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前没有想念》第9章


更笙跟着白兰进图书馆,白兰仔细给她辅导功课。而江默则去踢球或者看录像、打电玩,中午会提着饭来找她们。
白兰笑起来很好看,总是夸赞更笙聪明。可是更笙知道,她从没有喜欢过白兰。
因而,更笙的努力学习或许能够解释为不想再看见白兰的出现,可是每周末,他们还是会一起,看书、爬山,或者随处走走。白兰偶尔会说些悄悄话给她,从不知这个女孩自始至终就没有对她友好过。
有时,更笙觉得他们说的话距她很远,便突然跌落了兴致,回家的路上不与江默说话,仿佛置气,江默便会突然背起她往家跑去,她便在掠过耳边的风中笑出声来。
可是那一日,江默去见白兰,却没有带上更笙。更笙悄悄尾随出去,发现了等在狭窄巷弄里的白兰。
更笙看着他们并肩离开,心里好像突兀地空出一块来,于是她默默转身回去,回到家里,回到江默的房间,翻开他的学生手册,扉页写着班主任的电话。
她抓起桌上的硬币,口中喃喃重复着那串数字,再次飞奔下楼,奔向江默与白兰刚刚离开的小巷,那里有一家小卖部,可以打公用电话。
他却先她离开
江默被江姨推搡着进门时,更笙正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江默却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用力摔上了房门,更笙的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那天晚上,一家人吃晚饭,江默依旧没有出来。爸爸说更笙去给哥哥送饭进去,江姨说少管他,让他好好反省。更笙埋着头往嘴里扒着食之无味的白粥,只觉自己做了错事,丧失所有的底气和勇气。
终于,寂静夜晚,在确定爸爸和江姨都睡着了之后,更笙悄悄爬起来,去拧江默的房门。起初没有动静,可是她不停地不停地去拧,突然门被打开了。
她的眼泪瞬间就糊满了脸庞,她突然抱住江默,压制哭泣而颤抖的声音,“对不起,是我,是我说的,是我给老师打的电话。”
黑暗里,她看不清江默的反应,只觉得江默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附在她耳边说:“我没事的,不怪你。可是白兰的情况很糟糕。更笙,不要再做任性的事情,为了你自己,好不好。”
更笙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却并不知晓被原谅亦需要付出代价。
同学之间的嫌话渐渐传开,愈演愈烈,白兰走在路上甚至会被男生吹口哨,问价钱。于是那一天,江默在路上拉住了白兰的手,大声说了句:“我沈江默就是和白兰在一起,不会分开!”这宣告便即刻击退了所有的飞短流长。
其实那一天,更笙不在场的那一天,江默拒绝了白兰,他说更笙需要我的照顾,直到有一天她不再需要我。
更笙如何能够料想,她以为的挽留却是亲手完成的葬送。
于是,那个夏天,白兰考取了广州知名的大学,而江默也去了广州,去打工。
江默临走的那一天,更笙不肯去送他,独自坐在他的屋子里,听外间利落的关门声。从此,这将是她的房间。
突然,门被打开了,她回过头,是江默喘着气跑过来,他说:“我忘了东西。”
“是什么?”更笙茫然地看着他,他走过来用力把她抱进怀里,“要好好的,让我能够安心。”
那一刻更笙心里充满绝望,这是她生命里的第几次告别呢?凡发生的告别,从未有再见。
江姨的催促声从楼下传来,江默放开更笙,消失在了门边。更笙觉得,他是永远离开她了。
来不及做选择
那是江默睡过的床,江默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桌子,更笙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觉得江默好像已经是隔世的一个人了。虽然,她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每封信都夹着窗前那棵梧桐树的叶子,是要摸索时光变迁的线索,结绳记事,算他不在的日子。
江默并不回信给她,只是会在节日寄来卡片,每月都有汇款单寄到更笙的班级给她。她从江姨的床头柜里偷出户口簿去邮局取出来,藏在柜子最底层,她知道江姨从不会翻动她的东西。或许,这是继母的好处,向来不闻不问,无须斗智斗勇。
更笙不知道自己寄出了多少叶子,而江默,三年没有回家,说是工作很忙,想好好表现,多赚钱。可是更笙却每每在新年的烟火里看见他那张锐利的面孔,和他曾经说与她的话:“离开这里,去远方,你就会快乐。”
于是她给他写信,她说:“沈江默,你厌恶这个家,你在逃避我,你根本就不想再回来,对不对?”投递出信件,更笙却笑了,她终于长到能够说出这些话的年纪。
江默依旧没有回信,却在国庆假期突然回家,并且带回了白兰。白兰走过来拥抱更笙,说:“更笙已经是漂亮的姑娘了。”更笙却僵着身子,定定地看着移开了目光的江默。
此刻,更笙十七岁,三年未见的江默,脸上有淡淡的青涩胡楂,她有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白兰轻而易举讨得此刻父亲与江姨的欢心。在江默准备送白兰回家时,更笙忽而胡乱把蓬乱头发束在脑后,说:“我也去。”
于是她便踩了拖鞋,连内衣也没有穿,就套着宽大的吊带和短裤,跟在牵着手的两个人身后,慢慢地晃悠,晃悠过落满了暧昧路灯微醺光线的小巷。而后在白兰楼下,她转过身去,等两个人吻别完毕,在江默走到她身边的瞬间,突然跳起来钩住他的脖子,说:“你背我回去。”
“更笙,不要这样。”
黏腻潮湿的十月,更笙把脸贴在江默的背上,力图抹掉三年可能带来的一切生疏。她说:“你等着我,我要去广州,我会考去,去找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江默没有说话,背着更笙沿着寂静的石板路往回走去,于是更笙的心里便注满怅惘的欢喜。
可是她怎么会想到,她明明填了白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寄来,却是北方的高校,父亲说:“江默说你的分数报广州太可惜,我们私下里让老师给你改了。”
如果此刻江默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冲上去推搡他踢他甚或咬他,问他到底在躲避些什么,在承担些什么?
世界总是很狭小
大学的第一个假期,更笙用曾经江默寄给她的钱买了去广州的火车票,独自南下,凭着写在信封上的那行地址找到江默偏僻的住地。是城中村,条件很不好,她走上吱呀作响的逼仄楼梯时,江默正光着上身洗头发,白兰在做饭。
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水瓢哗啦啦从他头顶淋了下去,他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错愕。
白兰看见她,绽出一贯笑容,拉她进屋。
“沈江默你快乐么,是不是离开家,到了远方,就快乐了?”饭桌上,更笙问他。
白兰不明就里,给更笙夹菜,“我们打算回去的,回去结婚。”
吃完饭,白兰让江默带更笙去散步,更笙不远不近地落他半个身子左右距离,说些学校的事情,北京的事情,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是请你抱抱我,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会祝你们幸福。”
江默停下了沉寂脚步,转过身来,在车流川息的繁华路边,在高楼投掷的阴影里,把瘦弱的更笙包裹进怀里,轻轻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回家路上,自己小心。”
于是更笙就这样遇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玩电脑的陈然,带着宽边眼镜,短短的寸头,看到更笙掏学生证给乘警说了句,“嘿,老乡加校友。”
陈然亦是看望亲戚而后回家,后来他解释说一切都是缘分。更笙一路都看着窗外并不说话,下车分别时,陈然递给她一张速写,是她小半张侧脸,目光空茫。她笑着接过来,他冲她挥手道别,“原来你会笑。”
用更笙室友的话来说,便是你该谈一场像样的恋爱了,这话题源于美术系的陈然在学校美术厅开的个人毕业概念画展,所有的画里都有一张属于沈更笙的脸,平淡的,像没有波澜的瓶中的水。
更笙站在明亮的大厅里,看着一张一张的自己,对只是耸了耸肩的陈然笑起来,一切因果不言而喻。
那段时光,更笙过得很平静,历经恋爱所需的一切,约会、看电影、牵手、亲吻、争执。可是爱情,却仿佛怎么伸手也触不到最中间的内核。
一日,更笙去陈然的公司楼下等他一起吃晚饭,陈然匆匆挂了电话说:“我姐终于跟那个男的分手了。”
“姐姐?分手?”更笙露出疑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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