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顾太太》第46章

陆以鸣也陷入了纠结，像他家儿子，他心情好的时候叫“小离”，心情不好的时候叫“混小子”、“小兔崽子”、“女魔头她儿子”，都是随便叫的，哪还那么麻烦取小名，但是受人所托，自然要忠人之事，就在陆以鸣抓耳挠腮想名字的时候，一旁的陆离却爬到他身上抓来抓去，嘴里“嘟嘟~嘟嘟~”地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陆以鸣好不容易把他儿子从自个儿身上拽下来，放下的瞬间，却灵感一闪。当即拿起电话，给顾梓修通报。
于是，顾念悠的小名便定了下来——“嘟嘟”。虽然事后易子悠念叨过，这名字……听上去像小狗的名字。但碍于陆以鸣说这是他“翻阅四书五经，查遍百度谷歌”才得到的最好的答案，易子悠也是不忍心再反驳些什么。
反观顾梓修倒不甚介意，反而觉得这名字顺口又可爱，配上顾念悠胖嘟嘟的小脸，倒是蛮贴切的。
顾念悠成长的道路，堪比郊区的高速公路般通畅无阻，对于小小年纪的她而言，没什么烦恼，也没什么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只有一样东西，一直为她所执着，说得好听点叫梦想，说得不好听点，就叫thethingof“做不到我就去死”。
在小学二年级以前，顾念悠嘴边一直念叨着两个梦想，第一个是当陆离的小跟班，第二个，是考上北大，按其重要性和可能性综合排序。而在两年级之后，就只剩一个梦想了，那就是考上北大。
因为在二年级时候的某一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阳光正好，他穿着脏脏的校服，亲口对她说：“我不要你做我的跟班！”
“为什么？”
“你看看有谁的梦想是做跟班的！那么奇怪！你就不能有个和别人差不多的梦想？！”
于是，顾念悠的其中一个梦就这么碎了，而且还是最重要也最可能达成的一个梦。
也许是继承了母亲“不强求”的性格，自从陆离说他不要她做他小跟班之后，懂事的顾念悠就真的再也不曾提起过这件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要，但是知道他不要，那也就没必要再强求了。
顾念悠二年级那一年的生日，如同前几年一样，是两家人一起过的，简简单单的八个人，吃一桌团圆饭，显得简单，却又十分融洽。
晚饭过后，顾梓修推出了早上特地去预定的奶油蛋糕，蛋糕很朴实，就那么小小一个，写着生日快乐，也没什么夸张的装饰，这是顾家这几年来一贯的作风，也是易子悠来到这个家之后带来的一些风格上的转变，朴实低调却又温馨。
点上蜡烛，唱完生日歌，顾念悠一脸甜笑，闭上眼睛许愿。
“第一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陆叔叔黎阿姨、陆离哥哥都健健康康的。”
“第二个愿望，希望自己考上北大。”
顾念悠说完，众人都默契地笑了，这个梦想，从她幼儿园开始，就没有改变过。就在众人还等着她一如前几年那样许第三个最重要、需要保密的愿望时，她却突然伏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吹灭了蜡烛。
易子悠疑惑地问：“嘟嘟，还有第三个愿望呢？”
“妈！别叫我嘟嘟啦！同学们都说像狗狗的名字！”顾念悠害羞得红了脸，瞥了眼目光都聚集在蛋糕上的陆离，有点郁闷地低了头，语气委委屈屈地回道：“没有第三个愿望了……”
“为什么？”虽然谁都知道第三个愿望是什么，但也正因为都知道，才更加疑惑不解。
顾念悠抬头，委屈地看了陆离一眼，看他完全没有再看她，于是又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回答，手指扣着桌子边边，心里有点酸酸的。为什么不要她做他小跟班呢？他们班好流行的……好多男生都想做她小跟班，她都不要，只想做陆离的小跟班，为什么这样他还不要呢？顾念悠很不理解，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黎若筠瞥了一眼不声不响的儿子，顿时了然，一定是自己儿子又惹事儿了，接过易子悠递来的蛋糕，但笑不语。
吃完蛋糕，易子悠在收拾桌上杂乱的碟子，顾梓修自然是在一旁陪着，夫妻俩聊天聊得兴起，丝毫没注意沙发那边的四人。
陆以鸣陪着儿子坐在地毯上玩玩具车，在偌大的客厅里跑来跑去，不亦乐乎。只有黎若筠陪着顾念悠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卡通片。
看到念悠的眼神时不时往儿子身上瞟，黎若筠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他说不想你做他的小跟班？”
“嗯。”顾念悠垂着脑袋，愣愣地点了点头。
“还说什么了？”
“还说……”顾念悠皱眉想了一会儿，说：“还说……跟班太奇怪，让我有个和别人差不多的梦想。”难道要像同学们一样，梦想成为老师、科学家、航天员吗？可是这些……她都不想当啊。
黎若筠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她这儿子啊，还真是和她一个德行。
“念念，明天去学校之后，你可以去问问你身边的女同学，问问她们的梦想是什么，然后你就挑选最多人说的那个答案，当做自己的梦想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了。”顾念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她凑过身，把自己塞到黎若筠怀里，抱着黎若筠的腰，磨蹭了几下，甜笑着道：“黎阿姨，还是你最好了。”
黎若筠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生个儿子，特别是生个和自己一个德行的儿子就是这点不好，不管做得多好，都不会得到儿子的赞扬，只会把想说的话闷在心里。
女儿就不一样了，看眼前的贴心小棉袄，真是……黎若筠简直悔不当初，怎么就生了个儿子呢？！
伸手搂住眼前的小贴心，黎若筠满足地笑问：“阿姨好在哪儿呀？”
体贴、善良、温柔？这些词汇，顾念悠应该还说不出来，但是，起码能称赞一句“阿姨对念念最好了”吧？想想即将得到的称赞，来自孩子的最真心的称赞，黎若筠内心还有点小窃喜。
顾念悠笑着在她怀里蹭蹭蹭，听到她的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只有阿姨不叫我嘟嘟。”
黎若筠：“……”
“咳，这样啊。”黎若筠尴尬地放开她，内心一阵憋屈。
很乖地听从黎若筠的指示，第二天上学之后，顾念悠避开陆离，私下找了同班的女学生，像个央视调查员一样，一个个询问：“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为什么两人差十多个月，却会在同一个班呢？那是因为，当初陆离开始上幼儿园以后，顾念悠失去了伴，天天吵着闹着要陆离哥哥，顾梓修和易子悠没办法，只能想法设法，让顾念悠早点去上学，所以严格来讲，顾念悠比同班的孩子，都小个那么几个月甚至一年多。
经过一个个询问，以及细致的记录之后，顾念悠中规中矩地用画正字的方法来决定答案，终于，半个小时后，得到了最后的结果，即使惊悚，即使茫然，但这，确实就是最后的结果。
下午四点多，顾念悠整理好书包，把记有调查结果的那张纸规规矩矩地叠好，放进口袋里，准备下楼。
一如往常一样，陆离走到他身边，本能地牵起她的手，就像一对亲生兄妹。甚至，同班很多人甚至有些老师也是这么以为的，因为他们总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坐同一辆车来，坐同一辆车回。虽然姓不一样，但有些人还以为，是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以避免家庭纠纷来着。
懒得解释，也没什么必要解释，所以这个误会，也就一直存在着。
牵着她的手一路往校门口走，顾念悠愣愣地跟在他身后，还是无法想通，既然不让她当小跟班，干嘛还要牵着她走呢！
坐进车里，顾念悠拿出口袋里的纸，紧紧地攥在手里，略带紧张地说：“陆离哥哥，我有新的第一个梦想了。”
“什么？”陆离原本正望着窗外，听到她的声音，收回了视线。
“你说梦想要和别人差不多，黎阿姨就让我去问别人。”顾念悠笑着把纸递到他面前，乖乖地伸手保证，“这是我一个个问的，最多的答案就是那个了。”
“可是……”顾念悠有些疑惑，这个答案可以算作梦想吗？
“可是……这个能算梦想吗？”她明明记得，妈妈说，这些是要两情相悦才可以的。如果需要两个人的努力才可以，那又怎么能算是一个人的梦想呢？
陆离看了眼纸上歪七扭八的文字，重新把纸塞回她手里，轻轻地回了一句：“算。”
顾念悠的眼神顿时亮了，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