。
我在厨房盛汤,母亲与周南便在客厅攀谈起来,我默默端汤上桌,便见母亲已是泪如雨下,双手捂着脸抑止不住地哭。我不响,只往三个碗里勺着汤,周南轻咳了两声,“我把情况大概跟伯母说了。”
“月出,怎么办?”母亲颤抖地问我。
我冷静道,“你想我怎么办。公司办不下去,负债累累,但是有限责任,不会算到我们头上。至于他绑架我的罪过,我没打算告,他一时慌张,听了无良律师的坦白从宽的话,自己招供出来,让我说什么。”
母亲惊愣地说不出话来。周南微蹙眉梢,似有话想说。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我食之无味,放下筷子上了楼。周南对紧跟了上来,在二楼的卧室门口将我拉住,“月出,我知道你心情没有平复,但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她毕竟是你母亲,不要迁怒于她。”
我抬头直视着他,反问道,“是迁怒吗?若真如此,我会感激涕零的。”
“和伯母好好谈谈。”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真相。那迫不得已的理由,会有比让自己的女儿背负私生子阴影还重要吗!”
我自然知道,是有一个理由。否则母亲不会这样做。可这样造成的结局是如此惨烈,无法挽回,她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痛,多可笑,我怎么心平气和地去与她谈,询问那一个对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的理由。我真的做不到。
“对她来说,也非常不容易吧。不管怎么样,还是生下了你。一人独自抚养了你十年,最后还是带你嫁进左家。十年后,丈夫又离她而去,她也坐在轮椅近十年了。月出,伯母的人生,在我这个外人看来,是值得理解与同情的。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你去恨她,只会让你现在的痛苦倍增。月出,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们相依为命。你需要她的支持。”
我绝想象不到,周南有一天会与我说出这样的话。
他抬起我的下巴,“月出,我不想你再一头往绝望里扎下去。人生纵然有痛苦,但更有需要我们努力去追逐的幸福与光明。”
我轻轻依偎着他,享受着这稀有的支撑。我梗着脖子一路走到黑,成全了自己的尊严与自傲,这不是周南愿意看到的吧。这份幸福,我还有资格追求吗?但我不想问出声,这样就好。
自绑架事件以来,他没有问过我左风行的事;我也没有问他父母对我的看法。就像刻意抹煞一切,********地生活。他不逼我,只是一直像这样,如山一般站在我身边。我何其有幸,却自愧无颜承受。
我曾以为,我可以就这样放手,像对待景年一样,将他抛去。可这只风筝,他要飞,要停,要远,要近,其实决定权一直在他手上。而我,反像木偶一样,呆呆地牵着线。以为他与景年不无二致。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夜深人静,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起身走到了母亲房门前,抬手欲敲,又停了下来。却又不甘就此回去,便这么在长廊里来来回回地走。
母亲知道了多少,周南是怎么与她说的。我都不知道。我有许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就算问起,于现在局面来说,又有何意义?
我下楼到了吧台,自己兑了一杯酒喝,烈酒。辣得我喉咙发疼。不一会儿,酒气直冲大脑。摇摇晃晃上楼,心念一转,门也没敲,竟是直接冲到了母亲房内,站到了她床前。她一下子被我惊醒,弹地跳起来。她双眼瞪得圆圆的,不像熟睡中惊醒,今晚的她,也辗转难免?
“月出,你……怎么了?”她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心虚地看着我。
我无心关注她的失态,冲口便道,“左风行来找过你,向你求证,是不是?”
她唤了我一声,便目光游离,不敢看我。
“是不是,你告诉我!”
良久,她才默默地点头,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气氛一时之间僵持,嘎然而止,似断了的琴弦,丝毫美感也无。
“于是你们便达成一致,齐齐瞒着我,瞒着全世界!?”
“月出……”母亲伸出手想要来拉我,满脸心疼地看着我。
“母亲,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已光明正大嫁入左家,竟不给我一个磊落的身份?!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将我伤害得体无完肤,最后给我一句,这都是为你好的话!”我崩溃地嘶吼出来。
“你若早告知我……你若早……”我哽咽心疼得说不下去。
“都是我的错。”母亲捂着脸也痛哭起来,“没有想到,秋实竟会绑架你……”
“不止如此!远远不止如此!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也不懂,你不知道我变得有多可笑,左风行有多惨,我们被你完全玩弄于鼓掌。没了,什么都没了。怎样都回不去了!”
“月出,你在说什么?风行他怎么了?你不用担心,他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他一直都这么关照你。”
“母亲!他为什么要关照我?!”我尖叫,跌坐在地,已然是发起酒疯来。这一刻我仍知道自己是醉了,我清醒地知道着。但我不想控制。
我甚至想脱口而出,母亲,你知道吗,我爱的是左风行。我们曾那样浓烈又炽热地爱过。可这话我以前说不出口,现在又怎能道出?我是醉了,但也知道底限。母亲若知道我与左风行已经……她定然承受不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与左风行背德已是注定的事实,这个秘密,只能死死埋在我们心里,绝不能向外人透露半句的。再痛也只能咬牙忍着。
这种被冤枉的痛,打落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吞的憋屈,这种愤恨烧得我理智全无。
我在母亲惊愣的目光中嘲讽地笑着,像疯子一样离开她的房间。回了房便又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未亮。我脑袋剧痛,酒却已是醒了一半。整个人仍失魂落魄。
我与周南拨电话说,“正如你一出生,就有健全的家庭,数之不尽的钱财。你含着是黄金出生,而我含的是一颗苦果。”
他笑道,“结论呢?”
我也笑,“如果我说我因此就嫉妒你,抱怨自己的人生,那是不是非常卑鄙的想法呢。”
“嗯,悲观的想法。”他斟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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