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余生:等你爱我》第214章

“我可不这么认为。”封子俊笑了两声，“我认为，人活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学会爱，我学会了，所以……”
顾采薇一脸的不解，“你在说什么呢？”
封子俊垂了垂眸子，“我要当爸爸了。”
他东一榔头西一杠子似的谈话方式，把顾采薇搞得云里雾里的，她皱着眉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戴安娜怀了我的孩子。”他露齿一笑，仿佛周围的世界都跟着亮了。
顾采薇心中讶然，表面却依旧平静。她把身体向后靠去，探究的看着封子俊，“既然马上就要做父亲了，但为什么不接受手术，你难道不想陪着你的孩子一起长大吗？还有她。”
他居然摇头。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顾采薇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是想把他的脑子抛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你玩过坐山车吗？”他问，但是并没有给顾采薇说话的机会，“我玩过，就在我回榕城的前一天。”
“你不要命了？”顾采薇一拍桌子，情绪显然有些激动。
封子俊笑吟吟的，耸耸肩，“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你能不能不要再糟践自己了？”
“我就是想清醒的体验一把临死时候的感觉，我感觉到了。所以，我觉得我并不害怕死亡。反而，我害怕活着。活着对我来说太痛苦了，不单是身体上的，更多是来自精神上，尤其是在我知道戴安娜怀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我不知道一个像废人一样的我对孩子来说有什么意义，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想拖累他们……”
封子俊说了很多，都是很悲观，很悲观的话。
顾采薇忍不住打断封子俊，“子俊，我觉得人活着就该充满希望。我确信你和戴安娜是真心相爱的，我想相信，你的孩子会像你爱他一样爱你，她们一个是你的爱人，一个是你的骨肉，实话实说，你真的想离开他们吗？”
封子俊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再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多做些事情，但是，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怎么会是负担呢？”顾采薇实在搞不懂封子俊为什么会这么偏激。也对，他偏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但是，既然被赋予了生命就该好好珍惜！
如果人生的主调是痛苦的，那么就该珍惜幸福的时光，而幸福恰恰就是陪在爱的人的身边，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顾采薇看了一眼时间，“这样吧，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我会尽快帮你准备手术的事宜，如果你实在想不通，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可供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你想清楚。”
顾采薇站起来，拎起包包准备离开。
“你还没告诉我我还能活多长时间。”封子俊说。
顾采薇看了他一眼，“你的情况不乐观。”时限她没说，刺人心的狠话也忍着没说，他希望封子俊能够再好好考虑一下，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
下午的时候，同部门的医生见顾采薇始终闷闷不乐且心事重重的，问过之后，顾采薇就把封子俊的整体情况和他们说了。
有个平时就比较文艺的医生说，“臧克家不是说过嘛，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你说的这个患者啊，就属于前者，现在的他估计活着跟死了也没两样，因为他的肉。体虽然还有生命体征，但是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顾采薇单手撑在颅侧，表示对封子俊这种人没死却已经放弃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的情况感到十分的头疼。
“我说这位患者也是真够傻够倔的，想想看，咱们这医院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病人，什么年纪的都有，哪有说自己是不想活了的？明明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却甘愿就这么眼睁睁的放弃，真有意思。”另外一名医生说。
顾采薇耸肩哼笑了两声，“你们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没什么意义，重点是得帮我想到办法，让这个患者恢复斗志，重燃活下去的希望。”
旁边有人接话茬说，“如果爱情，亲情都拯救不了他，那他就真的没救了。说好听的这种人是偏执自我，说白了就是懦弱又不负责任。”
另外的女医生也摇头叹息，“可不是吗？想想那个被他抛在半路的女孩，还有女孩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宝宝，实在是太可怜了。虽然天长地久是神话，但是既然爱了，有了，你总得尽可能的多陪伴吧？”
“对呀！”顾采薇一拍桌子，豁然开朗的样子。
“怎么了？”周围的一声都诧异的看着她。
顾采薇眯眼笑着打了个响指，“我突然想到该怎么劝他手术了。”
……
顾采薇把封子俊约到小泽的幼儿园门口见面，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和他好好讨论一下什么才是生命的意义，什么叫责任感了。
小泽牵着顾采薇的手，仰头眼巴巴的看着她，拿捏着可怜兮兮的语调，“妈妈我都饿了，小叔叔什么时候才来呀？”
☆、第二百八十八章激将法
顾采薇也开始有些着急并担心，于是给封子俊发信息，问他出来了没有，结果没人回，她索性给他打电话，结果电话也没人接。
小泽仰着头巴巴的瞅着顾采薇，“妈妈，小叔叔怎么说的，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顾采薇茫然的摇了摇头，“他没接电话。”
她心里变得越发的惴惴不安，封子俊本身情况就很不稳定，“哎呀！”她懊恼了一声，并跺了跺脚，“我干嘛让他一个人过来？”
她担心封子俊是出来的时候半路上出了什么事了，越想越害怕，索性催促着小泽赶紧上车。
“妈妈我们去哪儿？”小泽问。
“去酒店！”顾采薇显得有些焦灼，发动引擎，迅速的调转方向去往封子俊所在的酒店。
……
咚咚咚。
顾采薇站在封子俊住的门外使劲儿的敲了好几下门。
咔哒一声，门开了。
然而来开门的并不是封子俊，而是戴安娜。
有些日子没见，如今的戴安娜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大概是因为怀孕又担心着封子俊病情的缘故吧。而且此时，她的眼眶红红的有些肿，像是才哭过。
“你怎么来了？”戴安娜开口问顾采薇。
顾采薇如实解释说，“我来是想劝他接受手术的。”
“你进来吧！”戴安娜深吸了一口气，让开了门。
此时，封子俊在阳台的藤椅里坐着，安安静静的，脸色惨白，让人嗅到一种难以言状的压抑的死亡的气息。
“你帮我劝劝他，他还那么年轻。”戴安娜走到顾采薇身边，小声说，语气近乎哀求。
顾采薇淡淡的凝着她，点了点头。
“小叔叔！”这时候，小泽已经走到了封子俊的身边，并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你回来了真好，你不在的这顿时间小泽可想你了。”
封子俊的眼珠慢慢的转动，目光最终定格在小泽那天真稚嫩的小脸上，他自交也是慢半拍的扬起。
“小泽！”他的语气很轻很轻，像是飘在半空中的羽毛，然后缓缓地，缓缓地，下坠。
顾采薇坐过去，戴安娜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凝了一眼封子俊之后，扯开唇角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向顾采薇递了一个眼神，大意是说这里就交给你了，她边去外面的沙发上坐着去了。
“你还是来劝我做手术的？”封子俊说。
“没错！”顾采薇斩钉截铁，“你相信我，只要手术成功，你起码还能再活十五年。”
封子俊瞥了一眼顾采薇，然后低头轻笑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你不相信？”顾采薇盯着他问道。
他摇头，“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想接下来的十五年，又像过去的二十几年一样苟延残喘，活着的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有什么意义？”
“我记得你跟我说，人活着的意义，就是要学会爱，而你也已经学会了。所以，你和安娜一起有了属于你们的爱情的结晶。”顾采薇说。
“没错！”
“可是你错了！”
封子俊眉梢微调，凝视着她的眼神里有些不解。
“人生的意义，你只是领悟了皮毛而已。你对爱的定义太狭隘了。爱，不单是男女之爱，还有亲人之间的爱，而亲人之间的爱，换个词语表达就是责任。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对安娜负一个丈夫的责任，还要对你的孩子负一个父亲的责任。爱，从来不是蜻蜓点水，爱，是细水长流，天长地久。”
封子俊一直盯着她，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
顾采薇接着说，“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