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终知非》第110章


,这十几根钢针打在腿里,怎么能不疼呢?”
苏华年看着喻知非,他时刻逼迫自己在近乎于绝望的疼痛中徘徊着,消耗大量的体力来承受一浪高过一浪的疼痛,却又不能拥有良好的休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恢复得好呢?
看着医生们大力地钳制着他,而他也在用尽全力地反抗。
他在折磨自己。
他在刻意地折磨自己。
他想要用这种彻骨之痛,悄悄赎罪。
苏华年亲眼见着,他手臂上的留置针的针口处,竟因为剧烈的挣扎而渗出血来。
生怕医生手中的力度太大,会再次伤到他,苏华年走到他的床前。“我来吧。”她对周围的医生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松开了手。
“走开!”喻知非不耐烦地推开了身旁穿着白衣的人。
苏华年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俯身抱着他,“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她亲吻着他的额角,柔情似水,“因为我不在所以就这么不听话?嗯?”
喻知非忽然停止了挣扎,他在她的怀中安静得像一个孩子。
“这么疼,谁让你熬着的?”
“对不起……”
“因为对不起我,所以就要让自己疼着吗?”
第104章 梦境
“对不起……”
“因为对不起我,所以就要让自己疼着?”
喻知非没有说话,他只是垂下了双眼。
苏华年俯身抱着他;他就听话地躺在她的怀中。她轻轻地将手环绕过他的腋下,站在床边;很近很近贴身地抱着他;似是不经意地,将他的手臂往床边挪了几分。
喻知非也任由她摆弄着自己,没有反抗。
苏华年回头对着医生使了一个眼神;他们便又拿着注射器材靠近喻知非。
可他却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看着她,一直一直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面容刻在心底一般。
“你怎么剪头发了?”他的眼眸中带着苏华年熟悉的温柔。
“嗯。”苏华年点了点头,“想尝试一下短头发
话语间;针头刺穿喻知非手臂上的血管,医生将药物缓缓地注射进他的体内。
苏华年看见喻知非的眉眼间因为这忽如其来的疼痛有了微微的波澜,他却没有开口。
她将下巴轻轻地抵在他的发顶,“现在这样不好看吗?”
喻知非微笑着;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短发;“不好看。”他的指尖在她的发尾处留恋着;不同于之前长发的柔软,带着一点点扎手的感觉,像一只小刺猬一样。他觉得饶是有趣,于是便多停留了一会儿。
反手抓住他的手掌,“哪里不好看?”苏华年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不满地反问他,“我怎么就不好看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医生们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两人一眼,此刻的两人看起来如同恩爱的小夫妻一下打情骂俏,但令他们疑惑的是,不管是在喻知非手术前的商讨,还是在喻知非手术后多么惊心动魄的时候,这个女孩子,都从未出现过。
年长的护工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低声催促着医生们离开。
喻知非伸手捧住苏华年的脸庞,他听见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然后伴随着关门的声音,病房内又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没有说话,耐心地摩挲着她的面庞。
“我怎么不好看了?”苏华年又固执地反问了喻知非一次,似乎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
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手掌依旧在她的脸颊,“你瘦了,瘦了就不好看了。”
这是她所熟悉的笑容,这是她所熟悉的温柔,苏华年也不自禁地笑了,“嗯,说我瘦了,这是夸奖。”
“你胖点好看。”喻知非的手不舍地离开她的脸,“瘦了有什么好的,”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肉都没了,皮包骨头了,看着多心疼。”
她瘦了。
但她又仅仅只是瘦了吗?
在这段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日子里,她失去了孩子,没有了丈夫,离开了一个全是伪装的家庭。她开始睡不着,她开始不按时吃饭,她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越来越满,但是心却越来越空。
她不仅是瘦了,她的心,也麻木了。
药物在喻知非的体内渐渐地产生作用,他开始有止不住的困意。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混沌,眼皮似乎有些沉重。但他却执拗地不肯睡去,与阵阵的困倦做着斗争。
苏华年看着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此刻的喻知非,就像是一个被瞌睡虫附身的小孩子,但是却想要再看一会动画片,他的眼睛闭上了几秒,很快便又睁开,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睡吧。”苏华年轻轻地拍着他,轻声而温柔地对他说,“困了睡一会儿。”
“不要。”喻知非有些不开心地嘟嘟囔囔说着,“不要睡。”
“为什么?”苏华年俯身在他的枕边,轻轻地抚摸他的发,“睡一下,睡着了就不疼了。”他的头发还有着之前因为难以忍受的而疼痛留下的汗水,她的手掌也有着微微潮湿的触感。不放心地又摸了摸他的衣服,果然如她所想,带着凉意的潮湿。“我帮你把衣服换了,然后你睡会儿吧。”说着,就转身准备去拿干净的衣物。
“别走。”感受到苏华年准备起身离开,喻知非连忙伸手拥住了她的后背,他有些着急地说,“你不要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安。
深夜的医院,一片死寂。
苏华年清楚地感受到喻知非对自己的依恋,她怔怔呆在原地,他的双手在自己的后背上,很轻很轻。其实她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推开他,但是苏华年犹豫了。
他让她不要走。
在她那么决绝的时刻,在她签下自己的时刻,他从未开口挽留过自己。
面对此刻的喻知非,苏华年的心头忽然涌上了几分烦躁。
因为她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只要喻知非开口,自己就真的不会走了。
舍不得他。
苏华年直视着喻知非,他的眉头皱起,眼波中有深深的不舍,双手吃力地攀在她的背上。
他也在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视线交融。
苏华年的内心再无旁鹜,低下头,吻了一下喻知非的额头,“我不走。”
不念过往,不盼未来,只安当下。
“已经很晚很晚了,你睡吧。”苏华年推开了喻知非拥住自己的臂膀,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快睡吧。”
喻知非反手紧紧地抓着苏华年,侧头看着她,却依旧执拗地不肯闭上眼睛。
“怎么了?”苏华年将椅子拉近了几分,趴在他的床边,“嗯?还是很疼吗?”
他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是身上不舒服吗?要不要帮你换衣服?”苏华年耐心地问他。
可喻知非还是摇着头,没有说话。
“那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睡?”
“睡着以后就看不见你了。”
苏华年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我就在这里,你睡吧。”
抵不住药效,喻知非闭上了双眼,但却依旧摇头,嘴里小声地说,“睡着了你就会走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苏华年说着。
看着他皱着眉,呼吸间仍然带着几分喘息,额头上依旧有不适的冷汗,苏华年忽然有几分心疼,“我不走,你睡吧。”见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松开,苏华年只得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细细地擦拭着他的额角。
“我就在这,”苏华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我不会走。”
“不许骗我。”
“只有你骗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夜,苏华年连眼都没有合过,她就这样被他握着手,坐在病床边。
她看着他熟睡的脸,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悄悄掩住嘴,无声地哭泣着,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任由眼泪在自己的脸上流淌。
苏华年想,要是天一直不亮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必面对现实,她就可以沉浸在这个梦境中,不再醒来。
墙上的时钟,一点都不懂得体谅苏华年的心,秒针嘀嗒嘀嗒地走着,一停不停地走着。
苏华年悄悄地亲吻着喻知非的指尖,她的眼泪滑落在他的手上。
睡梦中的喻知非仿佛能够感觉到一般,他皱了皱眉头,嘴中呢喃着她的名字,“华年……”
她轻轻安抚着他,“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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