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向阳花开》第48章

“黄濑君。”
坂本轻声开口，依旧是那种不卑不亢隐隐隐透着强硬的语气，她的声音并不难听，说的也是字正腔圆的标准日语，只是组合起来的句子让黄濑的大脑瞬间打了好几个结。
“黄濑君觉得我怎么样？”
……可以直接说她是神经病吗？
黄濑很想此刻能有个人听他如此吐槽，无奈学长们刚刚离开，佑子不在，自家老妈和表姐据说为了那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婚事每天忙碌不已，没人有空来照顾“因为一点小毛病就尊贵到要住院”的他，导致他如今孤立无援的状态。
“那个……”他有些无奈，“我怎么看……对你很重要？”
黑发少女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先前被拖险些坠楼的事件有些心理阴影，这时的她看起来比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显得安静许多，看着黄濑的眼神不再是让他冷汗直流的势在必得，而是略有深思的模样，黄濑有些无奈地偏过头。
“我说啊，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何必那么执着呢？”他无聊地翻出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一条佑子发来的邮件，少年立即心欢喜，一边按下确认键一边随意地挥了挥手，“有什么事快说吧，就算是养伤的时候我也很忙的。”
“总觉得很神奇啊，你和一柳同学。”坂本少女忽然开口，黄濑愣了下，察觉到女生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蓦地合上手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恼怒，少女似乎毫无所觉，兀自碎碎念起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咦，等等？这里是他的病房没错吧？才不是什么心理治疗所！
“如你所知道的，我……拆过很多情侣，那对我来说太容易反而让我自己从头到尾对恋爱这样的事情没有信心。”
鬼才知道啦，那些事情。
眼看女生眼神怔忡似乎是要回顾自己惨痛的经历那样，黄濑持续囧囧有神。回到花国之后佑子就又埋头扎进学习，连邮件都短的可怜，金发少年瞪着那句“吃了吗”后面的问号看了很久，确定那只是个问号而不是神隐的文字之后他略忧伤，身后一直絮叨不停的女生终于察觉到金发少年的心不在焉，漂亮的面孔有些狼狈。
“那么只问一个问题好了，黄濑君是喜欢一柳同学哪里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黄濑手下刚编辑完标题为“被奇怪的人缠上了求拯救”的邮件传送出去，接收目标当然是自从去了花国就全面爆发学霸属性的佑子，猛然听到这句话，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喜欢哪里，但就是找不到一丝讨厌的地方。
似乎自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开始就是如此，不管是无视他对着大黄说抱歉时还是蹲在海常学校门口一个人默默翻看杂志，偶尔看向他时偏过头看似茫然却又异常显得认真的样子都常常让他忍不住笑出声，甚至每每听到那奇怪的口癖都忍不住心头一暖，生气的时候向来不多话的女生小嘴不停张合絮叨个不停，引发他极为稀少的恶趣味。
喜欢看她因为担心自己而忿忿不平的样子，那个时候总是想伸手揉揉她的发，喜欢看她站在厨房一脸认真又人妻的模样，即使浑身油烟味脸上还沾着面粉，他却只想伸出双手抱住她。伸出双手然后收紧，担心这个突然出现好像来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的女孩突然消失不见，担心八歧猎奇的世界观里他会成为最不受欢迎的人，担心自己身上所有被人喜欢的特性在这人眼前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吧，黄濑想，与其问他喜欢佑子哪里，他倒是很想知道佑子到底喜欢他哪里。
说不上来也罢，恋爱原本就是这样才会让深陷其中的人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慌张不已，但那似乎并不适用于他和佑子。
“你很好，我是说也许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可是这里……”看到病床边的女生将视线转向自己，黄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看到。”
没看到，自然也就没有你挣扎的余地。
“我喜欢你”的反义词并不是“我讨厌你”或者“我不喜欢你”之类的，更多的时候“我不认识你”“我没看到你”更能清楚明白的表达清楚拒绝的理由。不是你不够好，只是眼睛里已经满满的住进了一个人，其余人再多的好也没办法进入视线。
“黄濑君……意外的是个很纯粹的人呢。”
身后传来似曾相识的女声，正奋笔疾书做试题的佑子顿了下，转过头看向第二次造访她宿舍的女生，坂本明日香依旧是那副冷淡且有些高傲的模样，唇角扬起的笑容隐隐也透着疏离的模样，她眨眨眼，不自觉按着手中的自动笔发出“啪啪”的声响。
“凉太才不是笨蛋的说。”
向来不喜欢去深层次思考的佑子直觉地错误理解了坂本少女这句话的意思，后者有些傻眼，佑子已经背过身去继续学习了，看她似乎对此颇不满的模样，坂本突然来了兴致，双手环胸依在门板上，“说起来，听说海常最近也要考试了呢，是不是笨蛋不是你说了算的。”
大概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不爱努力，再加上最近一直忙碌比赛，之前又去了八歧，黄濑最近几乎都没有好好看过书，就算考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坂本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话却让天然少女莫名的燃起了斗志。
要证明凉太很聪明的说。
这样想着，佑子直觉地拿出手机看向先前一直没来得及看的邮件，看到黄濑说自己被奇怪的人缠上了，她忍不住鼓起脸颊，随即低下头迅速按了起来。
“奇怪的人现在又来缠我了的说。”
发完就发现坂本已经识趣地离开了，佑子搁下手机准备继续读书，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自某个因为躺在医院而无聊过头的少年。
“哈哈，谁让你不来救我。”黄濑的声音听起来十足幸灾乐祸的味道，佑子不自觉皱眉，握住自动笔的手再次无意识地按得啪啪响。
“凉太的成绩怎么样的说？”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黄濑囧囧有神，虽然他有着不管看到什么动作都能很快学会的天赋，但说到底知识类的东西不是靠复制就能掌握的东西，也因此他的成绩基本就一直在安全范围稍微往上一点，用黑子的话说是马马虎虎，桃井则会直接说……
“对你来说人情味十足的分数。”
不多不少刚好是不用担心会挂科的分数，对于黄濑这种除了篮球还有模特兼职的人来说确实是人情味知足，对成绩并没有太高追求的少年也很知足，然而电话这头的佑子却不以为然。
“因为那个奇怪的人说凉太是笨蛋，我现在很生气的说。”
“嘛，和她一比好像确实是这样？”黄濑倒是很诚实，对于失恋女生这样小小的报复并不放在心上，“听说那个坂田还是什么的，入学成绩是花国年纪第一来着。”
“谁管那些啦！”听他这样善良好说话，佑子莫名更来气了，蓦地合上书站起来，“我现在带书去医院，凉太也要一起补习的说，一定要考得比她好的说！”
“……哈？”黄濑瞪圆了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筒里便传来“嘟嘟”的声音，他囧囧有神地收起手机躺回床上，病房门忽然被小心的推开，他吓了一跳。
“这么快？”他坐起身朝门口看过去，刚好走进来的小护士也吓了一跳，手上拿着一个礼品袋僵在当场。
“那个……这个……我……”说了半天完全没有一个有建树的词汇，女生低垂着头不敢看向黄濑，看起来十足想告白但是无法开口的模样，金发少年暗自扶了扶额，小护士却忽然抬起头，看清她的样子，黄濑蓦地瞪大眼，下意识地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笠松前辈走了好一会儿了。”看她一时半会似乎说不出重点，黄濑颇有兴致的拿出手机准备调侃那个几乎有女性恐惧症的前辈，对面终于下定决心的小护士忽然埋头朝他冲过来，把手中的袋子往上一推直撞到少年的下颚，黄濑立即苦逼脸。
“那个！请把这个交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冒失又惹了什么麻烦，小护士兀自将礼品袋塞到黄濑手里便跑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正朝这里走来的佑子，她急忙低头加快了速度，然后毫不意外地，在拐角处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啊，那个奇怪的护士姐姐的说。”佑子疑惑地嘀咕了声，随即推门走进病房，黄濑还站在先前的位置，一手拎着一个礼品袋另一手捂着嘴，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她急忙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