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97章


“————师兄,你还行吗?”
……这换了谁也宽容不了啊!!
……
可想而知,当夙沧与夙琴梳洗拾掇完毕、轻快走来剑舞坪道早安的时候,房前已白花花聚拢了小半个排的人,一个挨一个踮高脚尖又伸长了脖子,正瞠目结舌地抬头张望。
“我说这啥情……”
夙沧话问到一半便又噎了回去,毕竟她只要顺着众人视线仰头,便能清楚看见天穹上烟花般四下迸射的灿烂火星了。
“……呃,你们也在放窜天猴?”
“是的,啊不、不是!好像是天青师叔!天青师叔快要被打成窜天猴了!!”
有个梳辫子的小姑娘哭丧着脸,从人群里举起手来战战兢兢地答。
“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年纪稍长些的男弟子挠着头皮,“就听见什么‘不行’,什么‘不知廉耻’,然后屋里就火气冲天地闹将起来……早听说两位师叔脾气有些古怪,咱们这些后辈又没谁敢出头,可不,这下都冲到天上去了。”
“…………”
夙琴恍然大悟般深吸了一口凉气,两手交握于胸,犹如祈祷般悄声念道:“天青……你是为真理而牺牲的,你没有错。”
夙沧:“……???”
她虽是半个字也没听懂,但深知玄霄不会真拿云天青怎样,当下也不太焦急,一边眯起眼来怡然自乐地打量那片白日焰火,一边就扯了夙琴的衣袖吃吃笑道:
“说来也真怀念。琴姐你瞧,这光景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啊?”
夙琴一时间莫名,侧过头正巧听见有弟子的交谈从耳鼓里灌进来:“嗳哟这算什么,你们这些新来的,当真少见多怪。这两位师叔从来都是如此,瞧着水火不容的,想当年三天两头便要拔剑说话,也没见打死哪个。”
于是夙琴又一次恍然彻悟,随着这彻悟嘴角也快活地上扬,多半是记起了当年她俩与夙瑶、云天青与玄霄在夕阳下“你来追我呀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的奔跑,那是他们至今也未曾逝去的青春。
“……也对喔。这么有门派特色的景致,真心好久没见了。”
虽然云天青还在生死攸关的当口,然而只要回想起昔时安(鸡)逸(飞)平(狗)和(跳)的光景,她们就怎么也收敛不去脸上会心的笑容。
——没错。他们这些人之间,本来就该是那副样子。
天上有明朗的日光或者月华,地下有莺飞草长,有春芽以及开不败的莲花。虽然途中走岔过许多歧路,但果然唯有如此,才是他们记忆里最好的风光。
(玄鸟她旁的没啥好处,唯有琼华这处风景,委实做得不坏……)
扬起脸便能感觉到四季如春的暖意,风中再无血腥沉淀,唯有格外柔和的风声鸟语,以及装点其间增添刺激感的——云天青一声紧似一声的嘹亮哀号。
这样才对,夙沧想。
这才是我深爱的人们,我不择手段都想留住、从今往后也想一直守护的年华。
“呼~这两天真和平啊琴姐。我看我们就这样住下去,只要夙瑶师姐不来催房租,也就和活神仙没什么两样了。”
“是啊,和平真好……我能活在世上真是太幸福了……”
“可是我快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夙沧师姐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仙古里夜半幽会的通常展开……不就是谈人生哲学吗?(屁啦!
PS:之前准备新坑的时候写了十分清新(……)的BG片段,被群里老司机群嘲说是全年龄婴儿车/婴儿背带,所以本章就是玄霄怒开婴儿车撞人的故事,大家儿童节快乐,净网行动从我做起!(是的,真相就是我并不会开车。
☆、道是无情
最近这些日子,玄霄每天都醒来得很早。
虽说他本就是个按时到校、从不缺勤的三好学生,但越是临近琼华第二次的飞升之日,他心中就越发有重莫可名状的不祥之感,如滴墨入水般幽暗而浑浊地扩散开来,令他夙夜焦虑,难以成眠。
“此身但求登高一试,无论结果如何在所不惜”——
一度曾下定过的决心,本该是坚定如磐,任它风狂雨骤也绝无动摇。然而就在这些日子,在这些衣不解带加紧修炼、修炼以外的时光却又安宁如深流之水的日子里,玄霄无法否认,尽管只有极其稀少的一两次,他心中确实曾经生出过“这样也好”的念头。
有沧隅在侧,若能陪她走遍九州四海,去何处不是神仙气象。
就这样度了此生,也未尝不好……
这念头很快便被打消,只因他从来不肯多去贪恋尘世间的平凡静好,更不容许自己怠惰停步。
不止一次地,他迫使自己将视线从夙沧、云天青、夙琴、静潇以及其他许多人(多半是受她们传销荼毒的后辈子弟)身上转开,这些人里头就没一个是正经下了功夫想成仙的,可他们每个人都笑得那样开心快活,仿佛从今以后也会一直这么快活下去。
凡人梦想飞升,岂不就是图个寿数绵长,一辈子逍遥自在,快乐齐天?
如此说来,倒也难怪夙沧她们对飞升毫无兴趣。
玄霄虽然不曾亲眼见过天庭景象,但他猜想,能把日子过得像她们这般潇洒愉快的“神仙”,天上纵然真有,必定也不会太多。
所以他还成仙图什……
————不,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夙沧过得开心只是因为弱智儿童欢乐多,跟成仙成魔上天入地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玄霄这么说服自己。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挺牵强。
这天他清醒时四下岑寂,东方天际隐约透了一角青白惨淡的光,将亮未亮的模样,像是谁终年不见天日而欠了血色的脸,有些微的寒意直透人心。
“……看来时候尚早。不过,罢了……”
左右也不得安眠,玄霄索性披了长衫起身。咫尺之外云天青的鼾声正洪亮而富有韵律地四壁回响,其间不时夹杂一两句“师姐求抱抱”之类的幸福呢喃,玄霄虽然早就没闲心冲他发火,此刻也实在很想把师弟用棉被卷一卷扔进山脚的冰河。
……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这些日子夜不成寐,其实根本就同什么郁闷心焦或者飞升的凶兆毫无关系,只不过是因为云天青打起呼噜太他娘的烦。
玄霄这么想着草草收拾了装束,下意识伸手去取桌上道冠,胸中那股挥之不去、无从说起的郁结忽又蹭一声直窜上来,刹那间他只觉同琼华相干的一切都令人万般烦倦,伸出的手怔怔空悬半晌,最终还是空回。
“……”
他又原地伫立了好一阵子,勉强压下心间块垒,方才抱着散步解忧的心态“吱呀”推门而出。
室外空气倒是宜人,晨露未晞,晓风中还带有一缕清凉湿润的水汽。抬头窥视云端,黎明之前的天色依旧阴郁昏沉,比平日看来更显得低些,像是骤雨将至。
就在这片昏暗的天幕之下,剑舞坪门庭寥落,寂寂无声,唯见冷绿树影随风摇动,令人不禁生出种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错觉,也令玄霄极不情愿地回想起了那段漫长凄苦的冰封年月。无论如何,幸好自己已不在那里了。
正感怀间,不远处忽有一两声银铃般的笑语响起,唐突打破了眼前这幅苍凉画卷。
玄霄转头望去,只见几个轻衣垂发的少女正说笑着携手而来,面孔大多熟悉,皆是那些早早爬了墙头、视人妖之别为无物,平日便簇拥着夙沧四下厮混的弟子。玄霄有时也挺好奇,数年来夙瑶那般精挑细选,是怎么把这么一波望风而倒的歪苗子给放进来的——虽然他没资格笑话别人。
“玄霄师叔。”
为首一个生着白净圆脸的姑娘停步向他施礼,玄霄点了点头刚要回话,忽然觉得有股不同于素日的鲜美香气钻入鼻端,再低头细细打量,不由就苦笑着皱了眉心:
“……你们,手上拿着何物?”
“这个么?”
小姑娘大大方方亮给他瞧,那香气立时又比方才更浓郁了三倍,“夙沧师叔在后山支了铁架子烤的,她说这叫买买提肉串,这个叫轰炸大鸡排。”
“是呀,这才刚烤出来,还热乎着呢。”
后头一个柳眉弯弯,嗓音也如新柳般娇嫩的少女随声附和。
“师叔您现在过去,大概还能赶上捡个鸡屁股。夙沧师叔说了,修仙不如跳舞,辟谷不如屁股,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时吃喝玩乐。”
“……不,我就不必了。”
又是“机”又是“炸”的,这名字一听就很不吉利,就算不为辟谷也还是绕道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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