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一生》第48章


这逻辑有如神来之笔,偏偏有人相信,并为之响应。
“谢叔叔给我打电话,说他手上的几个案件,有两个还表示要换律师。今天有人去了事务所找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来闹事的……小舅舅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姜槐想了许久,才明白她所说的“谢叔叔”是谢峋。
“你别慌,我去找他。”
“等等。”南希在她挂电话前忽然问道,“姜槐,你相信他吗?”
“这有什么好相信不相信?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他只是当事人的律师,委托代理人,无论司法机关检控谁,他都是要为被害人极其家属发声,他所作的,是为被害人家属争取最大的权益。他们已经失去了女儿,已经十分悲痛,赔偿只是给他们带来一点安慰而已。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南希也看了视频,面对悲伤痛苦的黄某,面对网上愤慨的围观群众,她差一点点也被带动了情绪,她甚至认真地思考:当年的小舅舅,在法庭上的时候,是不是带上了自己的私人情绪呢?毕竟,这个案子与周萌那个案子是那么相似,而周萌案至今未侦破。
姜槐的声音是坚定的,毋庸置疑的,让南希也觉得羞愧。
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她怎么可以怀疑他。
单池远关机了。
从片场出来后,姜槐先去了事务所,就像南希所说的,连谢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见到姜槐,谢峋也不记得上一次她绊了他一跤的事:“你知道阿远去了哪里吗?”
“他什么时候失联的?”
“这两天网上事情发酵,事务所的电话整日响个不停,一直有人来骂单池远。他那个人自我得很,这种事情一般影响不了他。但是,早上……黄某出现了。我没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的助理说黄某走后不久,他就走了。”谢峋的头发被自己扯得乱糟糟,看得出他亦是焦头烂额。
姜槐也顾不上安抚他,匆忙离开。
她是带着一点庆幸心理回到碧海蓝天的,但让她失望的是,单池远并不在。
到了这个时候,姜槐才发现,自己对单池远的了解其实少得可怜,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常去什么地方,不知道他失去联络时该去哪里找到他。
可是他却总能准确地找她,就连她从武馆逃出来,被车带到五环外的钟楼,单池远都能够找到她。
钟楼?
想到这里,姜槐忙朝外跑去,拦了车报了地址,司机师傅却踟蹰了,好心提醒:“小姑娘,这都要晚上了,你跑那偏僻的地方干什么?现在过去天都黑了,很危险。”
“没事,您开吧。”
司机又看了一眼,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终究还是开了车。
姜槐到钟楼来,原本只是碰碰运气,因为很久之前,她被车意外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对单池远说过,这里的钟声让她觉得平静。
她不知道单池远有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是不是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只是眼下除了这里,她真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单池远。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姜槐才堪堪看见那座大钟楼。
再往前开一点,单池远的车赫然停在那里。
天已黑了,路灯还未亮,昏暗中,有个高高的身影站在那里,手中有着红色的光点。
姜槐忙喊了停车,差点连钱都忘记付,还是司机叫住了她:“你还没给钱。”
姜槐直接将手中的钞票塞到了司机手中,也不管他喊着“找钱”,匆匆便往单池远的方向跑。
他就站在那里,可她还是拼了命地朝他奔去,就怕慢一点,他就会消失。
或许是听到身后的声响,单池远猛地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姜槐朝他奔来,带着风,吹散了他心头的烦躁与闷热。
第60章 
单池远这个人自我又顽固,外界难以撼动他的情绪。
从黄某被无罪释放,到网上舆论发酵,他的信息完全被暴露在公众面前,但单池远并未受到大影响。
有没有罪,罪刑轻重,皆不是由他来裁决,四年前,他作为被害人家属委托代理人,所做的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替委托人争取权益,换做别的律师,做的工作也与他无二。
唯一引人诟病的是:当时他是主动找上被害人家属,并且没有收取律师费。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一个小小的行为都可以被过分解读。
对于网上过激言论与人生攻击,单池远皆是一笑而过,倒是谢峋愤慨不平:“这些键盘侠脑子装的都是排泄物吗?这跟帖写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生活很不如意吗?还到网上找存在感?”
谢峋站在他身后,时而破口大骂,时而不屑嘲讽,单池远本不想搭理他,但见他碎碎叨叨没有离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有什么好生气?”
“你不生气?”
“为不实的揣测而愤怒,没有意义。”
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单池远便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那个人突然闯入办公室的,彼时他正在与当事人打电话,门猛地被推开让他有些不悦,结果站在门边的除了惶恐不安的小孙,还有一个穿着运动服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
“单律师,我说了没预约不能进来,他还硬闯进来……”小孙一个女孩子,当然拦不住他,小心道:“我马上把他请出去。”
单池远对电话那头致了歉,朝小孙摆摆手:“不用,你先出去。”
“可是……”
“出去吧。”单池远的声音不大,却是十分威严,带着一点冷硬,因为他已经看清了来人。
他虽戴着帽子,微微低着头,但他对他的脸不陌生,对他的眼神更是熟悉,四年前,他便是用这样仇视的眼神与他对视。
不同的是,此时的目光比当时在法庭上更加阴翳,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恨。
若不是单池远刚在视频上见过他,黄某站在他面前,他是认不出的,他瘦了很多,皮包着骨,头发白了大半,即便站在明亮的光下,也无法盖过他自带的灰暗。
“你来做什么?”这是单池远对他说的第一句。
他听到单池远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针刺到一般,几乎是跳起来,激动地咆哮:“你问我来做什么?我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见到我,难道没有一句抱歉?没有一点愧疚?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单池远后退了一步,并非害怕,而是他的口水几乎溅到了他身上,可他这一退,更是助长了黄某的气焰:“你在害怕什么?觉得愧疚吗?”
“我有什么好愧疚的?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单池远冷声道:“如果你要对我说的是这个,那请回吧。”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不愧疚吗?”黄某因激动而扭曲的面孔越发狰狞,神经质地絮絮叨叨:“你睡得吗?这些年!”
“对你,我从来问心无愧!”
四年前,那女孩出事的时候,距离周萌出事已过了一年多,但案子始终未告破,一直是悬案。
从周萌出事后,他一直在跟踪着案件的进展,凶手不仅残忍而且谨慎,始终摸不到他的踪迹。后来被警方定性为连环杀人案,单池远靠着关系借到内部资料,才知道在周萌前凶手已犯案好几起,手法相似,凶残也干净利落。
他不是专业人员,除了关注进展,暗自查探外,什么也做不了,无论多恼怒多憋屈,在凶手落网前,他无可奈何。
在那女孩出事之前,他消沉过一段时间,又重新振作,接官司专挑刑事案件,实在令人费解。只有谢峋知道,他是在积累经验,希望周萌案早日告破,也希望自己有机会能够为她伸冤。
虽然两起案子不是同一人所为,却是有些相似,所以单池远一直关注着,凶手落网后,他主动联系了被害人家属,愿意为他们提供法律援助。
时隔几年,单池远已经想不起自己当时的动机,或许是因为觉得那对撕心裂肺的老夫妻太过可怜,或许是周萌的案子没破,他想要从此寻求安慰,总之,最后他这案子他接了下来。
那时才踏入这一行,许多像他一样年轻稚嫩的律师时常会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决策,被当事人带动情绪。而单池远从来不会,他痛恨一切罪犯,无论他们多悲惨,就算当他的面痛哭流涕,他都不会皱眉,面冷心更冷。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见到油腻猥琐的黄某时,眼中只有厌恶,即便他一次次地说着冤枉,在法庭上检察官的指控都矢口否认,单池远仍旧不相信他,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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