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是彩虹屁精》第8章


不知道是不是司璇的错觉,原本因为下课还有些吵嚷的艺术中心在这个女人到来之后,磕碰拉杂的声音顿时消失许多,连谈论声都被有意无意地压低了。
许多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向她的方向投来,露骨又辛辣的,如芒在背。
倒是曲秀婉依旧落落大方,丝毫没畏惧众人审视的目光,冲她姿态漂亮地展颜一笑,亲昵道:
“司璇啊,这节课结束了吧?妈妈带你出去吃晚饭。”
司璇原本略有些怔忪的面色顿时煞白,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攥得死紧的手,在听到“妈妈”两个字之后,也一点一点松开了。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拿着白骨打造的羊角锤,一下又一下地凿在她血色的神经上,让这样仓促拉起的防线迅速溃败。
很徒然的,所有的要强,所有的汗水和刻苦,所有的赞美和荣誉,在“妈妈”这两个字在她耳边炸开之后,都随之破碎。
然后牢牢地、把她钉在受审的耻辱柱上。
她跟着曲秀婉走出去的时候,浑身上下的力气仅供她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和冷淡,背后原本以为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的大提琴盒,也头一次沉重到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等她一走,原本还平静得如同湖水的艺术中心顿时热闹起来——
“我的天,那就是传说中某女神的亲妈?”
“你没听清楚?不是都说了‘妈妈带你出去吃饭’了?”
“我操,这个瓜我大一就听说了,现在这样算是石锤了吧?”
“石锤不是早就石锤了吗?当时董超凡说她妈是小三的时候指名道姓有门有路的,好像某女神当时脸都气红了,还打算跟他理论……最后呢?还不是屁都没放一个。”
“你别说,我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大名鼎鼎的女神妈,两个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啊,从身材到长相……”
“那整容应该就不锤了吧,总不能母女俩一个医生流水线做出来的?”
“那也说不准,谁知道是不是做小三嫁入豪门之后有了启动资金,母女俩一起搞这档风险投资去了哈哈哈……”
“话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女神去年那几张照片?秃头老男人开车送她上学那张?那这不和她妈走的路子都一模一样吗?净是出小三的种,看起来清高的一批,背地里还不知道什么骚样子……”
“董超凡也说她妈整一个心机婊,当年做三的时候貌似都还没跟女神她爸离婚,最后硬是怀上了孩子,逼他二叔和原配离婚,现在据说二胎都生完了……”
“卧槽,牛逼牛逼……”
“那我看女神将来估计比她妈还要厉害,本来就一脸盛世白莲样了,装得要死,加上申音的光环加持,以后还不是想上哪张床就上哪张床……”
“呵,还申音,谁知道她妈当年怎么考进来的,又奖学金又首席的,怎么什么好处都给她占遍了……”
“……”
……
直到司璇坐上曲秀婉的车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麻木的,耳边有抽成真空一般的嗡嗡声,甚至还有能感受到头顶血液汩汩流动的眩晕感。
曲秀婉倒像是没发现她的异常似的,葱白指尖的美甲鲜艳透亮,从包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车钥匙,发动了自己那辆新款保时捷后,高高兴兴地开口搭话:
“司璇啊,你这个暑假去哪儿了?妈妈怎么打电话都联系不上,又是去哪所大学交换学习去了?”
司璇顺着她的声音转过脸,很难得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明明已经四十五岁的年纪,这个女人眉梢眼角的风采却仍然不加收敛,肆无忌惮又无可救药地铺展开,像是天生没有羞耻心,可以涎着脸把自己的尊严泼到地上去,然后笑盈盈地让人去去踩、去践踏。
她在升入大学之前,还从来没对她有过这样深刻的认识,最多是停留在爱慕虚荣、面热心冷上。
毕竟谁能想得到,她的亲妈婚内出轨、破坏别人家庭这样的行径,她是在和自己半生不熟的大学校友口中得知的?
太讽刺了。
“司璇,妈妈问你话呢?”曲秀婉抬手摁开墨镜盒,将镶着明晃晃dior标志的墨镜带上,一面提醒,“对了,待会儿妈妈带你去恒隆购物,离你们学校有点远,到时候顺便在那里吃完饭再送你回来。”
司璇闻言只是沉默,好半晌后,才声音极轻地嗤笑了一声,问:
“你一句话里带三个妈妈是想提醒谁?提醒我还是提醒你自己?”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眼看她,细密而长的睫毛微垂,秀气地敛在眼下,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却难得尖锐。
曲秀婉很少听她这样跟自己说过话,略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问:
“怎么了,今天上课遇到不高兴的事,心情不好了?我听说你在学校的成绩已经很出色,刘教授也经常把你挂在嘴上夸,压力肯定不小。
“妈妈也知道像你这样的孩子,有天赋又肯努力,神经总是绷得很紧,一个不好就容易钻牛角尖,现在总听说有那些因为压力太大患上焦虑症的孩子……所以你啊,有时候就得让自己放松放松,逛逛街跑跑步,别总耗在琴房里,知道吗?”
三言两语就轻松地把原本对准自己的矛头指向了别处,附带上自己真诚之至的关心和体贴。
永远用这样的好脾气和温顺让别人乱了阵脚,倒成了他们迟来的难堪了。
只是不知道,董超凡的二叔,是不是也正是败在这样无懈可击的体贴和温柔之下。
司璇忍不住这样想,最后得到的是竟然一种自虐般的快感,嘴角跟着往上扯了扯。
曲秀婉看她脸上的表情略有松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又高高兴兴地要跟她谈别的话题……
司璇侧过身,把额头枕在车窗上,玻璃表面的凉意像水一样一点点滑进她的皮肤,等到耳边曲秀婉的自说自话越织越密,几乎像网一样罩过来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她:
“你今天,为什么要来学校找我?”
曲秀婉的话被打断,丝毫不见怪地微微一笑,答:“妈妈刚才不是说了么,你的手机打不通,从暑假开始就这样了,三四个月没见妈妈当然来看看你,这才问人要了课表,难得能带你出来吃顿饭。”
司璇没回话,眼底的光暗得泛不出涟漪。
只是良久后,她还是妥协了,把手机黑名单里的那串号码拉回去,抬眼对她一字一句道:
“以后找我,发短信就够了,别再出现在学校,也别对我说‘妈妈’两个字,我嫌丢人。”
曲秀婉听完这样严厉的申令,转过头抿了抿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司璇静静地盯了她几秒,侧过脸去看车窗外轻擦而过的行道树和一杆又一杆的路灯,那样富有节奏却无限单一的画面逼仄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其实也不是没料到,凡是曲秀婉不能答应的要求她总是这样,付之一笑后就堆积到案底,蒙上时间的灰尘后就再不见天日。
然后,一切照旧。
都是柔软又带毒的死缠烂打。
第7章 BWV 1008;I
显然曲秀婉逛街的兴致远高于跟她横眉冷对扯家常的兴致,领着她轻车熟路地把一楼的奢侈品店面一间间逛过去后,面对SA熟络热情的服务,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转眼就被女人大把挥金中不自觉流露出的飘飘然所取代。
而司璇自始至终就像个安静的洋娃娃装饰品,可以被她轻松地系在birkin上随身携带,不主动开口也不肯接话,隔着半米宽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只是偶尔,看着在名牌包的展柜前神采飞扬的曲秀婉,会可笑地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个女人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刻了吧?可以比爱一个人更爱一只包。
“……董太太,您跟我订了很久的one handle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调货来了一只,现在是就算亲自到法国和意大利都很难买到了,我现在拿出来给你看看,要是您今天来得迟一点,可能就要被阮家太太提走了……”
曲秀婉听到这句话就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刚刚订下来的那一堆东西总算达到SA心里预设的配货比了,一面转身对司璇招了招手,喊她:
“司璇,别总在那儿坐着啊,过来看看有没有哪款喜欢的。”
司璇抬头掠了她一眼,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我不喜欢。”
说完后也不等她开口,抬手把耳机戴上,垂眼去看刘松山刚刚给她推送的伯克利音乐分享会上的大提琴二重奏视频。
曲秀婉的面色微僵,有些尴尬地被晾在一旁,多亏SA很快就拿了货出来,又跟她热热闹闹地聊起来:
“董太太,这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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