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流年遇见你》第80章


“长宁怎么办?”我用力呼吸,用力抬头,眼睛难过得快要爆炸了。
“他有他的命运,我会尽我的力。”
“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来找我。”我咬着唇,终于还是没能屏住夺眶的泪水。
“不需要,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夏念乔……你并不亏欠任何人的。”安祈年翻了下身,小心翼翼得把脸转向了墙内侧:“忘了有关我们的一切,开始新生活吧。”
我突然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我说我会的。我会我忘了家蔚,忘了长宁,忘了你。
我会幸福你给你看,我会坚强地一个人走下去。
安祈年,别把我看扁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始终都不肯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说安祈年,你再让我看看你行么?
他说不行,你要走就快点走。
“我怕我会改变主意的。”
“你保重。照顾好……长宁。”我一步一步地退出病房,却没有马上走。
我站在窗前看了他一会儿,他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后来见他伸手往后摸索,胡乱从床头抽了张纸巾……
我捂着嘴,任由泪水肆虐。转身往楼梯冲的时候,我撞到了康迪琳。
她给我递了张纸巾,我含含糊糊地说谢谢。
“等长宁长大一些,我……会帮你跟他解释的。”康迪琳的眼神难能如此真诚,可我模糊的视线已经分辨不出真假了。
我说不用了,只要他能康复,恨我一辈子也无所谓。
下楼后,我站在花坛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安祈年刚刚扔出来的子弹项链。
有保安过来询问我,我逃走了。
回到家,我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认识安祈年以来,这个动作我做了好多次了,却没有一次忍得下心来真的搬走。
我找借口,说长宁需要我。
然而事到如今,连长宁这个挡箭牌也粉碎了。我终于……自由了。
我可以回学校去上课,可以去找展逐蹭饭——
展逐……
对哦,展逐已经死了……
我在这个世上,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么?
十一月的天还在下雨,我拖着箱子往外走。
迎面看到了安惜君和秦铮站在车前等我——
“念乔姐,雨这么大,别急着走啊。”安惜君刚一开口,眼圈就红了。
我木然地看着她:“你……不怪我了么?”
“是我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安惜君拉着我的手:“念乔姐,你要去哪啊?”
“天下这么大,还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么?”我笑了笑,然后反握住她的手,同时牵起了秦铮的手:“连我和安祈年这样的两个人都敢试着去相爱,秦铮,你怕什么呢?惜君是个好姑娘,至少,比我好。”
我擦擦眼睛,对他们强颜欢笑:“好了,我走了。你们大家都保重吧。”
雨真大,一路混沌着看不清方向。
当我真的从这一步里迈了出来,才意识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人人把自由视为至上,却忘了牵挂才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如果没有亲人爱人甚至没有了敌人,我的自由真是又荒诞又空虚。
————
“夏老师,你真的想好了?”年级主任刘娟把我提交上去的表格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音乐老师要去西部支教的。何况你之前不是受了挺重的伤么?要不要紧啊?”
“两个月了早就养好了。”我笑笑说:“没关系,我虽然是音乐老师,但教教加减乘除总还能胜任吧。”
“那行吧,我帮你去申请一下。你要是决定了,三月开学就去吧。”
“谢——”我刚想说话,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身就冲到洗手间里去了!
也不知道最近是肠胃失调还是怎么了?明明没吃什么也会不停干呕。
用水漱了漱口,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这一抬头,一张擦手纸被递了过来。
“莫先生?”
镜中的男人正是莫斯轲,首先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在我的学校,其次我更好奇……他就这么大大方方走到女洗手间里了!
“上次帮你弄的票,你都没有去听。我父亲空等了你很久呢…”
我想起来那两张演唱会的票,不好意思地笑笑。
“真抱歉,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就错过了。等明年,我一定亲自买票——”
“已经是明年了。”莫斯轲的话提醒了我这段日子里混沌的时间观。
对哦,明天就是元旦了。
孤单的人最怕遇到节假日,我想,要么买一些花束点心什么的,带到山上去陪陪我妈和我哥吧。
“如果你没什么地方可去的话,来我家过年吧。”
“啊?”
第八十八章 你要娶她?
我实在想不通莫斯轲为什么会对我发出这样的邀请,难不成是兰家蔚以前嘱咐过万一自己有不测,让他照顾我?
虽然他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比安照南还让人觉得肝颤,但我却并不觉得自己很讨厌他。
只不过,我无法接受这么唐突的邀请。
我说谢谢你了。这的确是我第一个没有家人在身边的新年。虽然很难熬,但总得学着自己去面对。
今年那边应该很热闹,我妈我姨我哥都在,我想自己陪着他们。
“所以莫先生,我们非亲非故的。我谢谢你的好意——”
特么的我怎么一说谢字就胃难受啊!
“抱歉!”我转过脸对着洗面池又是一阵干呕。
“你高兴就好,不过……”莫斯轲上下打量着我的窘态,又递了张纸巾给我:“并不是我要邀请你,而是我父亲。
他说上一次的一面之缘让他对你印象很深,赏脸的话——”
莫桥老先生要见我?我表示很不可思议。
“我父亲的文艺范我一点都没有继承过来,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愿意让他手把手教弹琴的孩子。你要是愿意满足一个癌症晚期的老人最后的心愿,不介意过来吃顿年夜饭吧?”
“你说什么?!”晴天一个霹雳,我差点忘了关水龙头:“莫老先生他……得了癌症?!”
说不出的苦涩一层层晕染着我的情绪,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有人半开玩笑地探讨过,为什么世界上好多知名的音乐家都很短命——像贝多芬莫扎特这种,甚至国内的聂耳冼星海之流……
有种说法是,上帝太寂寞了,想把天籁带到天上。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夏小姐,谢谢你为家父难过。”
我说好的,我明天晚上准时去拜访。
“我来接你。”莫斯轲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脸颊的几滴水渍上:“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了。”
诶?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却在原地怔了大约有七八秒。
去医院?看什么呢?
哦……我突然想起来,我这两个月好像的确没有来过例假!
现在还不到两点钟,学校提早放了半天假。
我赶紧回到办公室跟主任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就去医院了。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忐忑的,我看着眼睛经过的那些肚子大小程度不一的准妈妈们,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小腹。
她们大多都有人陪,即便个别落单的,也是电话手机不断。
而我……
低头看看手机,安祈年的号码再也没有响过。
大夫告诉我已经六十八天了。算算日子,好像,就是那一天有的?
我跟大夫说我是稀缺型血,现在能不能看出来孩子是什么状况?
“目前来看,着床比较稳定,不像是有溶血反应及先兆流产迹象。建议你三个月的时候再来检查一下。”
三个月……我念着这个时间。之前的会诊专家们曾跟我普及过,只要三个月就能检验出胎儿是否合适。
我心里一阵狂喜。虽然不知福祸,但——
我想,我可能只是为自己能有个借口可以再去找安祈年而欣喜吧。
我想他,比想念长宁更想他。
不同于想念兰家蔚时那种泪腺爆棚的脆弱感,每次想到安祈年的时候,我心里都有种很释然的轻松。
我总觉得像他那样子的男人。身边不该有个固定的女人。
他属于一个充满战意的世界,阴谋和警惕是永恒的主真谛。
我本是属于他复仇的一枚棋子,却不小心在他心里走了步死局。
但只要没有输,那一切就都来得及。
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一直被我捏到停电关机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勇气。
叹息一声,我踩着越来越接近新年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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