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前没有想念》第37章


莫名其妙想到的人,似乎总会如约而至。在她捧着一大堆时尚杂志下班回来时,看见倚着车门的许汶然。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想也知道曼杨会向他如数汇报自己的行踪。也许正因如此,她心安理得,不去想一切的前程后路。就像曾经他带她回家,就像她跌进谭远的生活,生活的赠予她照单全收。
时间并不太久,连一个冬日都还没有结束,可是再面对面坐在一起喝一样的浓缩咖啡,竟像是经历了一场经年累月的久别。
他仔细地看着她,目光从眉梢扫过唇角,说:“我好像又看到刚刚来我这里实习的那个你了。”
伊冉低着头不说话,在许汶然身边的时光,就像一头闷进了静止的河流里,耳边只有汩汩流淌的声音,与岸边风景相比,她更熟悉河底堆积的虫尸鸟羽。
“我知道你现在很辛苦,回来吧,你可以选择继续工作或者继续卖那些走俏的裙子。”许汶然放下马克杯,仿佛是掐断了计时的秒表,宣布游戏的结束。
“等我快饿死了你再来做救世主不迟。”
“是在赌气么?我只是想给彼此时间冷静,现在我伸出手了,你还需要再多时间么?还是说……你对那个对你好的男孩子动心了。”许汶然的嘴角掀起了一丝笑意。
这笑意让伊冉再次被推上他面前的舞台,镁光灯照亮内心虚弱的角落,于是瞬间点燃磷火。她“啪”地把杯子重重落上玻璃台面,起身离开,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慢慢走回家,踩着斑驳树影稀疏灯光,走着走着,突然落起细碎的雪花来。北方的雪花细碎干燥,落在袖口还保留美好形状,伊冉抬起头看了看路灯照亮的飞舞雪花,这冬季到底何时才能过去。想着却脱下鞋子,光脚走在了冰冷马路上。
在别人冬眠做好梦的时候,她却醒了过来。他不能理解她,可她想念他供给的温暖与爱情。可他爱她什么呢,伊冉想再没有比此刻更沮丧的夜晚了。
“如果你舍不得,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回去吧。”手机收到谭远的短信,伊冉不禁愣住,停下了冰冷脚步,并不回头,大声喊了一句:“小孩子你给我出来!”
寂静的深夜听不见靠近的步伐,谭远却仿佛要认错的孩子一般走到了她身边,就在他想笨拙地说明只是担心她时,她却突然转身把落了雪花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他并不知道她是否在哭泣,伸出手去拍她的后背,却在要落下去的时候僵滞在半空。
走在漆黑楼道里,伊冉没有如往常一样跺脚唤醒声控灯,而是细细碎碎地和谭远说:“你做的策划被主管抢功劳你却什么也不能说。同事不搭理也比排挤你要好。上学的时候觉得男人可以做兄弟,现在,觉得凡是靠近你的男人,都是有目的的。”
伊冉只顾自己说着,摸索钥匙开门,并未注意谭远顿住了脚步,在黑暗里辨不清神色。
在伊冉打开门摁亮壁灯的时候,谭远说了句晚安,转身跑了开去。黑漆漆的楼道只剩下匆促掠过的一阵风,还带着谭远的桃木味道,留伊冉愣在原地,进退不是。
果然曼杨很快给她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许汶然都主动低头了,你怎么还死犟下去!难道你真要养个小白脸吗?”
“我总要靠自己去还清我欠他的。”她多想告诉她,离开许汶然,她不会悲伤而死,也不会无以为继。可是这声音堵在喉咙里,对谁也说不出。

可是当她带着准备好的信封去桃木还清自己所欠时,却看到谭远拎着行李,坐在胡同口的石墩上发呆。
伊冉远远看了谭远一会儿,找不到他目光的落点,好像在路的那一边,胡同的那一边,甚或是更远的地方。她买了两杯滚烫奶茶走过去递给谭远,才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
原来店主还是发现了谭远免费收学员以及假借官方网站推销私人店铺的事情,想来也不过是其他教练眼红谭远的成绩,循蛛丝马迹终于抓住把柄,咬住不松口。而谭远,即使十倍填补也不能改变被辞退的事实。
“回学校去?”伊冉说着伸过脑袋去喝了一口谭远手里的榛果奶茶,“比抹茶的好喝嗳。”
“学校的床位我租出去了……”
伊冉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好像场景翻转,又回到了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天。她说不出那句对不起,而是像他一样,要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现在,终于轮到你跟我走了。”
他跟她走,来到他一手为她布置的家,安置床边的地铺上。伊冉知道他一定有经济困难,辛苦做着瑜伽教练,却没有攒下分毫。知晓男生的尊严,并不开口询问,只说:“你打算怎么办?换一家继续做吗?”
谭远看着窗外模糊的夜空,摇摇头。伊冉开玩笑地看着满屋子裙子说:“那,我们一起专心卖裙子吧?”
谭远轻轻拿起手边一件极薄的艾特莱丝绸裙,像水流,从手心倏忽就流走了。“这些颜色,会让你高兴吗?”
“艾特莱丝绸的黄色与紫色搭配在一起,就像沙漠戈壁夏天里的葡萄,很多人不喜欢,可是我觉得,粗糙里包裹的精致更真实。我喜欢属于荒漠,天空以及风的颜色,我学不会它们的语言,但是能制造出它们的颜色。”
这个夜晚,伊冉前所未有地安心。不必担心人影鬼魅,脚步声或者坏天气。因为身边便有个守夜者。
同甘共苦,入睡前伊冉看了一眼谭远的脸想到这个词。那么许汶然于她,又是怎样呢?她找不出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在纠结中入睡,仿佛没有睡多久便被敲门声吵醒。
谭远已经起来做起早饭,伊冉裹着毯子去开门,在看到许汶然的那一刻,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入睡前要念叨这个不禁念叨的男人。
许汶然侧身进屋,手里拎着必胜客的比萨,“我好像是在讨好自己暗恋已久的姑娘。”
伊冉关上门,压抑住心里的翻江倒海。
看到桌上的早饭,许汶然愣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他一贯的笑容,就是这个笑容,让不到二十岁的伊冉曾看到一生的安宁。可现在她才明白,她从不是祈求安宁的热带鱼,而是要掀起风浪的一朵浪花。
谭远看到许汶然也是一愣,随即把目光投向伊冉,“我先走了,你们聊着。”
“吃了饭再走。”伊冉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骨头硌得人生疼。谭远轻轻抽回自己的胳膊,冲许汶然点了点头,便带上门离开了。
“你也走吧。”伊冉走过去把门再次拉开。如果没有谭远,现在的我恐怕会如你所愿窘迫孤独,在看到你的时候泪水涟涟,所有坚硬轰然坍塌。可惜,命运给我安排了另一种可能。
她坐回桌边,看着丰盛早餐,想起她欠谭远的,是今后的生活,直到他安稳下来重新获得稳定的收入。虽然,在昨夜的梦里,她还仿佛回到那一年裙摆摇曳在热带海风里的盛夏,许汶然第一次带她去旅行,背着她走过了天涯海角长长的海滩,深夜潮水一点一点漫过她的头顶,将她覆盖,葬身汹涌的回忆里。
许汶然笑了笑,放下比萨,“伊冉,离开我你就长大了,可是,我还是想把你保护起来。”而后不待伊冉反应便走出门去。
“自以为是!永远都是这样!”伊冉把比萨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却只想放声大哭。
许汶然的话好像一根针戳进她的心里,可是她心里的爱情已经失去通往他的途径,不得要领,别扭不堪。她知道怎样解开缠绕心脏的一根根血脉。
她不知道的还有更多,就在她的楼下,许汶然的车停在路边,冲正在喝一碗粥的谭远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而后以秘而不宣的姿态奔赴了城市慌乱的早晨。
那一刻,她正下定了决心,在公司春季旅行团的海南之旅家属栏里填上了谭远的名字。
她还记得那一年的她与许汶然的海南,在黝黑男子的家庭旅馆里,伊冉每天穿着拖拽到地上的棉布长裙,挽着散乱发髻躺在阳伞下,看着大海发呆。许汶然嘲笑她:“海南是应该穿比基尼的地方,而你,就好像是去泰国的早市一样。”
那里的阳光还是一样能灼伤皮肤和眼睛吧,而她要带一个善良的男孩去一个美丽的岛屿。她一心想的,只有插翅逃离,仿佛逃得越远,逃到过去,才能泄尽胸中的一团雾气。要穿越这城市,穿越这七年光阴,找到最初那个自己,清楚的一颗心。
当她告诉曼杨,她要和谭远一起去海南时,曼杨一直在电话里骂她你简直是疯了,她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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