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乱中有序》第174章


然而真正的魔,除非身心皆入其景,能意会而无法言说。
……或许,魔者,执念也。
但不管怎样,身边相处得好好的同伴突然有一天反背阵营宣告种族其实是魔,再怎样悠然的人总都会有些诧异。
刨根问底什么的……你懂的。
于是就在路途中,一寸丁小秋玄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向自家暂时寄主某儒不解心问出“何者为魔”这个论文命题之时。
远在曾经也是南武林一大教派的天度峰,缓缓出现一道华丽人影……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
紫衣出尘,发缀珠华,手持宫扇,眉心龙魂。
踏足高峰,由云端直落,更能看清山峰全景。疏楼龙宿缓缓立足峰顶祭天台上,冷眸睨视地上几乎要将整个峰顶劈为两半的刀痕,琥珀瞳眸目光微微一闪,
峰顶不见残砖断瓦,只有地上石缝荒草蔓生,遮掩浮土枯骨。
温度有些寒冷,虽无积雪,也能呵气成形。天度峰位属天荒山脉,如明珠一点落于整座山脉东面,孤峰独立,半山腰依然残留昔年建筑之痕迹。
一直以来虽知玄门术教立根基与此地,除去立教之初曾遣人送上一份贺礼,位于中原的儒门天下同术教其实并未有怎样往来。便是疏楼龙宿自己,也是当年为儒教奉命清除叛逆方才路过此地。
……当年三教先天同秋玄聆那一战,是有意避开了此处教门重地。
时间历经百年,祭天台上曾经布下的阵局因时光洗练而现出破绽,如今已是不难窥出痕迹,却因有半分邪兵卫尽掩三光之力守护,而让山腹之气息不透半点。
若非是由知情者窝瓜为求保命而告知,哪怕如今近在咫尺,又是身具同样半分邪兵卫之力的疏楼龙宿,也无法完全窥破其中之秘。
话说还头,如果此地之秘密就那样轻易被人看破,也不会轮到如今疏楼龙宿插手,更无论当年秋玄聆,可是为此不惜牺牲一派教门万人血命。
“嗯……进入——”
隐秘之地,因云龙刀痕而出现破绽,虽及时弥补,已非无法可入。得到阵局生门所在的疏楼龙宿,又不受看守门户的邪之力困扰,很顺利便度过最开始一段黑暗,再现身已是不知处于山腹深处几许,只见四周岩石隐蔽,微微以无名矿石荧光照明。
足下是透着血腥的黑石,纹理赤红,非是自然形成。黑石正中,是三丈见宽的血池,暗红色的黏稠液体几近凝固,微弱光照下有规律地纷涌波纹。
万人掩命,仅着这一池血水,已是不止牺牲万人。
疏楼龙宿哂然一笑,近似讥讽,紫扇掩面目光冷酷不动,微微上前数步,见这处山腹空间并未再有其他阵局,仍未完全放下心来。
“……看来稍作威压还是有些效果,那人言语并未骗吾。”尘弦汝之属下,忠心度甚是不足。
目光略有所思,疏楼龙宿表情不动缓缓再度上前一步,已是接近血池边缘。昏暗光线下,血水中沉浮一物,在近乎死寂的环境下,这样的距离已是能够听到微弱的心跳声,而池水涌动,正是由心跳而来。
血池中间,正是一具尸体。
不见呼吸,唯有发丝漂浮在血水中,一身黑色衣袍,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透过黏稠血水能见其中森白肋骨。
微弱心跳声却是由这具尸体双手中传来,只见血肉模糊中一团肉球被紧紧攥在双掌之间,若非心跳,无论如何不会让人错以为那是心脏。微弱颤动的心脏中间有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正正将这还活生生跳动的心剖为两半,而心脏连接破开的胸腔仅仅数根血管,以此维持这具已是失去生命的尸体不至于腐朽。
血池中缓缓溢出的魔气已是宣告池水躯体究竟为谁,虽不知如何落至这种地步,然以疏楼龙宿之记忆,不至于会认错那身熟悉的衣物以及血水浸泡中似曾相识的发色,更勿论还有尸体头上发丝之间熟悉的墨玉簪。
赤华一叶,一叶秋华。
如果血池之中这具躯体当真是其,那在外行走数百年的又是谁?
无论真相为何,或许眼前场景,已是性命终点。
疏楼龙宿目中精光一闪,忽而缓缓扬起手中扇,唇角那抹悠然之笑渐渐转冷,而华丽紫扇隐约之间,已是对准血池——
林木间,夕阳拖长斜影。
小三头身一寸丁秋玄聆突然心有所感,在阴凉树影下略微打了个寒战,歪着脑袋严肃着脸,一无所知地继续迈开悠然脚步,稳稳当当在儒生肩膀上跳来跳去。
不解心苦思片刻,总觉肩膀上某魔之问话别有含义。他忽然抬起头:“阿蔻,前方有人。”
树影遮掩处,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传来两人对话声。
‘……是阴川蝴蝶君夜闯忠烈府,杀了笏君卿——’
‘什么?!是那个忠烈王笏君卿?曾替一笔勾歌和秋阙主少调解的那位?蝴蝶君怎么敢!’
‘是啊,现在武林传遍了,明日便是忠烈府公祭,我原以为老哥你也是收到消息,才会走这条路。’
‘我是听说笏贤王要审判当年白城三百人命的凶手黄泉赎夜姬,你知道我家那查某曾和白城有过亲戚,这不……怎么会这样!’
‘蝴蝶君也太大胆了,这下不但惹上忠烈府,还惹上那匾上数位先天,唉唉唉,若不然怎会有老话美色误人。既然如此,老哥不如同我结伴而行,以咱们脚程夜里不停歇应该能赶上公祭……’
‘可怜的笏贤王,这下武林再无第二个公证地,江湖又要起风波了,唉,赶路吧。’
对话声渐渐远去,蹲在树影后方的不解心并未被人发现。他思索了一会儿,松开紧紧握住的玉剑剑柄。
小秋玄聆蹲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冷冷盯着他的手。
‘刚刚你听到忠烈府的时候,将剑抓得这样紧,是怕……吾开杀吗?’小秋玄聆一字一句道,歪着头继续冷冷盯向儒生的脸。
不解心笑了笑,坦然起身:“那二人不过是普通武林人,江湖讨生计已是不容易,不该遭受无端横祸。”他认真道,抬手再度握住剑柄,生怕肩膀上那位再度玩出当初公开亭上哪一幕,带着自己飞剑杀人。
‘哼!’小秋玄聆不屑扭头:‘上回吾不过是察觉有很讨厌的气息……日后事实会证明,吾所杀之人,皆为该杀!’傲娇的一寸红衣小人气鼓鼓地蹦上儒生头顶,有一瞬间伴随小秋玄聆的记忆,不解心眼前似乎出现一道青色人影,但图像转瞬即逝并未看清。
“今日你之心绪,似比那天平静……”想了想,不解心拐弯抹角继续试探。
同样是蝴蝶君,却是不同的反应,难道这就是玉剑中的灵魂清醒和未清醒的区别吗?
闷闷地蹲在儒生头顶,一寸丁小秋玄聆仰头傲然,‘逼迫情侣档,自然要遭天谴……愚蠢的人类不知珍惜真情,你不要与之为伍!’一根发丝被揪过来拉扯,狠狠加深语气中的怨气。
不解心抬手揉揉被拉得有些疼的头皮:“阿蔻,你真不认识蝴蝶君吗?”
‘哼!’只是似乎有欠过那只蝶的人情。头顶红衣小一寸丁秋玄聆没回应,闷闷地在儒生发髻上窝了个洞,蹲进去不吭声。
“嗯……”不解心回忆片刻,那日公开亭上蝴蝶君虽直言有替黄泉赎夜姬维护之意,却并未有对忠烈府露出敌意。若非不智之人,便该知杀了忠烈王让事态激化,更无助于让公孙月脱身,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阿蔻。”
“刚刚那二人有说忠烈府公祭,要前去看一看吗?”
不解心抬手扣扣玉剑,若有所思问。
头发上索索一阵响,小秋玄聆闷闷的声音传来:‘忠烈王……有什么好拜祭的……’
当年好友对笏政是这样,如今这只儒也是这样,不禁让一寸丁小秋玄聆心中升起无端烦躁,玉剑随之微微颤动。
“当年一笔勾歌与秋阙主少之恩怨扰得两家所在之地不得安宁,全靠忠烈府笏君卿决断终止,这件事吾在游历中原时,也曾耳闻。”不解心声音温和,以对待小孩子的态度耐心解释,并不太赞同头顶小人对忠烈府的态度:“阿蔻,现任忠烈王之所以获得武林如此名望,也是有所贡献的,你太偏颇了。”
‘能让一己私仇变为武林动乱,那一笔勾歌也非是什么好人!’头发窝里传来小秋玄聆冷淡柔和的声音:‘儒某,有一日,你会如吾一样想杀人……’
小孩子不要总是把杀人杀人挂在嘴边!!!
不解心很想认真如此教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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