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是我一个人走》第12章


无论是哪一个,我一点都不觉得荣幸。
意识到我总是闪避他的目光,陆泽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真的是被我吓到了。”
“嗯……”我点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说法,想想我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习惯了你讨厌我,你突然说……咳咳,喜欢我,我还真的有点不能适应……”
“你还真是受虐狂。”他送我下了车,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不过没关系,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
“……”
“进宿舍吧。”
“嗯。”
“裴兮!”我走了两步,他突然叫住我,“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哦,好。”
我转过身,叹了口气,以后要怎么跟陆泽安相处变成了我现在最想解决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关系由一种尴尬转变成另一种尴尬,真让人操心,我想得脑袋都要炸了。进了宿舍楼,刚想上楼梯,过道里忽地闪过一片黑影,再然后,我的脖子被人掐住。
是谁?
那人躲在宿舍楼的阴影里,我看不清楚。
这样的力度应该是个男生,想必宿管阿姨值班的时候又睡着了。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拨通电话,咽了咽口水,倒吸一口气。
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地在头上敲了一记,顷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又闻到了,那熟悉的烟草味。
白以南的指缝里总是会有这样的味道。以前我不许他抽烟,他便喜欢把烟夹在两指之间,不点燃。我笑他耍酷,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习惯了这样的动作,只是我不想让你不喜欢。”白以南戒烟的时候,身上总会带一包烟,虽是不抽,却忍不住用手指夹住烟,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所以他的指缝会有淡淡的烟草味。
是他,是白以南。
我太熟悉他的味道,从来不会分辨错。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笼罩在我的世界里,悲的、喜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关他的。尘封在记忆里最不愿想起的回忆铺天盖地地袭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曾千百次构想我和白以南久别重逢的情景,唯独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白以南……”我张口,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答得很快:“嗯,裴兮。”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伸出手想触碰他的眉眼,他却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我的脖子被他掐得生疼,被迫收回手。
“疼……”
“疼?”他往前走了一步,光线打在他身上,我这才看见他的样子。他的眉眼依旧是那般深邃好看,却像是经历了数不尽的风霜。他的头发长了许多,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鼻子上冒出了几颗痘,薄薄的双唇是干裂的,整张脸憔悴了许多。
最后,我惊讶地发现,他依旧穿着三年前我买给他的那件T恤。
他觉得可笑:“你还会觉得疼?裴兮,你有什么资格说疼。”
“白以南……”
“别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冰冷。
我吸了口气:“你出狱了。”
“哈哈……是啊!我出狱了!我为谁才进了监狱呢?现如今我出来了。哦,我都忘了,你巴不得我一辈子在监狱里待着永世不出来呢,裴兮。”他把我的名字咬得很重。
“白以南,你在说什么?”
他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裴兮,别装无辜了,你这副嘴脸我真是看够了!呵,才三年而已,我等了你三年,你呢?”
我哑口无言。
“我在美国过着那样的生活,可是我等了你三年。裴兮,你回报了我什么?除了和别的男人接吻上床,你说,你回报了我什么?”
“我没有……”我无力地辩解着。
他的指甲嵌入我的皮肉里,我一度以为,白以南要掐死我。
“还装!”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嫖客在看一个廉价的女人,讥讽又不屑,“我看到了,我全看到了。”
我无力地颤抖着双手:“你……什么时候……”
“从昨天晚上,我一直等到现在。”他松开手,闭着眼露出一抹凛冽的笑容,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剧烈地咳嗽着,“我真傻,居然会相信你这种女人。才不过三年而已。”
才不过三年而已。
多么残忍的对白。
我难以自已地蹲下身,捂住脸大哭起来。
他说:“裴兮,除了恨,我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对你的感情了。”
我重复着他名字中的三个字节,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伸出手想抓住他,可我只能看着他从我眼前渐渐走远,最后消失。
白以南……我的白以南……
第四章
{他是全世界仅剩的唯一一个,愿意无条件相信我的人。}
在与白以南重逢的那一瞬间,这三年来我为他铸造起的铜墙铁壁彻底崩塌。他紧抿的双唇、目光冷峻的瞳孔,像是暗夜鬼魅一样萦绕在我的梦魇里,挥之不去。
白以南,这三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杳无音信?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这些积压在我心里良久的问题,我曾想,有一天如果能找到白以南,我一定要亲口听到他的回答,可他就在我面前,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那些一度被我摒弃的胆怯与畏惧再一次侵袭了我的神经,我开始害怕这样一个未知的答案。
白以南就像是曾经沸腾在我身体里的血液,当他抽离,我一度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已,但抽离体外的鲜血再注入血管的时候,我开始抗拒那样陌生而又冰冷的温度。
我抱着身子蜷缩在被窝里,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黑暗。
明明是白以南放弃了我,为什么他却这样理直气壮地怨恨我?我想不明白。
我唯独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恨”字,是真的戳到了我的心脏里,疼到无法喘息。
但我清醒地意识到,我必须从名为白以南的泥潭中走出来。我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裴兮了,我可以独当一面,就算那道伤疤永远无法愈合,我也不会再让它肆无忌惮地溃烂。
事实就是白以南抛弃了我,他对我的感情如何都好,这些与我无关。
我早就该把他忘记了。
忘了自己躺了多久,依稀听到一阵嘈杂声,宿舍的门似乎被人从外面踢开,我来不及反应,身上的被子已被人掀开,猝不及防,一股巨大的拉力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
“裴兮!”
蒙眬中我被人横抱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我斜过脸,不去理会。
“裴兮,你怎么了!说话!”
那人的声音让我觉得熟悉,我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眸子。
是他。
陆泽安本来蹙着眉,见我睁开眼,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我转了转眼珠,才发现身在他的车上。我顿时清醒了大半,赶忙坐起来,他给我系了安全带,车速快得有点吓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
“医院。”
我一头雾水地盯着他:“去医院干吗?”
“我以为你昏迷了刚才。”
“……”我无语地扶着头,让他停车,“好了,你知道我现在没事行了吧?快把我送回宿舍,不然宿管等会儿要拿扫把来打我了。”
“宿管啊,刚才已经打过了。”他说得漫不经心,却差点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刚才我抱着你从女生宿舍下来的时候,宿管就已经拿着扫把在后面追了。”
我尴尬地咽了咽口水。陆泽安竟然大胆到公然闯进女生宿舍把我抱出来?一想到明天早上要面对的口水战,脊背一僵,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停在马路边。
我的脑袋霎时间向前撞去,他伸手捂住了我的额头。
“裴兮,你到底怎么了?”
我佯装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我挺好的啊,陆泽安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打你手机关机。”
“哦,手机,没电了,忘记充了。”我望着他幽深的眼眸,笑吟吟地说,“你不用担心,我好得很呢。”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哀伤。
“可是裴兮,你哭了。”
闻言,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我仓皇地伸出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是湿的。我深吸了一口气,胡乱地抹了抹眼眶,更多的泪水则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奔涌而出。手心手背都濡湿了,我索性捂住眼睛,不让他看我。
我在哭吗?可是为什么我连哭泣都感觉不到了呢?
“裴兮。”他叫我的名字。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不再答话。
他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哭,那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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