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乱中有序》第168章


树影之中,仅有一片落叶,随风缓缓飘下。
——剑雪不出手,儒生也不会死,只是他不出手,剑中灵魂必然重伤。
隐隐中不解心能够明白些什么,仔细思索又全然无所得。他毕竟一生学文,很少接触武事,就连一身修为也是全由玉剑强行灌输而来。
林中风静,这里不知是何处,亦不知昏迷过后已是过去多长时间。
不解心抬手捂胸,断裂的肋骨虽然恢复如常,运动剧烈依然会有些痛。他低头看看一身血迹,抬头再望枝叶光线,恍惚如梦。
忽而目光再度转为坚定,不解心撩起衣袍再度坐回树下,抬手将玉剑插入身前泥土,目光眨也不眨定定望着剑身。
不解心慢慢开口:“你醒了。”
林中一阵风吹过,吹动剑身光影模糊,竟似隐约幻形。
作者有话要说: 溪( ̄▽ ̄〃) :原来这是正经文……
秋o(*^▽^*)o :活了~~
☆、莲潃冰封,问吾谁名
九峰莲潃。
终年不融的冰雪混合了狂风击打山峰,隔绝尘世内外的石洞被冰雪封口,由内向外看只见纷纷扬扬之雪幕,遮掩了天地。
忽而一道红芒落地,穿透一空寂寥冰雪。吞佛童子离开火焰魔城后,脚步不曾迟疑。白衣红发的魔带着睥睨天下之气势,缓缓一步一步踏足接近雪峰石洞,微微背起双手,衣袂掀起冰冷的风。
洞内洞外,两个不同的世界。
残存之冰雪魔气不曾污染一池洁净莲香,干净的洞壁悬挂故人画像,破旧的蒲团依然保持完整,端坐一具肉体化尽之骸骨,唯有不朽之长眉,隐约彰显记忆中曾经之慈眉善目。
吞佛童子在那具骨骸前稍微站了一会儿,忽而一招手铮然一声长剑拄地,剑身暗红,竟是人邪一剑封禅之佩剑“杀诫”。
……杀诫半斜影,剑风不留人。
完好无缺的杀诫剑,象征的不止是久远前一场佛魔算计,更有内心深处藏存之记忆。吞佛童子表情不动,眼神淡然而深沉。
冰风岭上,本该断层的记忆,被人强行逼出魔性而觉醒。从此潜藏在人之外表之下的魔,不动声色睁开冷酷的双眼,由记忆中知觉内,一点一点窃取属于一剑封禅的一切,直到剑中佛性未消,魔已脱困而出——封禅或是吞佛,一体两面的存在。
再回落雪的山峰,已不复往日心境。本该因欺瞒而盛满怒气的红眸,却因心头索绕不去的记忆而矛盾。站在这里的,是素有威名擅用心机的魔,还是被封印魔性后无知可笑的人?记忆仍在,如果一定要有选择,是吞佛童子,还是一剑封禅——是人……还是,魔?
“魔,执着于追寻的存在。”
吞佛童子忽而开口,声音沉冷:“汝精心培育的魔胎未死,赦道却以另一种方式开启,而契机,却是汝一手造成。”表情不动,目光微微抬起:“九泉之下,谅必汝也该心服于汝之……天命。”说到最后一个词,吞佛童子表情微微冷嘲,似又想起百年前这座雪峰所接连排布下的两场赌局。
谁胜谁输,有谁能知?一莲托生以半生修为铸造杀诫,确实成功推延赦道解封之时间,并造成吞佛童子长久以来的魔性禁封;但同时却也是一莲托生答应同另一只魔交换佛心,从而一手种下佛魔之血之因,在未来赦道之开启,已无需魔胎选择……或许该说从那一刻起,魔胎之天命已是更改。
吞佛童子目光微微扫过那一池白莲,随即再度凝视向身前骸骨。
……过往记忆,一幕一幕再度出现。由吞佛化身一剑封禅初次醒来的茫然,追寻不可得之未来之执着,荒野杀戮封禅初次相逢朱厌,暴风雪中赠名之默契,圆教村内互相交换的长剑,白梅林中白首相知犹按剑,一直到囚笼内,一剑封禅自嘲口吻叙说过去未来,以及囚笼之外剑雪无名缓缓落泪的脸。
‘一个人一世只有两事由天,最初的生命与最初的名字……既然世俗的天容不下你,那从此刻起,你入世的名字便由我给你……’
‘什么是自己,什么真自我?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才是该面对的?你不妨先告诉我,什么是情义?什么是朋友……你知道你让我很伤心吗?’
——不退江湖,是因为你还在。
‘都是咱们始料未及的……极端……’
风波沉沦,直到最后的真相,吞佛童子依然不确定,若魔胎天命仍在,听凭心之选择,究竟是任务,还是冰风岭上曾被逼出魔性那本能抉择之答案?
魔,确实都是惯于任性妄为的生物。
“呵。”
吞佛童子轻微发出一声讥讽,掌心突然灌注气劲入杀诫剑柄,暗红剑身硬生生入土三寸,直至剑身略微承受不住魔气之灌注而清锐裂响:“汝之剑……”
他稍微停顿,语气低沉而冷酷:“便当做汝长久策划仍宣告失败的纪念,出自吾难得之善心。”数声冷笑,吞佛童子面色不动缓缓松开手,唇角勾起冷嘲之弧度:“勉以安慰……九泉之下汝受伤遗憾之内心啊——”
一莲托生,汝之策划,对魔无效。
转身白衣红发翻飞,脚步毫不犹豫朝向洞外,吞佛童子以为自己步履会如自己想象一般毫无动摇,却在身后传来啪地一声裂响微微停住……断裂的杀诫剑身,是否是与过去决裂之象征?
叮,从中折断的长剑跌落地面,碰撞洞石发出清脆之音。
吞佛童子骤然停步,却并未回头。
洞外风雪依旧,狂风盈耳,尚未迈出已是迎面感觉冰冷雪珠。
一片白茫茫大地,冰雪覆盖了山峰。
却有一丝熟悉笛音传来,轻微而悠扬。
脚步再度一顿,吞佛童子表情不动缓缓抬眸。此时他已是走出隔绝内外的山洞,狂风夹带冰雪迎面扑来,霎时迷人双眼……然而在晶莹的雪地中间,却有一柄黑色醒目之长剑,剑身斜斜没入雪中,唯有两道白色玉环缀在剑柄,随风发出悦耳碰撞声。
笛声随风消逝,绿叶落地。
一道淡绿身影缓缓由雪幕那段站起,步履沉稳,抬手握住无蕴息灾:“一剑封禅。”
这是一道耳熟锐气却清澈的平缓声音:“你,出来了。”
……改变之后的偶遇。
是早在预料,亦是刻意的重逢——
溪流畔,无名树林,数片枯叶落地,缓缓坠落在儒生肩头。衣衫染血,脸色仍然苍白,重伤痊愈,而疼痛仍在,宣告不久之前狼烟魔戟加身之残酷,不解心眼眸动也不动,注视身前玉白长剑。
剑插在树根下,没入土壤。
“你醒了。”
有风,吹过。
掀起黑发和衣袂,玉白长剑模糊一瞬,毫无征兆化为红衣身影。
那是一道与记忆中并无二样的身影。漆黑长发与朱红碎玉一起飞扬,鲜红夺目的衣衫宛如沉浸千年的血液,唯有袖口黑色绣花能压下这张扬之颜色,连同飞扬继而垂落肩头的黑发,以及暗红清澈无情的眼。
红衣身影出现得突兀。
下一瞬!突然掀起红衣,魔影瞬间虚化成风,刹那红衣袖中并指成刀蓦然削向树下不解心,来不及眨眼甚至来不及心生寒意,唯有触觉肌肤生痛,一行鲜红已是顺着颈脖流入锁骨。
风,凝固。
杀意森寒,此时放才容人喘息倒抽一口冷气。不解心微微睁大眼,僵硬面对与自己不到一寸距离之红衣身影,那一瞬之间颈脖伤处,一如玉剑冰冷……
‘狼烟沉重,以轻灵走势破之,汝之刀法,实在有辱吾之威名!’冷然轻柔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是指点也是不满,偏头虚幻无形的黑发扫过不解心双眼,仅仅瞬息红衣身影再度重回树根处坐下,赤红衣袂翻飞而张扬:
‘吾,是魔!’
开口第一句,是不容分说之语气,轻柔声音低沉:‘正如,汝记忆中所见……’
风吹过,黑发夹杂鲜红,张扬唯有发梢赤色碎玉压制。红衣魔族女子抬手托腮,轻柔笑容似讥如嘲,暗红眼眸不见半点波澜,淡淡审视对面儒生。
似有似无的威胁杀意,直到此时才完全消失。
不解心轻咳一声,不知为何有种淡淡的心虚。
梦境中等于他是伴随眼前这道灵魂渡过前半生,简直就是窥视一切不该窥尽之虚实,而剑中灵魂得以化形而出,也有一种与灵魂彼此连接脱离禁锢之轻松。
“你……”犹豫片刻,他不知自己该做如何反应。
直言自己是魔,这样真的好吗,毕竟这边可是不久前才被魔火毁掉人生哎?抬手摸了摸颈脖上那抹冰凉,不解心苦笑,索性放松下来:“吾还不够强。”
他不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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