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第58章


走的越慢,她越发肯定一个事实:自己的记忆不仅有一段缺失,而且在这段缺失中,有很大部分关于薄越的事情。
喻棠被管家引到客厅坐下,没有动对方端上来的红茶,而是静静地扫视了一下,朝着角落里的一处钢琴走了过去。
喻棠轻轻地抚了一下,眸光闪烁,坐了下来。
她没有打开琴盖,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静静地沉思,仿佛对这架钢琴很有些熟悉。
“你上次来之后音乐楼怎么样了?哎呀,也没怎么变,就是换了里面的乐器,又重新翻修了一下,你也晓得,阿姨我是不太懂这个……”
旧钢琴中最熟悉的一架,就躺在眼前。
她抬手,置于其上,恍惚间有了种回到高中时光的错觉。
时至今日,问题虽然依旧很多,但终于能确定的事情有两件:她来过这里;薄越带她回去过音乐楼——对她极有意义的地方。
什么样的病人会需要到故地重游,喻棠这段时间查阅了不少心理学的资料,大体有一个不太清晰的推测。
薄越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纤瘦的背影。
他很慢很慢地走过去,嘴角的伤口被冰敷过,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痕迹,衬得更加人更加阴郁。
“怎么不弹?”
薄越依旧从容,非常温和地问她。
喻棠动了动。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第一句非常明晰:“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面前的人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凛然。之前见面时会流露出的不安和紧张被非常明显地控制住。
小姑娘在伪装镇静,缩回了壳里。薄越想着,笑了一下。
“我也挺傻,但还没有傻到看不出你姐姐绕了一圈,为的就是把我带过去,”她没有回身,平静道,“当然,她可能的确觉得我挺蠢的。不过,你知道我在车里吧。”
第53章 53
喻棠感到自己后背多了一支手。
她抬头, 只看到一双黑沉的眼眸。薄越微微倾身, 顺着动作, 把钢琴盖直接打开, 按下一个键。
喻棠又认真地问:“我如果真的一定要出国, 你会动手吗?”
薄越的动作停了,剑眉微挑,轻笑着:“糖糖, 我不希望你做这种尝试。”
她停了停,然后缓缓地, 继续以自己的节奏逼问:“肖柔人呢?”
喻棠来到这里,本来是做好了会碰上两个人的准备。肖柔的去处其实实在是与她无关,毕竟说白了, 至少在此刻,在喻棠眼里,这依旧是一件不愿多碰的膈应往事。
但现在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她不明白的事情也太多,自己显然的确是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哪怕是用车祸去解决了这个问题, 今天薄杉绕了这么大个圈,就为了带她去闹剧现场, 也依旧解释不通。
“……她很好。”
薄越笑了一下, 嘴角那点伤口丝毫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多了种撕裂的压迫感。
“大姐可能是好心,想让你更讨厌我。”
似笑非笑,又像玩笑话, 又像认真所说。
喻棠早就厌烦了这种故弄玄虚的腔调,决定直说。她直白地盯着那双眼睛:“这么拖下去,你想做什么,或者你姐姐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你说不能立刻结束名义上的关系,我也答应配合,”喻棠收回目光,盯着琴键上的手指,“但在一切彻底结束之前,我想要个答案。”
薄越直起身,和身侧的人一起注视起这台钢琴。
“我高中时期,除了教室,去的最多的就是音乐楼,”她想的很远,说的很多,“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彻彻底底飞出过一张网的时候,哪怕是在国外,身上也被人牵着一条断不了的线。”
“然后,你给我织了另一张网,让我觉得自己被无数个谜题包围……”
薄越的目光渐渐凝结在对方雪白的脖颈处,喻棠察觉到自己被人所注视,手掌捏紧了一下,没有回头。
然后,薄越开口了。
“如果可以,我确实想织一张网,”他的声音很轻巧,“可是糖糖,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喻棠根本不跟他废话,语调严肃:“这台钢琴我不可能认不出来,你为什么会带我去音乐楼,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薄越淡淡地说:“现在不是时候。”
喻棠唰的一下站起身。她转过头,顺便往后退了一步,倚靠住钢琴,给自己一个足够坚硬的支撑点,然后注视起面前的男人。
“薄越,给我一个答案,你之后想怎么结束这桩婚约,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甚至你如果需要我配合你让肖柔走的更加顺利,也都可以。”
说到这里,喻棠忽然脑子里闪现过一个画面。
那是薄越为了肖柔,站在他的长姐兄弟面前,毫无所惧,甚至挨了一拳,却毫不畏惧,依旧把人护着的场面。
太可笑了。他从前到底是怎么做到心上装着一个真心人,还能对自己这么温和和蔼,甚至还隐瞒了一堆事情不让她知晓?
自己还愣是被耍的团团转,就真当这个婚约是明面上摆着的,只能配合他,去扮演一对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未婚夫妻。
喻棠内心的情绪翻涌。先是觉得不适,直觉中却又有最后一点光亮在提醒她什么,就像驱使她在那个场景之下直接过来。
别墅的场面并不完全正常,还藏了别的什么。
想做什么,都可以配合……吗。
薄越内心重复了一边这句话,毫无所动,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呼出一口气把喻棠按回了座位,微微低头。
“我想要的东西很难得到,”他温和地说,“但我自己早有办法。”
喻棠皱着眉,一身的不痛快,冷然道:“是,你什么都有办法,所以可以像你的姐姐一样,把别人当成失忆的傻子——”
薄越轻轻地打断:“不要这么说,否定自己不是好习惯。”
和他之前不赞同她放置旧伤,不去医院的语气说辞一模一样。
要怎么去形容现在的感受?
小姑娘用理智控制着怒气,脸涨得通红,却让他感到一种隐秘诡异的舒适欣喜。
这是真正的她。薄越的眸色深深,和从前那种乖巧顺从,随遇而安不一样,她把骨子里的刺彻底显露,不再装得永远平静无波。
虚假的东西再怎么顺从心意都是虚假的。
真实往往会让人更加贪心,他感到那种狂躁和暴戾再次升起,让人下意识地托住坐着的人的后脑,轻轻地,先于所有思考之前,全局把控。
喻棠眨了眨眼,敏锐的嗅觉提醒她,这是对方的另一面又要出现了。
然而对真相的追求这个时候成了她最后的避风港,只能坚持,不能后退。她尽力维持着和对方一样的态度,只有耳根处的热度流露处真实的情绪。
薄越从不会主动猜测异性的心意,但眼前的人是例外。
“如果我是你,糖糖,这个时候我一定会立刻离开。”
他淡淡地,用力量压制住对方的颤抖,轻柔地叹息一声。
为了尽量让事态不再像上一次那样不可控,喻棠没有挣扎,但僵直的脊背已经说明了一切。
“了解真相以前,我不会直接走的。”
喻棠想,如果不是从小到大那份有些执着的心态,自己此时可能早就已经挺不住。可是从于晴和喻展文,从其他人那里得不到任何答案,仿佛真就有个人料到了一切,因而也布局好了所有。这种感觉让人尤其烦躁不爽。
女孩的目光闪烁,却不是因为犹豫不安的闪烁。她在坚持着什么,倔得其实并不那么恰当。
薄越想,这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风雨无阻,永远能踩着积水按时到练习室的小姑娘,果然是同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异。
薄越用对方听不见的音量道,目光平静:“如果能直接锁在这里,确实很好。”
“什么?”喻棠皱着眉,疑惑出声。
薄越有着洁癖。他几乎忍不了任何多余的杂物出现在自己的所处范围内,所以一切的地方布置摆设都是追求最简单的风格。哪怕是带回来了肖柔,要尽职尽责地进行下去,也已经没有与对方共处一室。
然而这个时候,他看起来非常的危险,以一种涌动着的,蠢蠢欲动的姿态。
薄越抿起嘴唇,看起来神色飘渺。光刚好把他的一半投进彻底的阴影。
她的确应该更加讨厌自己,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她应该立刻摔门离开,让做了计划的人看到该有的反应。
严正问他,等事情一切完成之后,对方如果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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